但自从父母去世后,这个人就频繁接近他,不是给他带早餐,就是放学制造偶遇,送他回家。 上回他想不开,差点在教学楼的天台失足跳下去,也是靳修臣及时拉住他。 周煜林想不通这个人的行为动机。 靳修臣却只说:“给你的,想给你就给你了。” “是看不上吗?我用的好肉,不是那种打折便宜卖的淋巴肉,没问题的,你放心吃。” 周煜林心里不是滋味,这个人自己生活都那么艰难,要吃一块好的肉都是奢侈,为什么还有余力,来关心他这个外人。 但他没力气去问。 这份不明不白的善意,确实在此刻,给了他一点安抚。 周煜林盯着餐盒,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视线开始模糊,眼角滑落了一珠泪。 他狼狈地偏过身,埋下头去,不想让靳修臣看见,却不小心碰到了栏杆。 口袋里的东西跟铁栏杆相碰撞,叮咛一声响后,滚进了人工湖泊。 周煜林怔了下,随后把盒子往靳修臣手里一塞,飞快扯开自己扣子,脱了外套就要往湖里跳。 靳修臣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怎么了?” 周煜林急切:“我的硬币,掉下去了!” 那是他保留到现在,去年过年母亲包在饺子里的硬币。 只剩这一枚了,一路上他都揣在兜里,一直摸着他才安心。 靳修臣听了后,按住他,二话没说扑通一声跳了下去,周煜林和广场上的人都惊呆了。 好在人造湖泊底下铺的是瓷砖,水也是一直在流动的活水,干净清澈,靳修臣没多久就找到了硬币。 他从湖泊里爬出来时,浑身都湿透,额角的碎发无力地巴在脑门儿上,那双眼睛却浅染着笑意。 因为太冷了,手都被冻得发颤,却仍是把硬币举到周煜林眼前:“找到了。” 周煜林人都傻了,怔怔地看着他。 好半晌才吐出几个字:“谢谢……你为什么……” 靳修臣穿着湿衣服,被冻得发抖,他背对着光,身后是整个夜空:“你那么着急,不是很重要的东西吗。丢了就要找回来啊。” 他看了眼周煜林:“就像,难过和受了委屈,就要大大方方的哭出来。” 周煜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听见广场上十二点的钟声报响,随后一束火光从少年的身后直冲上天。 烟花炸开的瞬时,世界璀璨绚丽,他却只能看见靳修臣眼里浮动的光影,那是比烟花还要动人的笑。 在他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刻,这个人从天而降,强势地用自己的方式,介入了他的生活,给了他援手,将他周围的寒冷和孤独驱散。 父母去世后,周煜林饱尝人间冷暖,亲戚的翻脸无情,邻居的冷嘲热讽,让他已经变得麻木。 眼泪滑落的那一瞬,他久违地,再次感受到了世界的温度,从眼前的这个人身上。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4-23 20:03:03~2024-04-25 20:04: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隗辛我永远的姐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兆濯 30瓶;隗辛我永远的姐 15瓶;南禾呈、薇、小ha(癫子主攻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大病初愈,周煜林身体有点虚弱,陶艺做了一半,一股疲惫感就涌了上来。 索性洗了手,靠在工作室的沙发上,看会儿店里的书,打发下时间。 陆序出去给他买午饭,回来时接到公司的紧急电话,下面的人办事儿出了差错,需要他立即过去解决。 陆序烦得要死,匆匆跟周煜林打招呼:“饭我放桌上了,趁着热乎赶紧吃,别回头少二两肉靳哥还找我算账。” 周煜林没抬头,只平静地回:“嗯,谢谢。你去忙吧,今天麻烦你了。” 陆序看了他片刻:“虚伪。” 他最讨厌的就是周煜林这点,明明他们是情敌,周煜林却总对他没什么防备,也一点都没有对情敌应有的敌意。 总是那么温文尔雅,进退有度。 这种‘绅士风度’,分明是上位者,看一个对自己毫无威胁的蝼蚁的怜悯,虚伪至极。 临走前,陆序瞥了一眼周煜林在看的书。 好像是本心理学,也不知道写了什么,让周煜林看得那么认真。 对这种神神叨叨的书,陆序一向是嗤之以鼻,丢下一句‘没品味’,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就走了。 等脚步声远了,周煜林才放下书,开始吃饭。 下午他没在工作室待多久就走了,最近心不静,不适合做陶艺。 一路散步回家,天上又飘起了细雪,周煜林停住步子,伸手去接雪。 突然闻到一股甜腻的香气,扭头就瞧见,街角有个卖红薯的摊位。 他怔了下,快步过去:“老人家,怎么卖的。” 以前都是靳修臣给他买烤红薯,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街上红薯的价格。 因为靳修臣在很久前,就霸道地‘剥夺’了他买红薯的权利: “林林爱吃的只能我买,这是我专属的特权。林林自己也不准偷偷买。这样以后林林每次看到烤红薯,就会想起我。” 又回忆起那时靳修臣顶着张青涩的脸,说这些浑话的样子,周煜林一时忍俊不禁,嘴角轻弯。 老人半张脸埋在围巾里,双手揣着兜朝他笑:“两块一个。” 周煜林付了钱:“麻烦给我一个,谢谢。” 老人用夹子夹起一个又大又圆的红薯,包在油纸里递给他:“小心烫昂。” 周煜林:“没事,有勺子吗?” 老人乐了:“哪儿来的勺子,谁吃红薯用勺子。” 周煜林微顿,礼貌一笑,转身离开。 他站在满是积雪的街上,手里捧着发烫的红薯,却不知道该怎么下嘴。 周煜林垂下眼,喃喃:“原来买红薯不送勺子……” 他头一回知道这件事。 也是第一次发现,他被靳修臣养得那么好,保护得那么好,岁月和尘世烟火,都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过去的十年,他们冬天最爱吃的,就是烤红薯的。 起初周煜林并不喜欢这种东西,他本就对甜食不太喜爱,红薯吃起来麻烦,而且还会弄脏手。 他第一次吃烤红薯,是被靳修臣软磨硬泡的。 到现在,周煜林都记得那时,十几岁的靳修臣,捧着个热气腾腾的红薯朝他笑:“林林尝一口嘛,好吃的,你肯定会喜欢。” 最后耐不住靳修臣的磨人,他吃了一口,直接就爱上了。 结果弄脏了手,洗手的时候,他被冻得直哆嗦,本来就是体寒体质,冬天洗完手,好久都是冰凉的。 靳修臣揣着他的手,捂了半天都捂不热,无奈叹气:“林林的心这么软,怎么手这么凉,跟石头一样。” 从那以后,周煜林每次吃红薯,靳修臣都会递给他一个一次性的塑料勺子。 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勺子是买红薯送的。 如今才发现,勺子是靳修臣一直随身带着的。 知道他爱吃红薯,怕他弄脏手。 连这种小事,都无微不至地对他用着心…… 周煜林的眼神变得柔软,但又很快暗淡了下去。 他们已经很久,没一起吃过烤红薯了。 脑子里又响起陆序说的话:“难道过去的那些事,这么多年的感情,都不值得你再给他一次机会?” 良久,周煜林很轻地叹了一声,低头咬了一口红薯。 — 快到家门口时,周煜林突然瞧见,街角的拐弯儿处,立着道熟悉的身影,正要细看,那人却直接朝他走来。 靳修竹优雅地弹去肩上的细雪,一双丹凤眼仍如记忆中那样,锐利外放,却又多了几分历尽风霜的沉稳:“林林,好久不见。” 咖啡厅 靳修臣双手合十搁在桌上,语调歉意:“林林,上回酒吧是我爽约了,抱歉。” 周煜林不在意地笑笑:“其实我也没在那儿待多久。” 那天他浑浑噩噩地回家,后来几天又连续高烧,都已经忘了这件事。 周煜林:“对了哥,你那天找我,是要说什么事?” 靳修臣:“我之前给你发的短信,说靳修臣在骗你,看到了吗。” 周煜林顿了下:“我还以为,是谁的恶作剧。” 他还给那个号码回过短信,对面却再也没了后文。拨号过去也是关机,太奇怪了,又因为生病就没精力去在意了。 靳修竹看了他一眼,神色复杂:“那是我临时借别人手机给你发的。” “我的手机,在靳修臣那里。” 周煜林张了张嘴:“怎么会?” 又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神色逐渐变得严肃,最后抿唇沉默了。 那天他收到短信后,去微信试探过‘靳修竹’,如果靳修竹的手机在靳修臣那里…… 那在微信上说要跟他断交的人,其实是靳修臣? 这样一来,事情就说得通了。 靳修竹脸色很不好看:“父亲没了后,我那个弟弟就掌控了靳家,他想把我送进监狱,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关头收手了。” “我还以为他放过我了,结果半年前我走在路上,突然被一伙人绑了,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个深山老林里的疗养院。” 说得好听是疗养院,其实就是一个疯人院,里面全是精神病人。 要不是靳修竹的爱人凌数,恐怕他下半辈子,都只能被困在那个鬼地方。 这对向来高傲的靳修竹来说,简直是明晃晃的羞辱,以至于他现在说起这件事,都难掩咬牙切齿。 周煜林眉心蹙起,欲言又止好几次,终于艰难地说:“哥,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但,这件事有没有可能是你误会了,也许绑你的人,不是臣哥。” 他怎么都无法相信,自己的爱人,会做出这样的事。 周煜林的世界,仿佛被颠倒了一样,只觉得荒谬。 靳修竹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林林,我知道你情感上,暂时不能接受,但绑我的人就是他,他就是个疯子。你得认清那个畜生的真面目。” “我就是怕他拿走我的手机,又把我圈禁起来,会利用我的身份对你做什么,所以一找到时机,就想办法通知了你。” 沉默,死寂的沉默。 周煜林像是一尊雕像立在那里,很久后才终于动了下。 他像是想到什么,神色缓缓变了:“哥,抱歉……应该是我害了你。” 靳修竹:“?” 周煜林深吸一口气,捧着咖啡杯的双手逐渐收紧:“我之前跟臣哥约定过,如果这场家族斗争,他赢了,你败了,我希望他能答应我,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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