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修臣:“哦,然后呢,道了歉后呢。” 凌数低着头,指腹摩挲着瓶身:“想弥补他,我不喜欢欠人。” 靳修臣觉得这人真有意思,敢情是个连自己都没弄明白的傻逼呢。 他笑起来:“那你完全可以给他打钱啊,帮他完成心愿啊,比如从我手里把靳家的公司夺回去,你为什么要跟着他?为什么想一直看着他?” 凌数眼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随即看着地面沉默了。 靳修臣漫不经心地长叹了一声:“我知道答案,但我不告诉你。” 凌数看向他:“告诉我。我想知道。” 靳修臣琢磨了下:“也行。这样,咱们互帮互助吧,你帮我追回周煜林,我帮你创造机会跟靳修竹和解,双赢。” 凌数毫不犹豫:“好。” 靳修臣顿时精神了,身子偏过来跟他说:“那你帮我想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才让林林对我失望死心,要跟我分手。” “哦对了,上回咱俩的事儿不算,林林说不是因为那个。” 凌数一副看傻子似的鄙夷目光,敢情这人都已经在追夫火葬场里了,却连自己错哪儿都不知道。 跟一个上了考场,但连考试科目都不清楚的混子学生有什么区别。 成心的吧? 凌数:“你认真的?” 靳修臣定定地:“真得不能再真。” 凌数:“……” 他一口把瓶子里的酒闷完,这才说:“需要特别明确的理由吗?死心了就是死心了,也许是因为某个瞬间,突然就不想再受委屈,所以决定离开。” 靳修臣不理解:“什么样的瞬间?为什么?” 凌数表情一言难尽:“你还不懂吗。失望是从长久的日子里,渐渐累积起来的。等累积到极点,就会死心。” “你自己想想,过去你有多少次没回家,让他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等你,又有多少次冷暴力他,故意忽视他,让他自己消化情绪和难过。” 靳修臣安静几秒,不太能接受这个理由:“我就没回家,这有什么好失望的?以前我跟他过打拼的苦日子时,我也成天在外面应酬,不着家,现在跟以前有什么区别?” 凌数:“……” 好家伙。 他原本还以为,靳修臣是死不悔改,拒不认错,现在看来,这个人,他是真的理直气壮地觉得自己没错。 靳修臣逐渐委屈:“冷暴力这些我确实不对,但谁都有心里烦的时候,我烦起来不想搭理他,这怎么了?他烦的时候,还不想看见我呢。” 靳修臣有点怨念了:“而且我们十年的感情,那么深厚的感情,他怎么就能因为这些小事,才过一年,就不要我了呢?没有心吗。” 就好像,他费尽心思养了一条狗,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养了十年,但有几天他忘了喂狗,这条狗就再也不认他当主人,还反咬他。 当然,不是说林林在他心里是只狗,这只是个比喻。 靳修臣已经怨气满满,恨恨地灌了一大口啤酒:“太过分了。” 凌数:“……不愧是你。” 复盘复着,倒打一耙的人,他还是头一回见。 不是,这种人怎么能有老婆? 寡着吧,寡寡的,才能让别人心里平衡。 凌数不想再跟他讨论这个,转移话题:“说说我的事,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我想跟着他,想看着他。” 靳修臣表情像吃了只苍蝇:“你这种人怎么会有老婆?” 凌数嘴角抽抽,他怎么了,总比这个即便别人点出了他错哪儿,还能倒打一耙的人强。 靳修臣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你自己再好好想想,想不通你就不配有老婆,命里注定没有老婆,你死了心吧。” 凌数看他摇摇晃晃的:“你去哪儿?” 靳修臣眼神幽怨:“我去问问林林,他是不是因为你说的这些小事儿,才不要我的,这也太无情了,我去谴责他。” 凌数:“……” 傻子会传染,从今天起,他决定不再跟这个傻子玩儿。 — 靳修臣借着醉意,准备去骚扰周煜林。 结果刚到周煜林的房门口,就看见屋里两个人,正缠绵地抱在一起。 靳修臣身子僵硬一瞬,缓缓睁大了眼,随后浑身的血液,直冲脑门,心脏像是被扔进搅碎机里,被翻来覆去地磨成了粉末。 那一瞬他什么都想不了了,脑子完全空了,只有一个念头在密密麻麻地繁殖。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他要杀了他。 ——他要杀了靳修竹。 等靳修臣回过神来,他已经跨骑在了靳修竹身上,正扬起拳头不断地往男人身上砸。 肉和肉,肉和骨头碰撞的声响,厚实又沉重,听得人头皮发麻。 周煜林惊恐地拉住他:“别打了!” 靳修臣却仿佛没听见似的,面无表情地继续施暴:“他该死。” 周煜林没办法,只能一把抱住靳修臣的腰,将他整个人扑倒在一旁的地上,然后用自己的身体,死死钳制住他。 趁着这个机会,靳修竹终于脱身,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他的嘴角都被打破,青紫一块,狼狈地流着血。 不屑地看了眼地上躺着的靳修臣,他笑着嘲讽:“既然你都看到了,我们也就不瞒了。” “我跟林林是真心相爱,小时候林林就喜欢我,你知道吧?我这么多年也没忘记他,现在我们终于能在一起了,所以你,识趣的话就赶紧滚蛋。” 靳修臣像一头被困在囚笼里,愤怒到极点的狮子。 他死命挣扎,但看见周煜林被他动作打到后,疼得皱眉,又稍稍压制住自己的戾气。 他就那样躺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一双眼睛死盯着靳修竹,恨不得用视线把他凿穿,活剐了骨头都碾碎:“你撒谎!你撒谎!!!” 靳修竹以一个上位者的姿态,漫不经心地笑着。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个颤抖的嗓音:“你说的,是真的吗?” 凌数是听见这边有动静,想到刚才靳修臣的话,怕他又闹起来,伤害到靳修竹,就过来看看。 谁知刚到门口,就听到了靳修竹的这番自白。 靳修竹一怔,瞳孔都剧烈缩了下,转头看见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的凌数时,他脸色唰地惨白。 凌数红着眼,双拳不甘又痛心地紧握,执拗地看着他,想要求一个明确答案:“是真的吗。” 靳修竹忘了自己是怎么张开嘴的,他听见自己沙哑地承认:“是……” 凌数手抖得厉害,闭了闭眼,转身就走。 这一瞬,靳修竹慌了,他下意识地追了上去。 靳修臣诡异地笑了起来,对周煜林说:“林林你看,你在他心里根本就不如凌数。” 周煜林松开他,疲力地瘫坐在地上,冷然道:“所以呢。” 靳修臣也爬了起来,跟他面对面坐着:“所以他是骗你的,他不喜欢你。你不要跟他在一起。” 这一晚的闹剧,让周煜林身心俱惫:“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就算我不跟他在一起,以后遇到好的人,我也迟早会谈恋爱,迟早会跟别人在一起。” 靳修臣顿时发了狂,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不准!我不准!” 周煜林平静地挣开他的手:“别闹了靳修臣,你醒醒吧,我们已经结束了,应该各自好好生活,你这样纠缠下去,对我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靳修臣:“没有!没有结束!” 因为焦急,他语速飞快:“我都反省过了,在好好反省了,是因为以前我经常不回家,经常冷落你,忽视你,让你对我失望了,所以你才离开我的对吗?是吗?!” “我都改,我以后都会改的!会每天回家,及时回复你消息,每天都跟你黏在一起,再也不让你孤单一个人,好不好。” 靳修臣几乎是颤抖着手,去拉周煜林:“好不好嘛,求求你了,说句话,我快疯了快死了……” 周煜林垂着眼,双手攥得死紧,紧到掌心发痛: “回不去了靳修臣。你知道我的性格,碎了的镜子,我只会扔掉,破镜绝不重圆。” “绝不。” 靳修臣像是受到了打击,他的手缓缓滑下,低声喃喃:“为什么……为什么?” 他揉了把脸,随后把脸埋在了掌心,喉咙像是被刀子割穿,稀碎的哽咽从他的指缝中漏出: “周煜林,你不可以这么对我,不可以。” “明明这些都是小事,我们可是十年的感情……十年!” “那么难的日子,风里雨里相依为命,不离不弃地走过来……那么难,那么难,难到都活不下去了,我们都好好地一起走过来了!” 他情绪逐渐激动起来:“就因为这些小事,你就对我失望了,死心了,不要我了?我他妈十年是喂了狗吗?!” “周煜林你告诉我,你这个人是没有心吗?!” 周煜林只是看着他,悲戚又冷漠地看着他。 眼角无意识滑下一串泪,他也只是不在意地随手抹去: “小事,嗯,在你眼里,我的痛苦,我的难过,永远无关紧要,所以我的事情,全都是小事。” “我问你,我每天就是上班下班,我能有什么大事,我只有这些小事,这些小事,就是我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所有、全部了。” 周煜林顿了下,自嘲地笑了起来:“想起了,是有点‘大事’的,之前公司里污蔑我是内鬼,说我跟靳修竹偷情,所有人都那么指责我,泼我脏水,这算是我难得的大事了。” “可那时候你在哪儿?你怎么做的?醒醒吧,你当时也没有跟我站在一起。” 靳修臣瞳孔剧烈地抖动,他着急忙慌:“不,不是的,我以为他们就是编排两句,没想到那些人说话那么脏,那么难听。” “我事后知道他们那么说你,已经狠狠地惩罚过他们了,这件事陆序也知道,你可以问他!你去问问他啊!” 周煜林只是摇头:“任何事后弥补的行为,我都不接受。你该了解我的。” 靳修臣看着他决绝的样子,痛到胸口好像被掏空,整个人都快疯了。 他慌乱地朝周煜林爬过去,无助地抓住青年的手:“求求你别这样,求求你了。” 周煜林保持沉默。 靳修臣心都要碎了:“那、那你也惩罚我,报复我好不好,我保证不还手,乖乖受着!就是你不能跟别人在一起,更不能跟靳修竹在一起!” 周煜林冷眼看他:“这样互相折磨有意义吗?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 他闭了闭眼,终于是说了伤人的狠话: “就算你再纠缠,也别想从我这里讨到一分爱,我不会再爱你,懂了吗。我跟靳修竹怎样,也轮不到你来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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