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混混后来老是来店里问呢,我什么都没说。” 谢闻眼睛渐渐爬上阴翳和戾气,眼眶有些热。 老板娘嘟囔道:“多来几次,堵不到他们就放弃,后来我就没再见过他们。而且小梁也没再带你来过这儿,我还以为你们搬家呢。” 梁叶青似乎感受到谢闻目光,有些不自然地手握成拳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阿姨呀,我好饿,咱们面什么时候到?” 老板娘如梦初醒,不好意思地拍拍头,“我去催催!” 不一会儿,面就送上来,酱肉红汤香气在空气中弥漫,令食欲增。谢闻低头看着碗里面,感觉和记忆逐渐重叠。 “哥,”谢闻忽然开口问道,“我送你变身棒,你还留着吗?” 那是他攒很久钱,送给梁叶青第一个礼物 梁叶青抬起头,腮帮子有点鼓,增添一点稚气。 他眉峰微微挑起,似乎不明白谢闻为什么要这么问。 “当然留着啊,你送所有东西我都留着。” 谢闻握着筷子,素来幽深至极黑眸里,暗暗浮现不是阴郁邪气,而是柔软。梁叶青鼓着腮帮子,和记忆中顶天立地小男孩重叠在一起,好像又重新走一遍喜欢上他路。 梁叶青吃着面,偶尔抬头看向谢闻,伸手在他面前打个响指:“吃啊,什么呆呢?” 谢闻回过神来,缓缓露出清浅酒窝。 只要是和他在一起…… 好像吃什么,去哪里。 都不坏。 第27章 老板娘仍然和以前一样,在餐厅中央电视上播放着热动画片,两和小时候一样配着小面吃完。 梁叶青有吃完饭后消食习惯,餐厅附近就是一个老公园,占地面积不小。过去还有很多老家在这里跳广场舞,现在抵是天气升温太慢,夜寒露重,公园里就少很多。 春季正是万物复苏,一切都毛茸茸生长时候,梁叶青抬头欣赏会儿杏花花苞,那叶子上悬几点露水,后知后觉转头看向谢闻:“冷不冷?” 谢闻习惯性地笑笑,摇摇头,想把手揣进兜里。 只是半路就梁叶青截住,他一把攥过谢闻手腕,用温热手背靠靠他,感受到手背传来丝丝凉意。 他抬眼向谢闻一瞥,桃花眼那道褶翻起昳丽弧度,嘟囔道:“就知道你又不想让我担心。” 谢闻没有把手抽回,梁叶青就一直攥着,低头看看他裤子,问:“你裤兜应该很浅吧。” 谢闻迟疑片刻,这条裤子是品牌方直接送到梁家,概是去年秀款,不带有太多实用性。 梁叶青环顾四周,他们正在公园深处,走出去起码还要二十几分钟。如果让谢闻就这么忍着冻,貌似也不行。 最近为都付出这么多努力,可不能功亏一篑。 他攥着谢闻手腕那只掌心逐渐上移,和另外一只手共同拢住。 谢闻立刻感受到从手腕开始阵阵酥麻,最终像包裹在热源里,从指尖开始暖。 梁叶青懒懒地掀起一点眼皮,笑得倜傥风雅:“哥哥这回舍命陪君子,当一回你火炉。” 说着,包住谢闻手又紧紧,指节在那手背上摩挲,平添几分痒意和暧昧。 谢闻沉默半晌,忽然道:“哥,你对以前……那些,也这样吗?” “哪些?” 谢闻没说话,梁叶青琢磨一会儿,好像懂。 他微微惊讶,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看他弟一直微微低着头,下垂眼角不似什么轻松弧度,还以为害羞。 梁叶青所谓地耸耸肩,答道:“也许有吧,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只要氛围到,说什么话都是从嘴里自动跑出来。” 谢闻静静看着哥哥那双手,眼里阴郁又多几分。他用空出来手将微长撩至耳后,露出线条精巧侧脸,旁敲侧击道:“那……你最喜欢哪一个?王冉?毕竟他是唯一一个来梁家。” 梁叶青果断否认这个选项,“跟你解释过,他是自己跑来,跟我可没关系。” “一定要说话……” 他轻轻“嘶”一声,开始在脑海里反复比较分析。 他二十好几,过去也认真谈过两个,剩下都是些情,至非要说哪个才是他最喜欢…… 他正想着,耳边传来几声微弱猫叫。 梁叶青霎地止住话头,朝着声音出方向看去,树影叠嶂之间,很快在一株高樟树上看见一只小猫。 那猫体型小,看着月份也不,瘦吧唧,站在枝丫上哀哀地嚎,看起来可怜极。 梁叶青松开手,转头对谢闻道:“你在这儿等会儿我,那只猫困在树上,看见没?” 说完他就不等谢闻回答,快步往那颗樟树奔去,黑色衬衫卷起到袖口,三下五除二就上树。 谢闻很快跟上,他想代梁叶青去,可过去也没爬过树,担心给他哥添乱,就在一旁紧张地看着,时刻准备接对方下来。 梁叶青自从成年后很少干过这种爬树摸鸟事,略显生疏,粗糙树枝刮得皮肤也生疼。 可一看见那只小猫就在眼前,就咬咬牙,不管不顾向上攀去。 小猫是一只黑白牛奶猫,似乎看懂梁叶青想救它,脸蛋连忙转向他又哀哀地叫几声。 梁叶青很快就摸到牛奶猫那根树枝,手指一把提起后颈,将小猫护至怀里,转头对谢闻欣喜道:“接到!” 有刚刚上树经验,梁叶青信心十足地下树,但爬快一半时,那只小猫忽然挣脱他手朝地上跳去,梁叶青喉咙瞬间一紧,伸手想捞,连尾巴影都没碰到。 小猫稳稳着陆,埋着头啪嗒啪嗒地溜,反而梁叶青因为刚刚剧烈动作,一下子失去平衡,从树干上栽下来。 “哥!!!” 谢闻脑霎地一片空白,身体先思维,快速准确地张开双臂接住梁叶青。 从高处猛地坠落,外加体重叠加,他险些要抱不住,硬是咬着牙忍住脱力感觉,低头朝梁叶青问:“哥你没事吧?” 梁叶青余惊未平,预想中痛感没有传来,反而落入一片怀抱,听见声音下意识抬头看去,这才现两距离近在咫尺,连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那双素日安静黑眸此刻浓稠至极,好像压抑千万层情绪,只一眼就让他心惊。他莫名就想到之前在床上跟谢闻纠缠时候。 那时他痛苦又欢愉,浮浮沉沉间睁开眼,撞上谢闻眼神,那全然不同情绪令他看不懂,甚至很陌生,再次眨眼后又那种感觉又消失,好像一切都是他错觉。 梁叶青瞬间僵住,连睫毛都没有眨动,等反应过来后慌忙挣扎,“我、我没事没事,你先让我下来!” 他三两下推开谢闻,单脚落地后却踩到一片湿滑,惊叫一声后整个斜着摔出去,脚踝撞到密密麻麻石头群上。 “我靠——!”梁叶青脸色煞白一瞬,身上传来剧烈痛感疼得他爆句粗口,甚至快要没法呼吸。 “哥……” 谢闻哀怨又担心地叫一声,蹲下身子替他检查伤势。 撑地手肘处已经破皮他将裤腿推上去,腿部也撞出淤青,脚踝在短短时间内已经高高肿起,他轻轻一碰,梁叶青就喊疼。 他可奈何地看向他哥,对方那双常年含情眼睛噙着水雾,眉毛皱成一团,看起来可怜巴巴,还有点像做错事小孩,害怕训话。 梁叶青不敢让他再碰自己疼得不行脚踝,忍着疼把裤脚放下去,有些心虚地别开眼神。 他心想谢闻该是很生气,明明都抱住,为什么还要挣开,现在倒好,受伤吧? 谢闻叹口气,放低声音,轻柔问道:“还能站起来吗?” 梁叶青犹豫一下,抓住谢闻手臂,试图从地上爬起。 然而身上伤却严重得远超他想象,他光是尝试站起来就已经痛得龇牙咧嘴,好像整个脚踝都撕裂开来。 他痛苦地扬起脖颈,想把声音全部咽进喉咙里,身子却忽然一空。 谢闻一把背起他,感觉背上分量比想象中还要轻,手腕勾住腿弯用力托两下,听见对方有些急促呼吸,而后很快配合地将手肘勾住他脖子。 谢闻轻轻偏过头,感受到对方又疼又委屈地将头埋在他颈窝里,心里那点火气和哀怨顿时烟消云散,如云一样软得滴水,什么话都说不出。 虽然可以打120急救,也可以让他们投资私立医院来将他带走,但是谢闻不想耽搁最佳治疗时间。 他稳住情绪,安抚道:“哥哥,我带你去附近医院。” 梁叶青闷闷地点点头,似乎觉得今天在弟弟面前很丢脸,见谢闻身形步履没有摇摇晃晃,应该是能支撑得住,就安安静静地任他背着,再也不想说话。 谢闻不知道想到什么,低低地笑一声,勾住腿弯手再次用力抖下,让梁叶青不至滑下去,对方再一次勒紧手肘,显得挺懂事。 他一步一步从公园深处走出,逐渐来到路灯璀璨路段,灯光将他们影子拉长。 谢闻看着两交叠背影,恍惚间好像撬动记忆里一块位置。小时候梁叶青也曾这样背过他,他也乖乖地抱紧哥哥,如今一晃十几年,位置早已颠倒互换过来。 他侧过头,想看看他哥此时表情,对方似乎还是觉得难为情,脑袋又往脖颈处侧侧,有什么温热细腻东西悄悄和皮肤擦过。 谢闻勾勾唇,总觉得受伤哥哥难得懂事又乖巧,好像他和梁叶青位置真正互换起来。 快要走出公园时,一对白苍苍老夫妻慢悠悠走在前方,路灯一视同仁地将他们有些佝偻身形拉长,仿佛回到刚刚结婚壮年。 谢闻低头也看看他和梁叶青影子,离路灯近,深色影子逐渐灯光吞没。 他有些羡慕地回头又看那对老夫妻一眼。 医院图标很,在夜里格外亮,这个时间早过上班时间,两匆匆进急诊室,医生询问一通后带去拍片检查,很快就诊断为脚踝骨折。 伤筋动骨一百天,梁叶青顿时就沮丧起来,好像头顶上正有乌云哗啦啦淋水。 医生抬抬镜片,安抚道:“梁先生,只要听从医嘱,好好护,很快就会康复。我们会为您固定好脚踝,减少活动,您需要尽量避免负重,注意休息。接下来我们会给您开些止痛药和消炎药,您可以适当使用。” 护士带着梁叶青到处理室用石膏固定脚踝,嘱咐:“固定好,接下来几周您都需要注意不要让脚踝受力。走动时可以借助拐杖,避免脚踝直接接触地面。” 谢闻点点头,扶着梁叶青在医院靠椅上坐好,给司机打电话,然后上下跑一通,将手续和药处理好。 他从小医院来惯,对这些程序得心应手,很快就办好,又过没多久,司机来到医院口将他们接走。 一通折腾下来,回到家都已经是凌晨。 这一天过得跌宕起伏,梁叶青坐在厅沙上,也颇为感慨地叹口气。 想想,除高中时打篮球骨折过一次,他也很多年没有再受过这样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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