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儿了?】顾政羽见面就问他。 乔雀从他怀里抓起两只书包,一起拎在手里,“厕所,拉肚子。” 顾政羽定定看着乔雀,视线从他的头发一路巡视到脚踝,没发现打架斗殴的淤青伤痕之类的,连校服都是干干净净的。 但乔雀表现得越正常,顾政羽就越觉得可疑。 【你别骗我。】他向乔雀比。 乔雀点下头,什么都没说。 晚上俩人还一块写作业,顾政羽始终惦记乔雀逃课的原因,心里像坠着一块不上不下的大石头,沉甸甸压在那,膈应得很。 他俩现在都有各自的小秘密瞒着对方,而且双方心知肚明,这感觉就像中间隔着一层膜,相处起来就不那么自在了。 过了二十分钟,乔雀写完英语作业,忽然站起来向外走。 顾政羽假装专心地低头写题,眼神余光悄悄尾随他哥的背影移动。 乔雀上洗手间,很快又回来了。 不过等他回来的时候,放在书桌上的英语本封面上多了一张便利贴,上面画两只圆头圆脑的小猪头,一只在流眼泪哭,一只在张大嘴笑。 哭的小猪头上面附一行小字:哥哥理理我。 笑的小猪头上面也附一行小字:哥哥行行好。 一看就是顾政羽的杰作。 乔雀把便利贴撕下来,啪地黏到顾政羽脑门上,“你脑子里又瞎想什么了?” 顾政羽吹了吹脑门上的小纸条,用手比:【我以为你又不想跟我说话了。】 乔雀问他:“你惹我了?我为啥不跟你说话?” 顾政羽懒得再跟他绕来绕去,干脆地承认:【我知道你下午逃课去干什么了,你去找那几个骂我的人了,对吗?】 乔雀表情挺平静,“刘雯雯告诉你的?” 顾政羽不想出卖刘雯雯,怕乔雀对人家女孩有芥蒂,弄得跟通风报信的奸细似的,否认:【不是,是我主动问她,她才说的。】 “噢。”乔雀应了声,顿了顿又问:“你那天说有狗追着你咬,是指他们?” 顾政羽点下头,天真地表示:【他们骂我,我也骂回去,算扯平。】 乔雀对他的脑回路简直无奈,那能一样吗? 人家当着那么多学生的面侮辱他,从长相到缺陷,话说的一句比一句难听,一口一个‘死聋子’叫着。 换成心理承受能力稍弱的小孩,可能这辈子都忘不掉这种被人当众侮辱的阴影。 “那他们要揍你呢?”乔雀又问。 顾政羽机灵地眨下眼,冲乔雀甜甜地笑:【他们不敢,敢揍我我就去找你了。】 还不算太傻。 乔雀最担心他受了欺负不说,选择息事宁人,委屈难过全往肚子里咽,谁都发现不了,等过几天他自己消化完,又像个没事人一样活蹦乱跳。 “下次谁再骂你,第一时间告诉我。”乔雀一脸严肃地说。 顾政羽点头点的快,但他自己有主意,下回谁骂他他就摘耳蜗,听不见不就得了。 如果他告诉爸妈和乔雀,也让他们心里跟着不舒坦,没必要。 “还有个事。”乔雀把话都摊开说,“你这几天老帮我检查作业,为什么?” 受欺负和查作业这是两码事,扯不上半点关系,顾政羽的反常肯定还有其他因素。 乔雀分得清,必须问个明白。 【因为我想帮你提高成绩。】 顾政羽不敢再瞒了,但他没有直接说是换座,而是换了一种更委婉但更温暖的说法: 【我想永远都和你坐同桌,我想和你上同一所高中和大学,一直在一起。】 中考有成绩门槛,乔雀自然会理解为顾政羽是担心他俩的分数差距过大,以后不能上同一所学校,所以现在抓紧时间替他补习,打牢基础,避免今后陷入临时抱佛脚的尴尬境况。 这话说的戳心,冷酷如乔雀都有点绷不住。 他假装清了下嗓子,留出几秒消化时间,然后才说:“嗯,不过就算上不了同一所学校,我们也住一起,都一样。” 乔雀说这话的本意是会尽力和顾政羽同校,但不想让他心里产生那种‘非要不可’的执念,因为它是不可控的,万一到时候希望落空,他怕顾政羽更接受不了。 但顾政羽的想法就没乔雀那么复杂,小孩有自己的理解方式。 这句话在他听来就是拒绝的意思,立刻难过地瞪大眼睛,那股拉拉扯扯的小别扭劲儿又涌上来,委屈地比了一句:【我知道了。】 比完,低头继续写作业,可笔落在纸上迟迟没动,脸上的失落藏都藏不住,显然是被伤到心了。 乔雀不知道自己哪个字又踩到这位小祖宗的雷点了,推推他的胳膊。 可顾政羽没搭理他,赌气。 “顾政羽。”乔雀叫他名字,“我又惹到你了?” 顾政羽抿紧嘴唇,握住笔在本子上用力划了两道,过几秒才看向乔雀,红着眼睛质问他:【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啊?”乔雀十分茫然。 顾政羽这会在气头上,看乔雀这样,就像是被点破真实想法后的心虚。 他更气了,转头开始收拾自己书桌上的摆件和书本,要把桌子搬回自己卧室。 他不和乔雀一块写作业了,免得讨人嫌。 “你搬桌子干什么?”乔雀按住他的手,不让动。 刚问完,一颗泪珠啪嗒砸到手背上,带着惊人的力度,让乔雀感觉被砸中的那一小块皮肤都有点疼。 顾政羽其实没想哭,他的承受能力比绝大部分小孩都强。 之前赵则明用那么难听的字眼侮辱他他都没哭,可面对乔雀就变了。 他会变得柔软,对情绪的感知会更敏感一些,好像无论开心或难过都是双倍的分量,要么极度开心,要么超级难过。 这会就是超级难过。 顾政羽一哭,乔雀就拿他没辙,自然而然地把人拉过来,让顾政羽坐到他腿上。 这种姿势对他们而言不陌生,之前也有过,只不过那会儿年纪小,打打闹闹的成分居多,坐就坐了,没什么可多想的。 顾政羽坐在乔雀怀里,整个人像被扎针眼的气球,肉眼可见地瘪下去了,垂头含胸,眼泪一串接一串地往下掉。 乔雀用手背帮他抹了一把,“你说说,我又怎么你了?” 顾政羽没反应,低着头不和乔雀对视,整个人像是一片沉寂的小湖泊,只有眼泪泛起一圈圈难过的涟漪。 “你不告诉我,让我自个猜?”乔雀抱着顾政羽摇了两下,声音放得很轻:“我猜不到,你要哭一晚上吗?” 顾政羽擦擦眼泪,等不哭了才把头抬起来,慢慢地比:【你不和我牵手,也不想和我一起上学,你嫌弃我。】 乔雀才明白,还是因为白天禁止他在学校撒娇牵手的缘故,估计心里一直堵着气,堵到晚上还没消,这会彻底爆发了。 “我说在学校不能牵,在家没说不让。” 乔雀说完,主动去牵顾政羽的手,五根手指虚虚嵌入对方的指缝,“这不是牵上了?” 顾政羽瞄了眼他和乔雀十指相扣的手,一点点收紧力道,等掌心完全贴拢在一起后,又问:【那你想和我一直坐同桌吗?】 乔雀看着他,很认真地回:“嗯,想。”
第15章 顾政羽心里那点憋屈劲儿就是因为乔雀不让他碰,刻意疏远他。 现在屁股贴着腿,两人零距离接触,他能清晰的感受到乔雀的体温和说话时的气息,这一切和以前没什么不同,他就踏实多了。 那点微乎其微的怨气顿时散的一干二净,牵手都有点不满足了,想做更亲密的事。 【我现在能抱你吗?】 顾政羽问乔雀,眼里有期待,也有紧张,怕再被拒绝,眼巴巴地看着他哥。 这要换做平时,乔雀只会淡淡‘嗯’一声,或者不吭声,等顾政羽自己抱上来,但这会他狠不下心。 “你想怎么抱?”乔雀问。 顾政羽直接靠过来,抬起两只手揽住他的脖子,低头把整张脸都埋进乔雀肩窝,像只终于找到归属地的小乌龟,圈住自己的地盘之后再也不动了。 真实的肌肤相亲,会给顾政羽带来无与伦比的安全感,就像从小陈烟喜欢把他抱在怀里亲,爱的气息会将他包裹成一片轻飘飘的云,幸福得往天上飞。 他迷恋并享受这种肢体上的亲昵,越是喜欢的人,他就越是想要触碰,实实在在的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乔雀被顾政羽的气味围绕,一股清淡的洗衣液香味,其实他自己衣服上也是同样的味道,但不知道为什么,顾政羽身上的似乎要更好闻一些。 周围很安静,两个人就这么互相抱着对方,脑子里什么都不想,只需要感受皮肤相贴时缓缓上升的温度。 过了大概七八分钟,乔雀试着叫了声:“顾政羽?” 听到声音,顾政羽立即把手臂搂得更紧。 乔雀的手搭在顾政羽的腰上,手指夹住一点他的衣服边角,用指腹来回磨蹭,“醒着呢?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顾政羽蹭了下脑袋,又不动了。 乔雀拍拍他的腰,“还搬桌子吗?我帮你。” 说完,顾政羽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 乔雀勾着唇笑,故意又问一遍:“搬不搬?” 顾政羽不情不愿地把头抬起来,脸有点红,【不搬,我要一直在这里写作业。】 他用手比划的动作异常坚定,其实刚才也就是做做样子。 乔雀如果不拦,真让他把书桌搬回去,顾政羽只会哭得更厉害,至少半个月不会再理乔雀了。 跟谁都不这样闹,就跟乔雀这样,气性大得能翻天。 “不搬就起来写作业。”乔雀掐了下顾政羽的腰,“这么重,腿让你坐麻了。” 【下次我坐你腿上写作业。】 等顾政羽站起来,乔雀悄悄把那张便利纸拿起来,在书桌选了一块最醒目的位置贴上去。 只要他一抬头,就能看见两只又哭又笑的小猪头在叫哥哥。 两人继续写作业,氛围就自在多了。 可没过一会,顾政羽写着写着又开始心不在焉,他总觉得似乎还遗漏了某个重要问题没解决,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懒得和脑子较劲,就没揪着不放。 直到晚上都快睡着了,他的小脑袋突然灵光一闪,想起来了,连忙戴上耳蜗,去找隔壁房间找乔雀。 乔雀睡得晚,正靠在床头上看手机。 他没有下载游戏,也不玩社交平台,多半都是刷刷手机软件自动推送的社会新闻之类的。 看见顾政羽穿睡衣溜进来,还以为他想过来和自己一块睡,身体有意识地往旁边让了让。 结果顾政羽跳上床,着急问他:【哥哥,你今天打架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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