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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争走进教室的时候，年级主任的讲话已经进行过半了。 看到他进来，王心兰温柔地笑着对他招手。 “外婆。”程子争走到她的身边。 因为广播在讲话，大声影响别人不太好，王心兰示意他靠过来，附在他耳边低声道：“你那个好朋友叫什么名字啊？年纪大了总是容易忘事，我都忘记问他的名字了。” 程子争不解道：“我的好朋友？” 王心兰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道：“不是你让你的好朋友下去接我吗？” 程子争愣了，“我什么时候……” 王心兰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闻柏声的身影，“他刚才说要去找老师，可能还没过来。” 程子争蹙了蹙眉，“是……夏正明吗？” 王心兰想了一下，“夏正明是之前那个皮肤黑黑的小伙子？” 程子争点了点头。 她摇头道：“那就不是他，等会看到了我指给你看吧。” “总之又高又俊，而且很有礼貌，一看就是乖孩子。”她对闻柏声很满意。 听到这个形容，程子争的眉头蹙得更深了。 他哪来又高又俊的好朋友？在和他玩的那帮人中，他的身高是最高的。 年级主任的发言结束了，“下面有请学生代表发言。” 听到这里，程子争忍不住抬头看向了教室的音响，一道冷淡低沉的声音从广播传来，“尊敬的老师们、家长们，亲爱的同学们，我是高一21班的闻柏声，很荣幸能够作为学生代表在此发言……” 王心兰嘀咕了一句：“这个声音怎么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在哪里听过来着？年纪太大她不记得了。 学生代表发完言之后就是班级家长会的环节了，刘德军拿着保温杯进来了。 他对家长们打了个招呼，“学生可以先出去啊，或者站在教室后面听。” 整条走廊上都是学生，程子争靠着栏杆，低头往下看，脑子里还在想刚才那个问题。 又高又……俊？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形容让他想到一个人。 他都演讲完了，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回教室？程子争下意识往教务处的方向看了一眼。 还真让他看到了。 走廊的尽头，挺拔英俊的少年正向他们这边走来，一阵风穿堂而过，程子争看到闻柏声蓝白校服的衣摆被吹动了，他的心也动了，躁热的夏天被吹散了几分炎热。 刚好闻柏声也在看程子争。 两人的目光穿过人群，撞到了一起。 程子争压下眸子里的慌乱，冷酷地把头转了回来，耳朵被太阳晒得通红。 他、他刚才是在看我吗？ 他干嘛看我？！神经。 另一边的闻柏声勾起唇角很轻地笑了。 * 程子争从床上坐了起来，“那个人是你？怪不得我那时候绞尽脑汁都想不出那个人是谁。” 闻柏声低笑了一声。 程子争压到他身上，尾音上扬，“你是我的好朋友啊？” 闻柏声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装他的好朋友，也不怕被戳穿。 闻柏声顿了一下，“我是你的男朋友。” “闻柏声你怎么一点都不心虚，嗯？”程子争趴在他的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算是看透你了，你以前才不是纯情，只是会装而已，你现在是彻底不装了。” “我没有装。”闻柏声示弱道：“我现在和以前一样，都需要老婆的保护。” 程子争：“我才不信你，你最会装纯了。” “我以前不会接吻是真的，因为乖乖陪我练习了，我才勉强学会了。” “之前离开老婆太久了，没有老婆的保护，我都变脆弱了，经常哭鼻子胡思乱想。” “我现在也没有装，我只是害怕你离开而已，你知道我最玻璃心了。” 他蹭了蹭程子争的鼻子，“老婆别离开我，保护我一辈子好不好？” 程子争的眉头挑了起来，一脸矜贵，“看你的表现吧。” 闻柏声垂着眼睛，展现自己的可怜无害，“我一定乖乖听老婆的话。” 程子争哼了一声，嘀咕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的鼻子骤然一酸，情绪也变得低落了，小声道：“我就说……外婆肯定会喜欢你的。” 脾气好有礼貌，而且还长得俊，果然很讨老人家喜欢。 要是外婆还在就好了。 闻柏声温柔地亲了亲他，“我们下周一去看外婆吧，她肯定觉得小乖很棒。” 程子争的眼睛红了，“嗯。” 闻柏声心疼地把人重新搂进怀里，轻声道：“我明天做椒盐排骨给你吃好不好？” 他特意学会了这道菜，哄他爱哭的乖乖。 “好。”程子争小声地答应了。 外婆要是知道他现在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应该会为他开心的。
第111章 他们还有很多个冬天和夏天 最近沿城的天气不怎么好，连续灰蒙蒙的阴沉了好几天，程子争还以为今天会下雨，没想到竟然放晴了。 他今天要带闻柏声去祭拜外婆。 墓园周围的风景不错，远处有山有水。 程子争把一束白玫瑰放到石碑前。 他伸手摸了摸墓碑上面的字，碰了一手落灰。 从前教他写字、送他上学、温柔叫他小乖的人变成了矮矮的黑色墓碑，再也回不来了。 程子争红了眼睛，轻声道：“外婆，我来看你了。” “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吃的枣泥卷和威化饼干。”他把东西拿了出来，手里多了一条抹布。 闻柏声把抹布拿走了，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我来擦吧，你跟外婆说一会话。” 程子争迟疑了片刻，点头说了一声好。 盯着墓碑上的字沉默好久，他轻声道：“外婆，不知道你在天上看到了没有，我把沈秀珠送进去了。”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那个老样子，从来没有变过。” “过阵子就要开庭了，律师说她估计要判十年以上。” 想到王心兰去世前一直念叨着沈秀珠的小名，程子争低声道：“对不起，希望……希望你不会怪我。” 一旁擦拭着墓碑的闻柏声突然开口道：“外婆不会怪你的。” 他认真地看着程子争，“外婆一定觉得小乖做得对。” 程子争翕动嘴唇，颤了颤眼睫，“算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 他敛下情绪，看着面前的墓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慈祥又温柔的老太太，认真地介绍道： “外婆，他是我的男朋友，他叫闻柏声。” “你以前见过他，他就是高一下学期家长会那个带你上去的男生，那时候你还跟我夸他了，说他一看就是个好孩子。” “我们七年前就在一起了。” 程子争忍不住看向闻柏声，“他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他，我们的感情很好。”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蛋挞胖了很多，都快十七斤了，前几天去检查医生说它该减肥了。” 程子争吸了吸鼻子，眼眶通红，“外婆，我现在过得很好。” 明明来的路上他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是到了这里，话到嘴边全变成了“我很好”。 外婆，我很好，你在那边不用担心我。 闻柏声没有说什么，只是温柔地用纸巾帮他擦掉流下来的眼泪。 临走前，两人牵着手对着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 闻柏声看着眼前的墓碑，认真且郑重道：“外婆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小乖的。” 我用生命向你起誓，我会一辈子爱他、保护他、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从墓园下去有一段很长的台阶，不知道为什么，走到一半的时候，程子争突然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似的，回头看了一眼。 风轻轻地吹起了他的头发，十二月的风一点都不冷，甚至还带着些许温柔，很像小时候外婆抚摸他的额头。 他仿佛听到了从前外婆送他去上学的时候常说的那句话。 去吧，小乖。 闻柏声看向他，“怎么了？” “没事。”程子争摇了摇头，眼睛又红了。 他把头转了回来，牵紧闻柏声的手，“我们走吧。” * 从台阶下来，他们要步行前往停车场。 墓地的停车场是露天的，走到一半，闻柏声突然停了下来，驻足看着远处的一棵树。 “看什么？”程子争狐疑地看了过去。 闻柏声把头转了过去，一脸认真道：“乖乖，我看到那边有一根很直的棍子，你要捡么？” 程子争：“……” 昨天闻柏声发现了那根他珍藏多年的树枝，为了不让闻柏声得意忘形，他面无表情地撒了一个谎。 “闻柏声你能不能别那么自恋，这根本就不是当年你给我的那根。” “我说不是就不是，这只是一根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棍子，我觉得好看就捡回来了。” 没想到现在回旋镖正中心口。 闻柏声满脸单纯，“你昨天不是说只要有好看的棍子都会捡回家吗？” 程子争一把勒住他的脖子，语气凶狠道：“你信不信我把你丢在这个荒郊野岭的地方？” 闻柏声笑了，眼睛里面丝毫没有半点害怕，反而有种恃宠行凶的味道，“你不会的。” “老婆你舍不得丢下我。”他一字一句道。 程子争冷哼了一声，松开了手，“谁说我舍不得了？我狠起来连我自己都害怕。” 他以为自己是凶狠冷酷大老虎，但在闻柏声的眼里，他只是一只炸了毛的傲娇小猫。 闻柏声的眉眼间透着自信，“因为你很喜欢我。” 程子争急了，心里瞬间燃起了胜负欲，像那种一定要吵赢对方的小学生一样，“谁、谁说我很喜欢你了？你怎么从小到大都那么自恋。” 什么“很”啊？他只有一点点喜欢闻柏声而已。 闻柏声慢条斯理道：“你刚才当着外婆的面说的。” “而且——”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好整以暇地看着程子争，似笑非笑道：“你还把我送给你的树枝珍藏了很多年。” 闻柏声都快要高兴死了。 原来他的乖乖从那么早就开始喜欢他了。 “你！”程子争呼吸急促了起来，“我都说了，那是我自己捡的，不是你给的棍子。” 见闻柏声还想说话，他连忙打断道：“你给我闭嘴！你……你烦死了，你不许跟我说话。” 说完，他丢下闻柏声跑了。 * 三分钟后，程子争气鼓鼓地走到停车场，闻柏声紧随其后。 程子争按开了车锁，但没有打开车门。 “老婆。”闻柏声掀起眼皮偷看了他一眼，悄悄挨近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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