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语文作文没什么关系。”周尔琛顿了顿,“我总不好在高考卷上写我暗恋的故事。” “……” 温野想了想那个画面,浑身抖了抖。 周尔琛要真敢写,估计老师也敢给他打零分。 “至于什么时候写的……有些是上学时候突然冒出来的灵感,不过那时候也不太懂押韵和作曲,都是零零散散地记在本子上的。” 周尔琛高一时才开始学吉他,不过他手指协调性很差,学了一年都谈得不像样。他从小学什么都很快,唯独在这上面跌跟头,周尔琛也是个要强的个性,学不会学不好,他就偏要学。 等到毕业时,指尖长了一层厚厚的茧,虽然泛音还是差些火候,但指弹和弹唱都练得很不错。 高三那年的暑假,他尝试着把那些零碎的词句整合成歌词,自弹自唱自作曲发到了网上。很快就一炮走红,他的经纪人眼光也很毒辣,赶紧联系了他签了约,又给他请了专业的老师。之后,周尔琛大学时加入了音乐社团,慢慢接触了古典乐、R&B各种各样的风格,学了钢琴架子鼓,写的歌也越来越成熟,逐渐走到了现在。 温野闻言,拉过周尔琛的手仔细看了看,但路灯的光太微弱,也看不出有没有茧子。周尔琛便把他的指尖压在自己的指腹上,轻轻磨了磨。 长茧的地方其实已经摸不太出区别了,变成了微硬的光滑的一片,似乎连指纹都已经被磨得模糊。 温野看了一会儿,收回手,“听说按弦挺疼的。” 哪个男生青年时期没幻想过自己挎着吉他、在街边弹唱《成都》、收获一片女生惊慕的目光?他小时候也玩过几天,但是爬格子太痛了,他练了一个星期连《晴天》的前奏都没练熟,每次练完琴十个手指头上全都是杠杠。 没过多久,那把吉他就彻底被他束之高阁了。 周尔琛看着就不像那种很有音乐艺术气息的人,没想到还会背地里偷偷写情歌、练吉他。他对于周尔琛坚持走这条路上的诧异,大概不会少于温振国对他的。 周尔琛笑了笑,“你拉韧带不也疼吗?” 温野被问得一阵失语。 疼啊,怎么可能不疼。 他被老师按在舞蹈室里拉腿的时候,还不争气地哭了。 他也不明白自己是发了什么疯,前二十年过得顺风顺水,非要跑去受这个罪。毕竟他五音不全天生走调,对跳舞和舞台也没什么信念感,和爱豆这两个字就搭不上边,像他这种人都能出道,温野也是挺惊奇的。 不过侧面来说,也算是努力就有回报吧。从小到大他连后空翻都不会,到现在天天泡在练习室恶补基本功,逐渐跳得有模有样,中间仔细一算,都过去四年了。 只是唱歌走调的毛病还是没改过来。 他有些不信邪,尝试地张嘴,“断了的弦——” 开头就破音,四个字走三个。 温野:“……” 周尔琛也没想到聊着聊着他突然唱了起来,要不是歌词还算熟悉,这句调他是怎么都听不出原唱是谁的。他忍住笑,轻声安慰,“你这是没开嗓,很正常的。” 正常个屁啊。 正常歌手就算没开嗓,也不会唱成这样。 温野摆了摆手,叹了口气,“算了。” 他本来就不是吃这碗饭的料,他们温家世代忠良,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八代人就没出现过唱歌好听的,他唱歌不好听那太正常了。这行不是光靠努力就能吃上饭的,得靠老天爷赏脸,要不然怎么会有音痴这一说? 周尔琛也不劝他,温野对唱歌确实没什么兴趣,也没什么天分,这点他知道。 “昧(未)曾知,”身旁忽然响起一道深沉磁性的低音,温野诧异地回过头,周尔琛靠在身后的木架上,眉眼放松,轻声唱道,“已童(少年)错刚(将)爱意搞(弄)错意……” 温野微微睁大了眼睛。 晚风拂过,周尔琛用他那不完全标准的粤语轻轻哼唱,下一句温野听懂了,“睇数年湮没好多好光阴……” 回头数年湮没许多好光阴。 这首歌藏着浓浓的周式情歌的风格,R&B曲风,带着一丝复古怀旧的港风味道。 这是温野从未听过的一首歌。 周尔琛轻声哼完一段bridge,副歌再上一段基础的旋律过后,就结束了,和其他流行歌手玩出花的转音不同,这段朴实得难以想象。 “好听吗?”周尔琛问。 “……”温野愣愣地刚想点头,忽然又顿住了,“还、还行吧。” 其实他觉得挺好听的,但是一想到歌词,就有些莫名的心梗。这一看就是周尔琛为那个初恋写的。 “喜欢就好。”周尔琛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递给温野,“这首歌我之前一直很想唱,但又总觉得自己唱不好,思来想去,还是让给了其他人。” “但是这首歌对我来说,很重要,所以我把demo存在了这里。”周尔琛温声说,“小野,圣诞快乐。” 我希望你快乐。 温野低头看去,掌心躺着一只鹿头样式的u盘。
第29章 (一更)晋江首发 夜深了, 窗外蝉鸣声微弱。 房间里的空调被调成睡眠模式,工作的声音很轻微,温野睁着眼翻了个身, 怎么都睡不着。 两米的大床房在家里躺着很舒适,温野能翻来覆去打滚都掉不下去,但多了个人好像就不一样了, 就好像把自己的个人空间割裂成两半,分给了周尔琛。 除了那个迷迷瞪瞪突然心软的夜晚,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睡在一张床上。 高中时他没什么心思放在学习上,每逢期中期末考发成绩的时候, 温振国看着那点分数、血压立马就上来了。为了少挨顿骂,温野常常会去周尔琛家里补课, 下午累了,就两脚一蹬, 倒在周尔琛的床上睡午觉。 他睡觉的时候, 周尔琛就在一旁批改他的卷子, 给他布置新作业。往往温野睡一觉起来,就已经是下午五六点了, 到了他家吃晚饭的时间, 他便急吼吼地回去扒两口饭, 再赶紧跑回周尔琛那儿, 晚上再补两个小时的课。 那时候他俩几乎整天都待在一起, 温野也没觉得不对。 反而是温野撞见周尔琛在酒吧约会、得知了他的性向后, 很多事情才越琢磨越不对劲。 比如周尔琛大学住宿舍时从来不去公众澡堂,他宁愿每隔两天骑车去三公里外的单间浴室;周尔琛对保持好身材有着异常浓烈的热衷, 温野一个偶像出身健身都没他勤快;周尔琛从小到大就没在他面前谈过恋爱,大学时不管是联谊还是他帮忙介绍女孩子都从来不搭理。 之前他还觉得是周尔琛孤僻自律, 再加上眼光高所以才不愿意谈恋爱,现在看来,人家哪是在意这些?这种种不过都是为了同性相吸罢了,诡计多端的1…… 温野忽然睁大双眼,两个巴掌一左一右,拍在了脸上。 温野!你醒醒! 你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还记得你之前怎么说的吗,体位不代表一切,上面的那个也可能翻身把0当,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 周尔琛说不定是0,你或许也有一天能当1。 温野:“……” 他莫名感觉身上有股燥热,静悄悄地下了床。 卫生间的灯很亮,又是磨砂门,温野不想把周尔琛吵醒,就黑灯瞎火地冲了把脸,总算是把热气降了下去。他关上水龙头,湿漉漉的手下意识地往睡裤上一擦—— 触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温野沉默片刻,还是拿了出来。 借着皎洁的月光,那只米白色的驯鹿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握拳时,鹿角的形状硌着软软的手心肉,似乎都能直接想象出它的形状。 温野把u盘拔开,那双黑色温润的小鹿眼睛随着鹿头被拆成两半,露出了里面冰冷金属的内芯。 周尔琛把demo放在了这里面…… 温野忽然想起,那天去周尔琛公司找他的时候,周尔琛轻描淡写地说他找了费航来录歌。 原来,那天录的歌就是这首。 《夜声》。 他记得周尔琛说,这首歌的名字叫《夜声》。 温野自己也做过音乐,虽然他只是负责唱,但也清楚里面的流程:母带本质上并不是成品,而是一个草稿,需要后期去加工的,也就是母带处理。 母带是基石,没有母带的歌并不存在。 但周尔琛既然是由于声线不适合,才把这首歌给了费航,那也就说明他自己不会再出音源。 也就是说,他现在手里拿的…… 是别人永远不可能听到的、周尔琛版的《夜声》。 周尔琛只保存了这一份,和其他复制过来的母带不一样。 他手里的是唯一一份。 就连刚才录节目时,周尔琛也只唱了小半首。 温野紧紧攥着那只驯鹿头,想起白天其他人起哄时说的:周尔琛不是驯鹿谁是驯鹿?别人可没这个资格。 没想到一语成箴。 温野摸了摸那个冰凉的u盘,摸到金属壁温度都变暖,忍不住把它贴在耳边,像听海螺一样,好像这样就能听到《夜声》的后半首。 他想听听看周尔琛制作的母带是什么样的。 可惜现在手头没有电子设备,节目组倒是能帮忙读u盘,但温野已经预料了要拍摄里面的内容,所以还是忍了下来。 他叹了口气,又冲了把脸,把那个u盘放到随身的包里。 回去时,周尔琛被窸窸窣窣爬床的声音吵醒了,他翻过身,满脸困倦,“睡不着吗?” “没。”温野骗他,“我去上了个厕所。” 周尔琛嗯了一声,把温野那边的被子盖好。 “有蚊子咬你吗?”他问。 这种温度高、植被又很茂密的小岛,有蚊子太正常了,不仅有蚊子,而且还是很大一只的母毒蚊,咬上一口大包效果立竿见影。周尔琛不是很吸引蚊子的体质,但温野就不一样了,他是纯纯的移动血包,方圆八百里的蚊子都能被吸引过来,睡在他身边一晚上都不会被蚊子光顾。 周尔琛在房间里插了电蚊香,但白天开窗通风,不知道还会不会有遗漏。温野现在还是荨麻疹的易触发期,可能在胳膊或者腿上随便抓两道,就能拱起两条肉色的‘疤’。 “没蚊子。”温野被问烦了,用被子一把把周尔琛的脸盖住,不想听他说话,“睡你的吧。” 周尔琛:“……” 哪怕蒙着被子,他也听到底下传来模糊的一声:没良心。 温野松了手,声音几不可闻地嘀咕。 ……你才是真的没良心。 · 温野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六点四十五,起来时睡眠不足、脑袋差点爆炸。周尔琛已经允许他拖了十五分钟的堂,本来六点半就该起来的,他们要坐船去海钓,周尔琛把牙膏衣服和早餐都提前给他准备好,愣是多挤了些休息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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