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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朝凑到郑晓理跟前，探了一下额头，倒还没有很烫。 但这不代表夜里不会发热，陆明朝正要嘱咐人夜里来照看一些，就听见背后有声音。 回头看去，郑晓理醒了。 脸色很是苍白，看他要起身，陆明朝赶紧扶着他坐起来。 “明朝？我哥呢？”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郑晓理却急着下床，被陆明朝给拦住了。 “你哥去上药了，你别乱动，你哥刚给你上的药，你再挣开了，还得给你重新缠。” 郑晓理这才老实的坐在那，习惯性的想躺下，被陆明朝眼疾手快的拉住：“你疯了，你背上还有伤！” “嘶！造孽，忘了！”就这还是压倒了一点点，郑晓理倒抽一口凉气，认命的趴在床上。 “都怪那那固执的老头子！非要没事找事！” 陆明朝闻言更加好奇，毕竟他前几次碰见郑爷爷的时候，老人家都挺慈眉善目的，不像是随意发这么大脾气的人。 “到底怎么回事啊？是郑爷爷介意你和你哥在一起吗？” “才不是因为我哥，就因为我喊程慕时喊的随意了一些，老顽固就大发雷霆！”郑晓理愤怒砸床：“我都喊了二十年的‘慕哥’了，怎么了到底？程慕时都不介意，他凭什么说我不配！” 陆明朝看得出来，郑晓理愤怒之下的，更多是难过。 “或许是觉得你现如今长大了，想让你有礼貌一些？”陆明朝猜测着，毕竟这只是一个称谓。 郑晓理平时再没大没小，但真出什么事了，他必然是站在那程慕时这一边的，甚至敢头铁的硬碰硬。 “屁嘞，‘慕哥’这个称呼怎么不礼貌了？我喊我哥的时候怎么没见有人管我啊？”郑晓理撇撇嘴，他才不信，他天天管郑晓信喊哥的时候怎么没人说点啥？ 喊哥还不礼貌，怎么才礼貌？跪下唱征服还是跪下叫爸爸？他爸能不生气？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郑晓理拽了一把陆明朝：“你别说，老头子似乎真的没提过我和我哥的事！他在这方面这么开明！那还管我怎么称呼程慕时？” “啊？开明什么？”陆明朝有点懵，同性婚姻法实行好多年了，虽然不算很主流，但也不至于用“开明”来形容吧。 除了一些特别固执己见的家长，大部分家长不会很抗拒这事，最多刚开始有些别扭。 “我和我哥哎！” “我跟你不一个户口。”郑晓信在门外听得牙疼，忍不住推门进来。 “什么东西？”郑晓理一懵，他怎么觉得自己的脑子也被人抽到了呢：“你把我变孤儿了？” 郑晓信：“……” 陆明朝：“……” 很好，陆明朝知道郑晓理刚才为啥说郑爷爷开明了，按他的这个逻辑，确实开明。 郑晓信默默从手机里调出文件放在他面前，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我十八岁生日当天就自己独立出去自立户口了，和郑家解除了收养关系，你还在郑家的户口上没动！” 郑晓理趴在枕头上，不可置信的捧着手机瞅了两眼，眨巴着眼睛，同情的看向他哥：“哥，是郑家不要你了吗？没事，我要你。” 郑晓信一时间不知道是先感动还是先生气，他将手机从郑晓理的手中抽回来，深吸一口气道：“没有不要我，是我和爸提的。爸同意了，爷爷也知道。我也给你说过，你……你是一个字都没放脑子里。” “啊？你什么时候说过？” “你高中毕业的时候，还有除夕当天早上我去慕时家找你的时候。” “够了！闭嘴！明朝还在这呢！你要点脸！”郑晓理原本还有些苍白的脸色竟是浮起一层粉色，看起来好像气色好了不少。 他骂骂咧咧的不让郑晓信再开口，他喵的，除夕，他还有脸提？ 谁家好人没睡醒就被按着做啊！他都晕过去了怎么知道这人说了什么啊？ 郑晓信抱着肩膀站在床前看他搁那张牙舞爪，他心里也有点生气。 自己早就做了万全准备，甚至愿意放弃郑家给予的一切，自己费力打拼。 结果这傻子以为不合法，一开始磨磨叽叽的就算了，到现在还以为是地下恋情见不得光。 挺好的，有种依法纳税后的偷税漏税感。怎么说呢？偷感挺重的。 陆明朝默默退出纷争中心，招呼了一个修剪花草的工人，让他把自己带出去。 进了客厅才发现，程慕时的爸妈和郑管家都不在家，怪不得刚才院子里只有郑爷爷在那里发火。 “他跟你一起上学的时候，喊你‘慕哥’也好，直呼你名也罢，我从来没管过。可如今慕时你长大了，也开了公司，事业一天天走向正轨，他就不能再像孩子一样追着你喊慕哥了。” 郑爷爷坐在沙发上，显然已经被程慕时给劝好了不少，扶着拐杖叹气。 “我俩从小一起长大的，他喊什么我不太介意的。”程慕时给郑爷爷递过去了一杯茶，郑爷爷接住了却没有喝。 他摇头道：“慕时啊，你还没明白，走向工作岗位后，他在大家面前应该称呼你为程总，小程总也是可以的。不仅仅能体现出他对你的尊敬，更会给人成熟可靠的感觉。” “你当下脚跟还未站稳，他若是身居要位，整天轻浮，你该怎么服众？别以为爷爷不知道，你去公司的时候，会把头发梳上去，还会再加一副金丝眼睛，你是为了什么呢” 程慕时默然，他和郑晓理当前大学都还没有毕业，公司里确实有人并不服自己，不过都被他的雷霆手段强压了下来。 或许时间再久些，程慕时也能证明自己的能力，从而让他们心服口服，但不能否认的是，这段时间他会更辛苦一些。 可那群看人下菜碟的员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他的新公司正缺人才，也不能就这么随意的把人开了。 郑爷爷说的很有道理，他无法反驳，他不能依靠父亲的商业帝国依靠一辈子。 “我知道我今天急了一些，也不知道……朝朝来了啊，那臭小子现在怎么样？”郑爷爷看到了在边上杵着没敢靠过来的陆明朝，连忙招呼他过来坐下。 陆明朝坐在程慕时的身边，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示意他不要担心：“已经上了药包扎好了，暂时精神状态不错，就看夜里会不会发热了。” 毕竟老爷子生气的时候，下手挺重的，郑晓理估摸着也就这一会儿有精神了。 郑爷爷点点头，明显是放心了一些，但还是嘴硬的埋怨：“这臭小子净会麻烦人！还得让人夜里陪他一起折腾！” 他将手里的茶一饮而尽，拍拍膝盖，撑着手杖起身：“我去看看这臭小子。” “有没有被吓到？”程慕时知道他胆子小，揉了揉陆明朝的脑袋。 “有点，郑晓理的背上血淋淋的，老吓人了。”陆明朝还是头一次见这种场景，他没想到俩人吵个架能吵到这种地步。 “郑爷爷平时看起来挺好说话的，但郑晓理从小就皮，总能精准的挑起来郑爷爷的怒火，但这是头一次打这么狠。”程慕时也叹了口气：“怪我，我被喊习惯了，从来没注意到过这点，早些提醒他就好了。” 若是他早些让郑晓理改口，倒也不会发展成这样。 郑爷爷把郑晓信喊出来，有些支支吾吾的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意思。 郑晓信平时话不多，理解能力一流，他自然明白爷爷在担心什么。 可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恭敬，他直言挑明：“可您不该说他不配，您这样说会让他觉得，在您心中，他是卑贱的。” 郑爷爷倔强的用手杖重击地面，气的胡子都抖三抖：“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了？我话也没说错，他只是一个佣人！是管家的孩子！怎么能和主家的少爷平起平坐！” 靠在门内没有出来郑晓理听到了爷爷支支吾吾的时候，就感觉明白了什么，心里有一丝欢喜，感觉爷爷还特意跑来解释。 也可能是脑子发热给他烧明白了，他知道以后在公司得叫“程总”，心里的欢喜还没完全点燃，就被后边的话一盆水泼灭了。 自己在爷爷眼中，竟然只是佣人么…… 老爷子气呼呼的离开了，郑晓理只觉得手脚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郑晓信听见动静，也不和郑爷爷争辩，赶紧推门进去，将坐在地上的郑晓理扶到床上。 郑晓理把脸埋在枕头上，声音闷闷的：“哥，我头一次庆幸，你不是大户人家的少爷。” 郑晓信翻药箱的手顿住了，他沉默的看向床上那个把脑袋对着他的人。 他明白郑晓理的意思。
第六十九章 ：今晚来我家好不好 他伸手揉了揉郑晓理的脸，却摸到一片湿意。 郑晓信将手拿了出来，指尖一片晶莹，是泪。 “你要是豪门大少爷的话，爷爷更会说我配不上你吧……” 明明没有哭声，但郑晓信知道，他在哭。 心里好像有什么酸胀的东西在翻滚，郑晓信坐在床边，捏了捏他的脖颈，俯身轻吻发丝。 这个动作大概牵扯到了他后背的伤，他起身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僵硬。 “配得上的。”郑晓信捏他脖颈的手没有松开，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小理，你不比任何人差，别太在意爷爷的话。” 良久，郑晓理闷闷的“嗯”了一声，似乎是听进去了。 夜里，郑晓理果然还是发起了高热，被郑晓信开车送到了医院挂水。 陆明朝后来再见到他哥俩的时候，就只听见他们很正式的称呼程慕时为“程总”了，只有在私下里，没有长辈和外人在场的时候，才会喊“慕哥”。 确实像郑爷爷说的那样，显得更精明干练一些，陆明朝还担心他们的关系会疏远，这事被郑晓理知道后，他毫不客气的戳着陆明朝的脑袋嘲笑：“小爷我会是那种傻子？”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十二月，寒风呼啸，陆明朝和室友拎着饭回宿舍吃。 “冻死了冻死了，快快快，把空调温度开高点！” “谁把空调关上了？我记得我走的时候特意开了的。” “还能有谁，宿管阿姨呗，今天她查寝的。” 陆明朝取下手套，对着俩手哈了口热气，他稍微活动了下僵硬的手指，给程慕时发去了一条信息。 「迎接每一个晨曦：今天降温，注意保暖！」 还没来得及关屏，程慕时就给他回了过来： 「朝暮：你也是，按时喝药，不要放凉了。 朝暮：月半就要开发布会了，还会在展厅里办漫展，你有没有空来？ 朝暮：晨曦大大，不帮我宣传一下吗？」 陆明朝几乎能想象到对方把脑袋埋在自己颈窝里，热气喷洒在自己裸露的皮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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