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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其实只想送给一个人吧。”牧游把玻璃杯放回书桌上，掏出手机，“为了掩饰所以才送给了每个人。” “你不要拍他的桌子。”钟青夏本因他说的话怔了下，但看到他在拍照，将那朵白玫瑰连同柯泉的书桌都收进镜头里，即刻反应过来，出声阻止他。 “这种套路太老了。”牧游笑了声，道，“高学历的人追人也跟小学生没什么区别嘛。” “出去。” 季永泽的声音响起。他走过来，抓住牧游，直接拖着他将他甩出门外。 门被重重关上，并上了锁。 钟青夏眼睛盯着柯泉的书桌，露在玻璃杯口外的白玫瑰，过了不知多久才回过神，扭头看到季永泽仍站在紧闭的门板前，背对着自己。 钟青夏看不到他的面部神情，只看到他的肩膀在动。 他在喘气。 如同昨天突然被他拽到身后的自己一样。 柯泉回来后，看到自己书桌上装着蛋糕的小盒子。钟青夏预料到他要发出疑问，但季永泽这时叫住他，表示有话要说。 宿舍楼靠内侧还有一个楼梯，但基本没人从这边上下楼，楼梯间基本都用来打电话或者私下说话等防止打扰别人或者被别人打扰而使用。在季永泽和柯泉进入楼梯间后，钟青夏也轻手轻脚到了楼梯间外，通过半掩的门板，看到面对面站立的两人，听到季永泽对柯泉说：“以后不要再让追你的人来我们宿舍。” 让？又不是柯泉让他们来…… 钟青夏捂住自己的嘴，垂下脑袋。 楼梯间的对话，时清时糊地传来，他默默转身，回到宿舍里。 昨天和今天都与柯泉的追求者正面交锋，钟青夏不用多想就知道季永泽心情多糟糕。季永泽虽然不像韩晨和他那样一不高兴就反应激烈，但也不是柯泉那种含蓄冷静地表达不满的人。他的声音，完全能让人听出他情绪愤怒，钟青夏也清楚他有意见就不会委婉温和，只会不留情面就像之前那次把自己说哭…… 不过，他应该不会对柯泉说太难听的话，不会对柯泉太过分吧？喜欢对方不是应该更包容体贴一些吗？他至少肯定不会打柯泉，钟青夏心想他那么讨厌自己，都没对自己动粗……不，他打过，钟青夏想起，自己背好疼……但是他打自己是因为他讨厌，跟柯泉不一样…… 宿舍门被打开了。 柯泉一个人回来了。 坐在书桌前的钟青夏顿时觉得肌肉紧张起来。柯泉走得很慢，钟青夏总觉得他是走一步停一下，总觉得他走了很久很久，才走到自己的身后。 听到他叫了自己一声，钟青夏立刻应声，同时转身—— “他昨天是不是去找你了？”柯泉问。 ——柯泉侧身站在他自己的书桌前，他的那朵白玫瑰在桌上老位置，在床板阴影下仍是易被人注意到的白，也在钟青夏的视野范围内。柯泉的眼神与往常一样平静无波，没有怒意，没有忧悲难过，只是淡淡的，连灯光落进去也变得淡淡的。 钟青夏愣了会儿，接着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谁：“嗯……没有，没事，他没对我做什么，也没说什么，只是问了问你最近的情况……” 听钟青夏讲完，柯泉沉吟片刻，开口说道：“他下次再骚扰你，你就打他。” 钟青夏：“……” 柯泉：“我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可以随便打他。” 钟青夏不知如何是好，道：“可是，这样说不定会更激怒他……” “至少他对你不会再那么肆无忌惮。”柯泉说完，却像想起什么般，目光移到别处，“……你说的对，是比较危险。” 钟青夏看到他好像轻轻叹了口气，像是无可奈何，又像是很累的样子，拿起手机转身又离开了宿舍。 柯泉他是不是经常遭遇这种事？ 钟青夏惊讶于自己竟然才意识到这点。 柯泉很受欢迎有很多人追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他也知道有人经常找柯泉，有时他和柯泉走在一起都会有人来搭讪，有时他稍微离开下再回来都能看到有人在跟柯泉说话。他也不是不知道经常被人纠缠并不是让人羡慕的事，也很烦人闹心，但他今天这次才是真真正正亲自体验到，尤其对方是一个很可怕的人…… 钟青夏不敢再想下去，本来看着柯泉书桌上白玫瑰的目光，转向柯泉关上的门板。 他觉得自己的心这会儿就如干枯的白玫瑰花般紧紧收缩在一起。 他只是被一个人被一次骚扰、纠缠，而且对方说的话也都很寻常，也没实际对他动手动脚，都使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那柯泉……
第90章 他究竟是什么样的气质。 图书馆自习室，柯泉停下敲击笔记本电脑键盘的手，重新看了一遍文档页面的内容，呼口气，扭头看向坐在自己身旁趴桌睡觉的陈星然。 以前自己对艺术生确实有误解，以为只是实践，只要掌握技能就好，但其实也是要学理论。柯泉目光移向放在桌上的乐理书，心想。理论是用来指导实践的，艺术实践中肯定会有很多要探讨解决的问题。 三天后，是陈星然的生日，而钟青夏的要再晚几天。俗话说赶早不赶晚，提前给他俩一起过，日子定在后天，也就是陈星然生日的前一天。 陈星然很期待后天。他想快一点儿到后天，想一觉睡到后天。 ……他真的睡着了。 没有任何防备，轻而易举就能睡着。 仔细想想，一般人在朋友旁边睡觉，不是都不需要防备吗？ 对朋友还提心吊胆，还是朋友吗？ 我能做到只有两人时，在他旁边睡觉吗？柯泉想起那时在医院，酒精过敏的牧行也在自己身旁睡着了。那个时候，两人还是情敌，他还没有喜欢自己，怎么也如此没有防备心？柯泉脑海里浮现出“抛弃”两字。有这样经历的孩子，应该没有安全感，应该防备心很强才对……嗯，的确强，不然他为什么会把周围人都当成情敌？他那个时候睡着，主要是生理上实在没办法了。也是，一直保持警惕很累，总会有松懈的时候。 陈星然睡醒，看了看手机，过了会儿对柯泉说有事先走了。 在跨出阅览室时，陈星然与一个男生擦肩而过，对方看了他一眼。 正是这一眼，引起陈星然注意。他并不认识对方，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折身又回到阅览室，看到对方正在书柜找书。 盯着看了对方一会儿，心里那种怪怪的感觉仍未消散，但音乐楼那边在等着自己，陈星然还是先离开了。 几分钟后，柯泉拿着茶杯去接水，在大厅里扭头，看到向自己走来的牧游。 “看到我先想到我哥吗？”见柯泉与自己对视后迅速环顾四周像在找另一个人，牧游走到他面前停下，微笑道，“他不在，今天有事。” 柯泉目光回到牧游脸上。 “学长真的很厉害。直男都能被你掰弯，情敌都能喜欢上你，都能为你打架斗殴。你到底是什么体质？放到古代，说不定都能引发战争改朝换代吧？”牧游用夸张的口气说道。 “你过来。”柯泉没理他说的话，开口抛出这一句后，就转身抬起脚步。 在得知牧游闯入自己宿舍后，柯泉跟牧行通了话。柯泉问他找自己室友的事情，然后再提起牧游。牧行不断道歉，说自己已经狠狠教训了弟弟一顿。柯泉说：“你弟弟的事，不应该你道歉，也不应该对我道歉。”主体和对象都错了，应该让你弟弟跟我室友道歉。 柯泉跟他聊了会儿他弟弟。牧行说：“不知道从几岁开始，他就喜欢那种冷冰冰凶巴巴的人……不不，哥，我不是在说你……” 大致了解完，柯泉表示关于牧游的问题，自己会处理。他感觉跟牧游一对比，牧行似乎都变得正常了一些。然而……“对了，泉哥，还有一件事，”牧行忽然转变语气，说道，“我想问一下，那朵白玫瑰，是谁送给你的？” 柯泉在大厅一角的空沙发坐下，眼睛没有看牧游，只通过余光知道他乖乖跟来了。 “你想做什么？”柯泉问。他的语气很平静，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很镇静。看上去像是牧游找他，但其实……他早已察觉到牧游一直偷窥自己的目光。 牧游内心被他淡定自若的气场稍稍震到。 他很自然很从容。牧游站着就站着，他不管；他问完话后就不再多说一个字，安静地等牧游回答，似乎牧游来这里，就是专门来回答他的问题。 他像在无声告知，两人之间的主导权，在谁的手上。 喂，牧行。你不害怕如果这是个圈套吗？ 牧游记得自己这样问了牧行。 他一直在利用你。你喜欢上他，说不定也是他的计划。 恋爱白痴。希望对方喜欢自己。他觉得他喜欢自己。 都被当众撕情书拒绝了，还相信他喜欢你。 牧游听到也有人出于好意，劝牧行不要追柯泉。被当众甩了还回头追，难听点儿会让人觉得像“舔狗”“恋爱脑”，给人印象不好。“如果大家知道真相，其实你俩是情敌，你现在追他，也很可笑。”牧游真笑了，“你竟然会喜欢上自己的情敌，关键是你的情敌还是很讨厌你。” 随便你们。“我又阻止不了他们怎么想。”牧行道，“我只想和柯泉在一起。” 连一个师兄都来讲“好马不吃回头草”的道理，劝牧行注意形象，“你是班长。传到老师那里也不好听。你不是还要申博吗？”还提到听说柯泉有一些不是很好的传闻。牧游也听说了，“听说他跟很多人上过床。” 这种传闻，大部分人都觉得，以柯泉的性格，绝对是假的，“但是，他的外貌又让人觉得是真的。” 牧行才不听、不信所谓“传闻”。 他也最讨厌所谓“传闻”。 还蛮有趣的。他从小到大被传闻，结果现在却喜欢上被传闻是自己男友的人。 讨厌与喜欢的矛盾，一定让他痛苦很久。而痛苦之后的决定，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牧游知道他只要下定决心就会直接果断地去做，不会动摇、不会改变。想让他放弃，很难。 喜欢就是没有逻辑没有原因的，就算有也不是核心因素。那个时候对陈星然喜欢也是，现在喜欢柯泉也是，就是一种感觉。没感觉就是没感觉，喜欢他就是喜欢他。 牧行大概这样如同自言自语般说道。 这不就像飞蛾扑火吗？明知道会自焚而亡，还是一心扑向那里。 自投罗网。对，他自愿落入陷阱。 来这个大学后，跟牧行在一起这么多天，牧游一直看着他。明明他现在已经到他身旁了，但他却时常觉得他距离自己还是那么远。牧行的心思都在好看的哥哥那边。好看的哥哥一个电话一个消息，就能让他立刻丢下他跑掉，如以前一样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跟他聊好看的哥哥，他别别扭扭似乎很不情愿聊，但张口又滔滔不绝，兴高采烈得好像关于那个哥哥的事情怎么也说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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