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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果想让我原谅……” 柯泉说了一半，像是被剥夺声音般，沉默下来。 柯泉回头，与站在几步之遥的牧行对上视线。 牧行看不出他的眼神中的变化，究竟是什么，但绝对能肯定的一点是，那不是“冷静”。 “你要干什么。” 牧行几乎是跑到柯泉身边，对那人道。对方看着突然出现的他，似乎被惊吓了一跳。牧行盯着他，对柯泉道：“柯泉，我们走吧。”话落，牧行转身就要带柯泉离开。 “等等。”对方上前一步。 “他现在没有时间。”牧行继续带柯泉走，看都不看他一眼，只语气冷硬道，“我们有事。” 他没有问他是谁，反正一定不是好人。他现在只想带柯泉远离对方，只想让对方消失。 “柯泉，这是你现在的男朋友吗？” 那人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这才过了多久，你这么快，就交新的了？” “你是真的对章明栩……” “难怪章明栩说你冷血……” 牧行转身。 从这人出现开始，柯泉的情绪就不稳定。不能再……不能让柯泉受伤。他要对准他的嘴巴揍几拳！ 他逃跑逃得倒挺快。牧行也不打算追他，赶紧回身去看柯泉的状况。 尽管柯泉说“没事”，但牧行还是看出他心神不宁。他的神思似乎又要飘走。他又变成那个样子，好像在远离他，他在被过去的事情拉扯着要回到过去—— “柯泉！” 牧行出声道。 柯泉好像被牧行的声音震了震。下一秒，牧行抱住他。 熟悉的，近来常常飘在身旁，过去从来没有嗅到过的气味。柯泉只是在牧行的怀里动了动，没有挣扎拒绝。 午后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他们的影子交融在一起，共同躺倒在草地上。这个时间，大部分人在午休，路上只偶尔会走过一两个人。 “好了。”牧行听到柯泉的声音，“回去吧。” 牧行松开怀抱，看到柯泉脸上神情淡淡的，那种远离的感觉没了。在柯泉转身从他旁边走过时，他听到柯泉说道：“谢谢你。” 牧行目光迅速追随他，好像这样能立刻抓住他的声音。然而，就像无法抓住微风，他只能望着柯泉的背影远去。 柯泉说的“回去”，不是只回图书馆，还是回宿舍。牧行也认为他现在的状态，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不如回宿舍休息。他不放心，也收拾好东西跟着他回去。 “柯泉。没事。你不要把刚才那个人放在心上。我不会让章明栩，包括他的朋友，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如果他又出现，你就告诉我……” 柯泉一路沉默。 牧行送他到他的宿舍门口，如往常一样看着他消失在楼梯口，才缓步离开。 章明栩……他的朋友，为什么要来找柯泉？是想干什么？牧行当然很疑惑这些问题，但这些问题的答案很大可能会刺激到柯泉。等柯泉今天休息好，再问他吧。虽然仍会让柯泉痛苦，但必须要知道答案，才能知道之后要怎么做。 或者，如果又遇见那个人，先抓住他，直接问他…… “听说他都想起来了……” 牧行走到宿舍侧方，听到拐角后的声音。 他没兴趣听别人悄悄话，只随意地往那边看了一眼，结果视线和脚步却都立刻停驻不动。 说曹操曹操到。刚才那个说是章明栩朋友的人，竟然在这里！ 但牧行怔住，没有迅速冲过去抓他。因为，他看到他正在聊天说话的对象，是秦西酉。 “你难道不是吗？你不害怕吗？他对章明栩……他说不定会把我们都……咱们都看到他被……” 他声音都带着颤抖，应该是边说边又回忆起来了，脸色苍白得可怕。 秦西酉微微蹙眉。从暑假开始，他就跟他打电话，说柯泉想起来了，问他知不知道，问他柯泉现在到底是什么状态。 他实在太害怕了，说自己天天失眠，实在忍受不了了，就过来了，想跟柯泉道声歉，至少良心上应该会稍微好受一些，并劝秦西酉跟自己一起。 “难道你想一辈子躲着他吗？”他质问道。 秦西酉眉头蹙紧了一些，艰难开口：“我……” “学长。” 身后传来声音。秦西酉一惊，迅速回身，看到牧行站在拐角处，目光平直地射过来。 “你们说……当众强暴……？” ---- 注：“缀文者情动而辞发，观文者披文以入情，沿波讨源，虽幽必显。”——刘勰《文心雕龙·知音》 知音们，五月份我要准备硕士论文答辩，以及要准备心仪工作的面试，所以停更一个月吧??大家六月再来吧。 我要努力顺利毕业以及一定拿下这份工作啊啊啊??这样七月以后我就可以业余时间安心地多多码字啦！到时候我会带着可能会有的存稿回来的。爱你们！五四青年节快乐！
第125章 旁观者无罪论（上） “我看到推送‘研究生自杀’，心里想咋又有自杀了，结果打开一看竟然是咱们学校的……是理工科的，已经上微博热搜了。” 柯泉听着室友们讨论这件事，眼睛眺望理工科教学楼的方向。 在他们泡在图书馆翻书阅读文献的时候，同一片天空同一个校园里，就在那不远处的某个实验室里，某个同校同学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下午到导师办公室开组会时，阮老师也提到了自杀这件事。 “如果咱们学院出现这情况，不让招生就不招了。”他最后说到，带学生也挺累的。 离开文学院，柯泉又往那个方向看了看。那里的夕阳好像血的颜色，天色逐渐变暗了。 只需要睡一个晚上，几天后，大家就都会忘记这件事，忘记这个人。 柯泉抬手拽住自己的头发，闭上眼睛，如同用强力让自己不要再往那边看般，扭头，转身略微快速地向校门走去。 坐上出租车，柯泉对司机道：“去xx酒馆。” 牧行接到陈星然打来的电话。 陈星然提到自杀这件事，让牧行注意柯泉的状态，怕柯泉受影响。 正好，牧行问他，关于柯泉过去的事情。 陈星然似乎也很意外：“你说你知道，我以为你……柯泉没全部告诉你，果然还是不信任你。” “你也不是从他口中得知的，没有资格说我吧。”牧行道。 他没有精力理睬陈星然的冷嘲热讽。 昨天，那个章明栩的朋友，把柯泉被当众强暴的事情，都告诉他了。 ——柯泉是很聪明的人。 ——其实那个时候一到地方，他就察觉到不对了。 ——可能是周围人的眼神不对，让他觉得氛围不对。 ——他当时就想逃跑了，但被抓住，章明栩踹了他一下，可能是比较疼吧，他倒地上我看好像就起不来了…… ——门已经上锁了，别说他，就连我们都出不去，章明栩也不让我们带任何通讯设备，所以！没有人拍照录像！这个你可以放心。 ——窗帘也是拉住的。然后……章明栩就把他拖到床上，扒他的衣服。 他说，柯泉一直在挣扎，还扇了章明栩几次耳光，但章明栩都打回去了。 他说，章明栩当时应该是发火了，打完柯泉后，把柯泉身上穿的都撕烂或者扔远让别人丢掉，这样就算柯泉从章明栩手中逃掉，也没有任何可遮羞的东西了。 他说，本来章明栩要当众操柯泉，就是要给柯泉一个教训，让柯泉乖乖听话不敢再提分手。章明栩被柯泉激怒后可能情绪失控，说是要加重惩罚柯泉。他印象里章明栩拉下裤链后，好像没怎么给柯泉做扩张和润滑，直接就捅进柯泉的身体开始非常凶狠地操弄。柯泉的声音听起来就很疼。当时他们就被吓到了…… 牧行觉得自己有一瞬间什么都听不见了。 这是耳鸣吗？ 他感到全身发冷，嘴唇颤抖，鼻子又酸了。 根本无法想象，柯泉被迫一丝不挂地暴露在灯光下，身体每一寸包括私密，都被看得一清二楚时的心理……他被章明栩强暴着承受肉体上的剧痛，还被周围人注视着自己被侵犯羞辱…… 他在床上是不是很淫荡？ 柯泉一直不喜欢别人看他。 牧行明白了，全都明白了。都串起来了。之前他以为是章明栩的原因或柯泉本来就不喜欢，现在，虽然确实还是章明栩的原因，但更具体了。他明白了。除了章明栩外，还有其他人。他想起来，自己在国庆前还问柯泉：“不喜欢被人盯着看，那你汇报时讲课时怎么办？” 柯泉：“有原因看我，我还是可以接受。” 牧行：“也就是不喜欢没原因看你？那也就是说，只要有原因，就可以一直看着你？” 柯泉：“……” 牧行想起来，自己还很坏心眼地故意看他并且不告诉他原因。 发现柯泉冷脸，又赶忙认错道歉。 牧行紧接着想起来，那天夜间在广场长椅，搂着自己一边手臂，枕着自己一边肩膀的柯泉。 还有宾馆里，抱住自己的柯泉。 还有柯泉眼角泛红，对自己微笑的样子。 他到现在还记得，柯泉的睡脸。 在他面前没有防备，似乎过去什么都没有经历过，放松地躺在他的怀里，依靠着他的胸口。 牧行眼泪一直在流，他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他不敢相信，不想要柯泉真的遭遇过那些。 为什么你们只是看着？你们为什么要看？ 牧行终于懂了，柯泉为什么总是警惕心那么强，对人冷冰冰的。 在他被伤害的时候，明明有不止一个人在场，却没有一个人救他没有一个人帮他。既然这样又凭什么让他要相信别人。 他甚至觉得他一直回避自己，不相信自己，都是可以理解的。 就连他都不想要再理任何人了。 但他还是要去找秦西酉。挂断陈星然的电话，他就要去质问秦西酉。 洪童似乎早预料到了，一直在阻拦他，不让他接近秦西酉。 他让牧行冷静，跟他说这件事，秦西酉根本没有错。牧行听到了跟昨天章明栩的朋友相似的说辞——谁规定一定要帮柯泉？哪条法律规定必须帮他保护他？他们旁观者是没有错的。 旁观者无罪论。你上网或者去隔壁问一个法学生，如果某某看到一个人被强暴，某某什么都没做的话犯不犯法。 如果谈道德。道德没有强制力。他找秦西酉，是在道德绑架。 牧行盯着洪童，半晌，才开口：“你们……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他仿佛不认识洪童了，觉得他陌生，“你早都知道这件事了，是吗？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他的声线愈加不稳。他快要克制不住自己了，哪怕对方是跟他同住共处了一年多的室友，还有那个他应该要保持好形象应该尊重的学长……这时，秦西酉说话了。他告诉牧行，其实那个床旁边有遮挡物，只有走近才能看到床上的情况。而且，章明栩没有强迫他们必须看，他们大部分都扭头看着别的地方，除非有的主动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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