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木商抱起胸膛:“我现在对你不太清楚。” 叶邵然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目光扫向他:“我最近对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夏木商发现叶邵然现在总是跟他拐弯抹角的说话,他一时气结:“可不是么,你跟童贝贝是什么关系,谁说得清楚?” 夏木商看到叶邵然喝水的动作一滞,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木商,我以前就跟你说过,我不喜欢童贝贝这三个字从你嘴里冒出来,更不喜欢你俩碰面。” 夏木商的脸上好像被人扇了一巴掌。上一次他逼叶邵然跟童贝贝分手时,叶邵然也不跟他吵,说:“你如果想断,我也不拦你,我还拿你当兄弟——我名下有几栋商务楼,你喜欢哪个就拿去,最便宜的也是8000万。如果都不喜欢,我就帮你开一家新公司。” 叶邵然对他相当大方。 也相当无情。 夏木商怒发冲冠,他跟他大吵了一架,却再也不提童贝贝的事情了。他怕叶邵然真的跟他分手。 “为什么我说不得童贝贝这三个字?”夏木商非常可笑的问他,“你是怕你那个宝贝疙瘩被我的嘴给玷污了?” 叶邵然坦然的回答他:“我只是不喜欢你(后)们(宫)在我面前争风吃醋,烦。” 夏木商知道叶邵然一贯无耻的坦荡荡,要是以前还能跟他调笑着斗嘴,可是今天却触及了他的底线:“好,你不喜欢,你不喜欢我偏要做!” 夏木商转身奔出包房,直冲着童贝贝呆的地方而去,他今天不把童贝贝从餐厅里扔出去他不姓夏! 害怕夏木商去找童贝贝的叶邵然上去一把将他拽进包房,压低声音恼火的说:“夏木商,够了,大家都体面点!” “体面?你睡了这个睡那个,回头草属你吃的最香!你脸上可真有光!你最体面是吗?”夏木商火辣美艳的五官扭曲成一团。 “说得好像你不睡这个那个似的,你回来这三年,勾搭的男人没一个排?”叶邵然也不给夏木商留面子。 夏木商脸色突地惨白。 叶邵然光明正大的在外面玩,他恨,所以他也在外面玩,以发泄心中的失衡和不满。 “你……?”夏木商退后一步。 叶邵然叹了口气,摊开手:“木商,你看,咱俩彼此欣赏,又都这么爱玩,开放式关系是最适合咱俩的。你我不适合婚姻关系,毕竟这么多年了,要成早成了,不是吗?我一直跟你讲,如果你要断,我的东西你随便挑,能给你的一定给你,你是我兄弟。”叶邵然摘下眼镜,“回去吧木商,以后不要再因为童贝贝的事情找我,也不要再去找童贝贝,如果让我知道你找他麻烦……你知道我的脾气。” 叶邵然翻起脸来六亲不认,他了解他。 夏木商摇摇欲坠。 叶邵然将水杯轻轻放进夏木商手里:“喝点热水吧,你手很凉。” 夏木商无力的抬起脸来看他,气若游丝:“邵然,你为什么不爱我?是因为你爱童贝贝吗?” 叶邵然目光一闪:“我只能确定我不爱你。” 夏木商将手中的水全泼上了叶邵然的头:“你他妈就是个混蛋!” 叶邵然闭上眼睛,心想: 不可爱,夏木商一点也不可爱。
第14章 唯一的礼物 童贝贝想逃走。叶邵然前脚刚走,他就从沙发里跳起来了。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门被锁上,只能跳窗。童贝贝飞速的穿上衣服,也不顾腿间黏黏腻腻的液体。他费劲的打开窗户,探头看下去—— 三楼。 不高不矮,跳下去可能不会死,但一定会进医院。 “怎么办,没钱看病……”童贝贝喃喃自语。他只好将强行跳窗的方案搁置。 可是他得跑啊,再不跑等叶邵然回来生吞活剥了他?童贝贝急得在屋里滴溜溜打转。他突然看到了桌布和沙发套,电视剧里看过的情节在他脑海浮现。 他急三火四的抽出桌布,又将沙发套费力的拆下,把这些长布条连在一起,准备顺着绳子爬下窗。一直担心叶邵然半路杀回来的童贝贝紧张的手指打颤,连绑床单都绑不利索。幸好重压之下他的动作够快,很快他就将长绳的一头绑在了窗下面的装饰性栏杆上。 童贝贝将绳子另一头扔出了窗外。 今天的风很大,吹乱了童贝贝半长的头发。 他爬上窗台,将两条腿伸出窗外。 三楼的高度算不上多高,但不知为何童贝贝觉得有些晕眩。对面马路上车水马龙,有着市井的喧嚣,他在纷乱的人世间望着那风中飘摇的布料,好像整个世界都随着它晃动了起来。 一种恶心的感觉从他胃底翻腾上来,直冲大脑。恍惚间,他听到一阵哭声。童贝贝回头看去,他仿佛看到一个穿着粉红色公主裙的,有着长长头发的女孩。“她”抱着洋娃娃,满脸泪痕的从童宅晦暗的长廊跑过来,跑到自己身边。 童贝贝看到“她”肩上的袖子落下来一只,露出通红的掌印。童贝贝伸手想去抓住“她”的手,又想去抚平她眼里的惊恐和绝望,但是“她”从自己的身体里穿过去了——就像一片影子一样。 童贝贝看到她也像自己一样爬上窗台,就那样惊恐又绝望的跳了下去! 童贝贝尖叫一声:“不要!” 他的瞳孔里倒映出那孩子跌落在大理石上的残影。“她”头部汩汩冒着鲜血,两只扩散的瞳孔看向坐在窗台的自己…… 那不是……小时候的自己吗? 如坠冰窟,天旋地转。 他无意识的喊了一声: ——爸爸—— 他感到有风卷过他的身体,卷过他的头发和衣衫,也卷过他的灵魂和神志。 他向那地面飞速的坠去—— 有什么东西拉住了他,那吸着他堕入深渊的力量消失了。 他在风中抬起头—— “……童贝贝,你还欠我钱呢。” 将半个身子都探出窗台才抓住他的叶邵然咬着后槽牙挤出这句话。 童贝贝看到他的头发是湿的。一滴咸咸的水滴,从叶邵然的脸上流下来,打在自己干涩的唇上。 “叶邵然!”童贝贝声音颤抖,他两只手下意识的抓紧了男人的手。一股温热又粘腻的触感蜿蜒着爬上自己的手腕。 叶邵然飞奔过来救他时不知被什么割伤了手臂,10厘米的伤口皮肉绽裂,静脉血在贲张的肌肉上蔓延。 “叶邵然!”童贝贝喊他,“救救我!” 叶邵然面色惨白。 “救你?”叶邵然呼吸不稳,“不是想死吗?现在怎么又让我救?” “我没有想死!”童贝贝哭的眼泪鼻涕糊一脸,“只是想回家!我好害怕!” 血越流越多,已经染红了童贝贝的衣服。 “叶邵然……叶邵然……拉我上去呀!”童贝贝求他。 叶邵然整个人明明惊得颤抖不停,连嗓音都扭曲变形,却依旧冷笑道:“你喊我什么?” “叶、叶邵然……” “不对!” “什么不对?” “你应该叫我什么?以前都叫我什么?” “老公?” “再叫。” “………”童贝贝正犹豫,却觉得叶邵然的手松了一下。 叶邵然的伤口崩开,血流得更快了。 “老公!老公!老公求求你!求求你救我上去!” “还有,认错。” 童贝贝哪里还有体力跟他耗着,只能嚎啕大哭:“我错了!我认错!” “知不知道哪儿错了?” “……跳、跳楼?” “还有哪儿错了?” “诶……?” “卖不卖屁股?” “草泥马姓叶的!你个狗日的……啊啊啊不要放手!” “卖不卖?” “……卖,卖……我卖!”童贝贝哽咽着低头。 叶邵然将童贝贝拉上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湿透了。进门前已经擦过的头发,又变得湿漉漉。他死死的搂住着童贝贝躺在地上,也不管自己的血染红了童贝贝,只是不停的咒骂童贝贝是个蠢货,是个笨蛋,还指天发誓童贝贝这辈子别想从他手心逃走,要被他干一辈子。 童贝贝受惊过度,只知道窝在叶邵然怀里瑟瑟发抖。餐馆的工作人员跑进来,看到血淋淋的惨状,无不惊恐万分。 但是叶邵然一点儿也不觉得疼。 他差点失去了童贝贝。 他真的差点失去了他。 他死死的搂住他,将头埋进了童贝贝的颈窝。他想起了童年时那个纯白色的铅笔盒,那是童乐生送给他的唯一一个礼物,他总是小心翼翼的爱护着它,不允许任何人碰触它。他总是趁着母亲不在偷偷的看它,抚摸它,勾勒父亲的模样。他甚至幻想着,或许有一天童乐生会来把他和母亲接回去——但是没有,童乐生没有再来接他。 丧母之后,他被姨妈接到了家里生活,他的小笔盒被一直看不惯的熊孩子一脚踩碎了。叶邵然看着笔盒的尸体,突然梦醒,他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一切:绝情的父亲,自杀的母亲,梦中的家庭,以及美好的幻想。 现在抱着童贝贝的叶邵然有种错觉,好像他的小笔盒又被他拼凑了回来。 恍惚中,多年前初见童贝贝的那一幕浮现在他的脑海,他染着一头白毛,细细软软的短发在风中轻轻摇曳。他那么美好,犹如落在青苔石上的一片白色雪花。 叶邵然突然苦笑起来,其实童乐生也并非只送了他一个小笔盒。 他把他最宝贵的东西,送给了自己亲生的儿子。
第15章 美味 叶邵然缝完伤口,打上吊瓶,已经是夜里10点。从中午折腾到现在,叶邵然感到精疲力竭。 他的管家让厨师做了清淡又营养的饭食,送了过来让两个人吃。 叶邵然倚在病床上,两只眼睛平淡而专注的盯着低头苦吃的童贝贝。他盘着腿坐在自己对面,狼吞虎咽的样子像饿了一天的小奶狗。他的注意力全在小餐桌的吃食上,没注意叶邵然意味深长的眼神。 “慢点吃。“叶邵然淡淡地说。 童贝贝突然想起叶邵然似乎从见面开始就没有吃过东西,他有些难为情的停下筷子:“你……你也吃啊!“ “嗯。“ 童贝贝又埋头苦吃。 叶邵然还是久久不动筷子。 童贝贝抬起头问:“你不饿吗?“ “饿。“ “那你为什么不吃?你再不吃我就都吃光了……“ “不是恨我吗?还关心我饿不饿肚子?“ 童贝贝心中郁结:“倒不至于恨得想让你死。快吃吧,再不吃你真的会饿死!“ “没关系。“叶邵然的瞳孔折射着灼目的灯光,”我喜欢看你吃饭,比我自己吃还要美味。“ 童贝贝嘴里装满食物,腮帮子鼓鼓的。他一愣,这个混蛋又在说什么他听不懂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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