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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受伤的绵阳不好好休息的话，他只会更担心。 “这次的床不会塌吗？”绵阳的声音很轻，如婉转的曲音在安静的病房内回荡。 他漫不经心的语气在宋祁耳中自然地过滤掉，剩下的全靠脑补。 是第一次，宋祁的理解出了偏差，看似玩笑的话语，却别有用意。 “我去问问护士，看能不能再弄一张床进来，拼到你旁边去。”宋祁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从躺椅上坐起来。 “好。”绵阳并没有表现出高兴。 在宋祁看来，或许是今天累到绵绵哥了，而现在想睡又睡不着，才会是这种语气。 几分钟后，护士推着一张床走了进来。 她刚准备打开病房的灯，就被宋祁制止了。 “不好意思，我对象的眼睛不太能接受突然的刺激，我用手机给你打一下光吧。” “对不起啊，我是今天刚来值夜班的，不清楚你们这里的情况。”护士抱歉地说着，同时放慢了推床的步伐，凭借宋祁手机的微弱亮光将床推到绵阳躺着的床边上。 宋祁的光始终对着地面，生怕刺激到绵阳的眼睛，让他痛上加痛。 “那我就先出去了，如果还想移动的话，踩一下这边这个脚，移完后再踩一下就能固定住了。”即使是在黑暗中，绵阳的脸被遮了大半，她的眼神依旧在瞥向绵阳的第一眼便被吸引住了。 瘦弱的身形，原本白皙的肌肤更显苍白，面容上带着几分病态，薄唇上毫无血色，甚至有些裂纹，眉宇间透露出若有若无的忧伤，给她一种心事重重的感觉。 护士怔愣在原地。 “你，还有事吗？”直至宋祁开口，她才发觉自己失礼了。 “没事没事。”护士连连道歉，尴尬地快速逃离病房。 “别把人家小姑娘吓到了。” “我哪有吓她，是她一直盯着哥哥看。”宋祁一副自己私藏的宝物被别人觊觎的样子，而宝物本身对此表示淡然，这让他感到委屈。 但他不忘护士的话，踩下床角附近突出的一块踏板，挪动床，让床与床之间的那道空隙彻底消失后，才心满意足地再踩一次踏板。 床果然稳定住了。 宋祁将躺椅上的被子丢到床上后，自己也跟着爬上床。 绵阳默不作声。 他在等，等宋祁抱他。 但只有手感受到他的温度。 你为什么不抱我？ 绵阳张了张嘴，但到嘴边的话语又被咽了下去。 “绵绵哥，晚安。”宋祁尽量贴近绵阳，但又点到为止，两人之间留有一定的空隙，通过手连接彼此。 “晚安。” 互道晚安后，或许是因为白天情绪波动过大，宋祁先一步闭上了眼。 但绵阳没有。 在黑暗中，借助月光看清宋祁的脸庞，但却因视觉障碍，他只能凭借从前的印象，去描绘宋祁的模样。 绵阳能感觉到，宋祁正在释放微弱的信息素，试图安抚他，可只是萦绕在他周围一圈，在快要碰触到他的时候，如同含羞草般，骤然缩了回去。 他回忆着刚与宋祁见面时他的热情，即使听不到他的声音，对方也依旧能耐心地回答他，他享受宋祁给他带来的情绪价值。 绵阳伸出手，在他的脸附近摸索着，最终来到他耳边垂着的几缕短发，卷着玩。 见他没反应，他默默抽出宋祁握住的那只手，掀开身上的被子，蹑手蹑脚地走下床，赤裸着双脚走在地板上。 没有地暖的地板在冬天的夜晚格外冰冷，绵阳穿着单薄的病号服，寒气从脚底输送到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见床上的人依旧保持原样没动，他悄悄推开门，推到恰好能让他通过，屏息收腹，从病房内溜了出去。 夜晚的医院黑压压一片，只有走廊中间闪着微弱的光，那是值夜班的护士正孤零零一人坐守着。 而楼梯和电梯，都在服务台附近。 绵阳扒拉着墙，见护士小姐上下点头，昏昏欲睡，他快速掠过，进入楼梯间。 沿着楼梯走到空旷地，绵阳拨通了林秋和的电话。 没过多久，一辆奔驰便停在他面前。 林秋和隔老远就看到绵阳身形单薄地站着，晚风吹拂起他的长发，他抬头仰望没有星星的夜空。 车还没停稳，林秋和便打开车门，匆忙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他的肩上。 “宋祁呢？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还穿得这么单薄？”林秋和担心地摸着绵阳的手，发现他的手已经被冻得没有直觉，犹如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一般，他低头再瞥见绵阳赤裸的双脚，刚想把鞋子脱下来给他穿，就被顾晏词阻止了。 “你自己的身体不要了？”顾晏词将自己的外套披到林秋和身上，伸手抚摸了一下他的后颈，因为保温的外套暂时缺失，林秋和身上的温度也降低了不少。 “绵阳，有什么事我们去车上聊，好吗？” 绵阳点点头，钻进顾晏词开好门的车里。 林秋和也跟着他坐到了后座。 “绵绵，发生什么了？” “就是想，离开几天，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宋祁......”绵阳靠在林秋和的肩上，脸颊边的头发遮住他的半张脸，不知是因泪水模糊他的视野，还是原本的病没有复原，他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眼睛怎么搞的？”刚见到的时候，林秋和就想问，但他最担心的是他的身体，从而忽略了这部分。 “被玻璃片划到了。” 林秋和脑洞大开，眼睛瞪得圆溜，露出震惊的表情，问道：“宋祁他，家暴你？” 换作平时，这句话一出，笑容必会浮现在绵阳的脸上，然而这次并没有。 绵阳摇摇头。 “出了点意外。” 绵绵，你要急死我啊，虽说你现在心情低落，我身为你的好闺蜜，要陪你一起，但是你这样慢吞吞地说话，我真的很急！ “那你什么时候想跟我说了，你再讲，现在呢，就去我家里好好睡一觉。”林秋和揉揉绵阳的脑袋，却发现他的后脑勺有一处手感不对，这才看见那块黄白的纱布。 “嗯。”这次绵阳没有再默不作声，而是用鼻音发出声响回应他。 一路上，顾晏词开的车很是平稳缓慢，在林秋和的安抚下，他很快便睡着了。 “晏词，帮我抱一下绵绵，不要吵醒他了。”林秋和抽出那只没有被绵阳压着的手，把顾晏词招呼过来。 顾晏词叹了口气，还是照做了。 把绵阳安放到林秋和房间的床上后，顾晏词回到自己的房间，缓步上床，从身后抱住坐在床上盯着手机发呆的林秋和。 “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不该发送这条信息。” 手机界面上，“宋祁”的名字正醒目地印在屏幕的正上方。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病房，床上的人动了动手指，发觉手中空空如也，猛然惊醒。 床边已空。 他瞥了一眼衣架，上面的衣服安然无恙地垂挂着，就连地上的鞋子也整齐地摆放着，仿佛人是凭空消失般。 宋祁第一时间跑到服务台，询问护士，但她们皆说没有监控。 早上没出去的话，那就是半夜出去了？ 半夜能跑哪去？ 林秋和！ 他的名字第一时间出现在宋祁的脑子里。 他连忙跑回病房，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锁屏上显示着一条未读消息。 解锁。 是林秋和发来的信息。 [你和绵绵发生了什么事？] 林秋和并没有明说绵阳在他那，而是询问他们之间的事。 宋祁被问倒了。 他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昨天从白天到晚上，他做事都很小心，生怕伤到了绵阳，包括晚上睡觉，也只是握着他的手，没有抱他...... 因为他没有抱着他睡觉吗？ 可他是怕自己抱着他时，会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 哥哥他，是因为这个才跑掉的吗？ 宋祁来不及多想，打了的去到林秋和的家里。 最近林秋和的睡眠质量不好，一小点声音都能将他吵醒，如果没有顾晏词的安抚信息素，他甚至会彻夜难眠。 而当他刚入睡不久，一声声门铃将他从睡梦中唤醒。 “晏词，谁啊？” “我去开门。”顾晏词亲吻林秋和的额头，抚摸他的脸颊，下床后将被子四角折进去，包裹着他的身体，不让冷风有可乘之机。 顾晏词给宋祁开了门，没有阻拦他，而是给他指了指绵阳所在的房间。 等绵阳睁眼时，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杵在自己身旁。 见他醒了，来者面露喜色，语气沉稳深情，带着点点歉意。 “哥哥，跟我回家好吗？”
第64章 你想要孩子吗？ “不回。”脱口而出，毫不拖泥带水。 宋祁二话不说，抱住绵阳。 隔着被子，一阵一阵的草莓清香仿佛在诉说着他的担忧。 绵阳没有动作，只是闭着眼去接收宋祁心跳的频率，如屋檐的积水顺着檐沟流动到洞口，无规则地向下滴落。 滴答滴答。 扑通扑通。 宋祁给了他一个拥抱，只不过隔了一晚上才实现的。 颤抖的双手即使隔着被子也依旧能传递到绵阳的身上。 说不定这对他来说只是一件小事，但对于此时的绵阳来说，至关重要。 就像怀孕的omage需要伴侣的信息素才能安睡一样，此刻的他需要宋祁的一个拥抱才能将他的那些杂乱无章的思绪理清。 “对不起哥哥，我昨晚没有抱你。”宋祁俯在绵阳的耳边，一遍遍说着抱歉，直至绵阳回抱住他。 肩膀愈湿。 似乎在倾诉着昨夜的委屈与害怕。 房间内没有任何其他语言，只有偶尔的冷风敲打窗户，一对肥啾站在窗台上依偎着。 “以后每天我都会紧紧抱着你的，再也不让你跑了。” 千言万语，都抵不过一句，“我不会放开你”。 绵阳早就该知道的，从他拒绝宋祁的那一刻起，他就应该看出宋祁对他的决心，不会因为他的一言一行而放弃自己。 可自己为什么不安？是宋祁没有给他足够的安全感吗？ 不是这样的。 是因为他自己在享受了宋祁无微不至的照顾后变得矫情了，只要他有一点没做好，自己就会觉得有问题。 就像富人家的孩子吃惯了山珍海味，如果让他换个口味吃个清汤寡水的面，即便是饿死他也不会下咽。 昨夜的刺骨冷风将他唤醒，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理所当然地接受宋祁带来的好意，越是这样，积累多了，再稳固的地基只要施工中有一块地方出现裂痕，最终的结果就是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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