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眼神?见鬼一样?”俞印不解地低头,确认衣着得体没露点,更加不解地抬头,“我背上有脏东西?” 周成凉难以忍受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又呼出两口气:“俞印,你知道我很少用惊悚形容一个人的穿搭。” 俞印:“……” 至于吗? 他知道对方在美学方面的追求和执着,解释道:“红绿经典配色,哪里出错了?” 周成凉额头跳起青筋,无力到原地转了一圈,痛苦质问:“荧光绿配丹红,告诉我,这是哪家的经典配色?” 俞印想了想:“拼夕夕。” 周成凉:“。” “还要再具体点的回答吗?”俞印体贴得感人,“店铺叫时尚男装原创——” “Ok,可以,了解,我知道了。”周成凉连声打断,决定放过他也放过自己,“跑步吧。” 明明是个富家少爷,但俞印在吃穿住方面意外地好养活。 食堂九块九的快餐店吃得津津有味,破烂宿舍住得乐在其中,路边摊十块钱的花裤衩穿得怡然自得…… 价格倒无所谓,只要好看,周成凉也会买便宜的衣服,关键是俞印有点太不拘小节了。 很难想象一个学摄影的艺术生会穿得那么……个性。 周成凉为了好看,仙人掌做的衣服也能挂身上;俞印正好相反,择衣标准只有穿着舒服,无所谓美丑。 他知道自己穿得不太大众,只是觉得舒服没必要改,这些年我行我素,穿出了一种不顾别人死活的风格。 “真有那么丑?”俞印嘀咕一句,跑上前跟在周成凉旁边,“受不了了?你要跟我住一起,不得被气死。” “这个问题住一起就能解决了。”周成凉说,“你直接穿我的不就好了?” 俞印脚步倏然打了个结,差点摔倒。 周成凉连忙扶住他胳膊,单膝跪地检查他脚踝,确认没扭伤后松了口气,抬头问:“怎么?” 俞印深沉道:“感觉好怪。” 周成凉迷惑:“什么?” “你刚刚说的话,好怪。”俞印摸着下巴,“说不上来,但有种微妙的似曾相识感。” 周成凉无语起身:“当然似曾相识。我以前借你衣服少了?” 俞印眨了下眼。 对哦。 是这个理。 他被说服了,干脆顺着对话得寸进尺,问道:“那下周末迎新晚会你借我套礼服呗?我就两套正装,跟另外几个人的衣服不搭,一起站台上很奇怪,穿你的我就不用买了。” “为什么要穿得很搭?”周成凉脑回路一如既往地出色,“去都去了,当然要做人群中最靓的仔。” 俞印沉默凝视他。 周成凉:“……” 周成凉不情不愿撇嘴:“知道了,中秋吃完饭你跟我回家挑。” 北京的夏天很热,早上操场人不多,几圈跑下来,在场众人难免遇到个遍。 俞印和周成凉跑最后一圈的时候,跟室友刘靖腾遇上了。 刘靖腾正在电话里跟小组作业成员吵架,女朋友在旁边不停安慰他,怕他一口气气昏过去。 俞印耳朵好使,差着十来米就听到室友怒吼:“之前让你做你不做,现在告诉我不会?我是你爹吗我帮你写说明?中秋节开会?哥你别太搞笑,多大的面子?” 刘靖腾平时情绪很稳定,老好人一枚,鲜少生气,更别提撕心裂肺的怒吼了。 周成凉和俞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里看到了怜悯和感同身受。 果然,没有大学牲能逃过小组作业的制裁。 俞印从兜里掏出颗巧克力,递到刚挂断电话的刘靖腾脸侧。 刘靖腾见是他,一口咬下巧克力,含糊吐槽:“一哥你听到了吧?就我之前给你说的那个人,小组活爹,真受不了,耽误我跟我老婆过中秋。” 俞印不了解对方,不好发表感言,只能说:“你们今年中秋一起?不回家了?” 提到这个,刘靖腾腼腆一笑:“我家在福建,太远了。今年去我女朋友家。” 猝不及防的一口狗粮。 俞印面无表情:“你还是做小组作业吧。” “别这样啊一哥。”刘靖腾哥俩好地想去揽俞印肩膀,结果胳膊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再抬头,中间已经插了个周成凉进来。 习以为常的刘靖腾知道,这缝里不是外人能插足的地方了。 他识趣儿地后退半步,接上上半句调侃:“一个人过节蛮好,单身有单身的快乐嘛。” “谁说一个人?”周成凉冷不丁开口,“我跟他一起回家。” 刘靖腾:“?” 一只单身狗和两只单身狗有什么区别?不都是寂寞如雪吗?咋地你俩还能折腾出点暧昧? 俞印没看到刘靖腾的表情,再次停下脚步。 周成凉捏住他脖颈:“又怎么了?” “好怪。”俞印反复深沉,“那种微妙的感觉又来了。” 周成凉:“你最近学疯了吗?” 俞印抬眸望向遥远的校门口。 阳光下,那里立着的路灯形姿若隐若现,笔直,坚/挺。 他莫名心安了。 …… 今年中秋在周三,社畜要调休,学牲要补课。 俞印周二满课,一天上下来两眼发昏。 别人的大学生涯轻不轻松不知道,反正他和周成凉的不轻松。 两人初一夏令营去英国呆了一阵子,周成凉被白人饭折磨得几近抑郁,请了几个厨师都不满意,回国后果断抛弃出国连读高本硕,毅然决然走高考路线。 俞印自然跟他一起。 两家父母倒是无所谓,国内双top和国外名校,大部分家长更倾向于前者。 做好选择,就知道用哪种方式灌鸡汤了。 张口闭口上了大学就轻松,让他们有幸成为做大学梦的国内学子之一,又不幸在上了大学后幻想破灭。 周成凉学商还好,对充实课业早有所料,可大家都没想到,俞印一个学摄影的艺术生,竟然一点不比学商的轻松。 今天最后一节晚课,老师提前了半小时下课。 临走前抓着俞印问:“你比赛怎么样了?” 俞印跟苏南新和章呈报了今年十一月的国家级艺术A类赛,指导老师就是面前这位。 选题都没确定的俞印喉结轻颤:“正在准备。” 正在准备,就是还没开始。 深谙学生话术的老师皮笑肉不笑:“选题整理成ppt,假期回来给我看。对了,这个比赛你们三人有点吃力,我挖了个研究生过来,微信号发你,回头你们联系一下。” 俞印:“……” 大学,一所巨大的PPT自学集训营。 他边出门边叹气。 “谁惹我们俞少不开心了?” 周成凉身着反复挑选搭配的背心和工装裤,吊儿郎当靠在教室门口的走廊边,骚包得扎眼,路过的狗都要转头看两眼。 “比赛。”俞印无视他精心设计过的头发丝,夺走对方手里奶茶,插吸管喝了一口,“你今晚没课吗?” “翘了。”周成凉抢回奶茶,咬住他用过的吸管。 周成凉每学期绩点都是学院前三,但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相反,他一年翘的课,可能比别人四年加起来翘得都多, 不过翘的都是水课,他请代课去签到,目前还没挂过科。 周成凉:“走吧,先送你回家,下午两点我去你家找你。” 俞印点头:“明天晚饭我叔叔一家也在,你和晴姨来就别给我爸妈带上门礼了,我叔他们看着尴尬。” “行。”周成凉不喜欢搞人情世故,但俞印说了,他总得听,“你那个堂弟也去?” “嗯,他中午还给我打电话来着。”俞印/心不在焉道,“说出来你不信,从电话挂断,我右眼皮一直跳,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相识二十年,周成凉知道这人直觉有多准,神色一凛,肃然道:“你的意思是……” “这顿饭,”俞印目光幽深,“注定不太平。”
第8章 俞家现在住的别墅离市区比较近,小区前几年建成,他上大学后父母才装修好搬进来。 俞印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对这栋别墅并不了解。 第二天早上,他起床后在四楼转了一圈没看到电梯,只好爬楼梯下去。 “爸,”他问沙发上喝茶的俞飞达,“健身房在哪儿?” “负一楼。”俞飞达抬头从上至下打量他一遍,“你现在这体格,不用跑了。” 俞印说:“被周成凉拽着跑习惯了。” “真稀罕,那小子竟然跟你跑了那么多年。”俩人是双方家长看着长大的,优点和臭毛病都无处遁形,俞飞达很清楚周成凉什么德行,“他平时有勤快点吗?不会还那么懒吧?这以后怎么找老婆?” 俞印摊手:“年轻人不谈以后。” “就知道帮他说话,以后一起找不到对象有你们哭的。”俞飞达没好气道,“别去健身房了,出去跑,顺便回来路上买瓶醋和酱油,今天阿姨放假,午晚饭我做。” 赵教授那双手为了科研而生,俞飞达疼老婆,从来不让她做家务活。 赵蘅悠活了快五十年,从未进过厨房。 可惜俞印没有继承亲爹的家务天赋,小时候积极帮忙总会把家里弄得一团槽,不是炸厨房就是摔花瓶。 久而久之,家里人也不让他忙活了,成了实打实养尊处优的小少爷。 这种方式养出来的富二代缺点之一:不认识厨房调料。 “这些瓶子中没有写酱油俩字的怎么办?” 对做饭一窍不通的小少爷来到超市,打电话问了另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 “不知道,”周成凉给了意料之中的回答,“各拿一种呗。” 俞印:“太多种了,拎回去累死。” “那你等我去厨房看一眼。” 电话那边窸窸窣窣一阵,传来周成凉进厨房的声音。 俞印有些惊讶:“你家还有厨房?” 周成凉和周鹤晴不住一起。 母子俩喜欢独居,平日基本不踏足对方领土。 保姆管家配套齐全的周鹤晴家有厨房就算了,但周成凉整日外卖为生,请做饭阿姨都嫌费劲儿,竟然会准备厨房? “我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周成凉理直气壮,“嗯……看到了,帮忙买货的阿姨在上面贴了‘酱油’俩字,应该是这个,恒和太油,还没拆封。” 俞印在货架前走来走去:“这超市没有,还有别的吗?不然把你家的给我?” 周成凉很大方:“行,我现在让跑腿送过去。” “等等,别送我家,不能让我爸知道我连酱油都不会买。”俞印为数不多的心眼子全用家庭地位上了,“给你发个定位,送来我拎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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