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傍晚时分,西边的天空慢慢变成了橙红色,偶尔有一群海鸟飞过,贴着海面捕捉跳跃出来的鱼。 俞栗也是第一次上游轮,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风景。 他到甲板上吹了会儿海风,又拍了点照片,转过一个拐角,却看见了两个熟悉的人。 “宴总,要不我扶您回房间吧?”江苗站在宴时庭身边,眉头紧紧皱起。 宴时庭脸色有些苍白。 他轻咳了一声,眉头紧锁,沉声道:“我自己回去,你先回宴会厅里。” 江苗抿着唇,着急地四处张望,正好与站在那儿的俞栗对上视线。 他想了想,眼神一亮,“宴总,我找个人送您回房间。” 宴时庭皱眉,下一秒,便看见俞栗走了过来。
第13章 看见宴时庭和江苗在角落里谈话,俞栗便停住了脚步。 他不想偷听,犹豫着是不是该悄悄离开,却看见江苗四处张望着,似乎是想找人。 然而现在甲板上就只有他们三人。 俞栗顿了顿,还是决定上前询问一下。 刚走到近前,他就看见了宴时庭有些不对的脸色。 “宴大哥,你怎么了?” 江苗忽视宴时庭凌厉的眼神,状似焦急地开口:“宴总有些发烧,麻烦你先带他回房间照顾一下好吗?我去叫医生。” 俞栗还没反应过来,江苗便快步离开了。 俞栗只好去看宴时庭,见他皱着眉忍耐不适,下意识伸出手扶住了他。 “宴大哥,你头晕不晕,能走吗?” 宴时庭抿紧薄唇,垂眼看向俞栗扶着他的手。 他只是有些头疼,脑袋其实很清醒,发烧根本没影响到什么。 他也明白江苗的意思。 可是…… 见他一直没说话,俞栗也有些着急了,忙道:“宴大哥,现在风很大,我带你回房间吧。” 宴时庭慢慢抽出了自己的手臂。 “我能走,你去忙你的事。” 说完便率先离开了。 俞栗看着他的背影,到底还是不放心,连忙跟了上去。 “我现在已经下班了,没什么事,我陪您回去吧。”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宴时庭眼神暗了下来,最终却没说什么,默许了。 回到套房后没多久,江苗带着医生匆匆赶来。 医生给宴时庭量了体温,发现他已经发烧到了39.3度。 医生皱着眉:“游轮上只准备了一些药,打不了退烧针。” 他从医药箱里配了点退烧、治头疼的药,又拿了瓶酒精,道:“这些药饭后吃。待会儿如果烧没退下去,最好用稀释过后的酒精擦浴降温。” 俞栗接过药,看着江苗送医生离开。 他又看向宴时庭,轻轻放下手里的药,准备离开。 刚转过身,就听见宴时庭沉声问:“去哪儿?” 俞栗回过头:“我去餐厅给你接点热水。” 宴时庭靠坐在单人沙发上,闻言抬起眼看着他,道:“不用麻烦,套房里有瓶装水。” 他说完顿了顿,又问:“你要不要找医生拿点治嗓子的药?” 俞栗微愣。他自己都忘了自己嗓子有点哑这回事。 他摇摇头,拍了拍裤兜:“我有润喉糖。” 宴时庭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闭上眼休息。 俞栗轻手轻脚地去拿了一瓶水过来,放到宴时庭手边的小桌上。 送医生离开的江苗这时也回来了,他看了眼闭目养神的宴时庭,对俞栗道:“我在餐厅里点了两碗鲜虾粥,待会儿有人送过来。” “宴会上还有些老总需要应付,你帮我在这儿照顾一下宴总,可以吗?” 俞栗呆呆地点头。 可随即他心里又有些疑惑,江苗身为宴时庭的特助,居然这么信任他一个服务员吗?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江苗应该也就上次在玉廷轩、以及在宴奶奶寿宴上时看见过他。 许是看出了俞栗的疑问,江苗连忙又道:“我知道你是宴隋的朋友,把宴总交给你,我放心。” 他话音刚落,就见宴时庭睁开眼,冷冷地朝他看了过来。 江苗毫不在意地微笑,对俞栗道:“我要去忙了,辛苦你了~” 说完便对二人挥了挥手,离开套房。 俞栗听到他的解释,心里也放松下来。 套房里很安静,过了十来分钟,送鲜虾粥的人来了。 宴时庭随意吃了两口,吃完药,看向埋头喝粥的俞栗。 “你吃完就回去吧。” 俞栗抬头看他一眼,抿紧唇,却没说什么。 宴时庭在发高烧,就算没有江苗的要求,他也不会放心让这时候的宴时庭一个人待着。 宴时庭却以为俞栗默默答应了。 他无力地靠坐在沙发上,药效上来,不知不觉间竟睡了过去。 俞栗喝完粥,收拾好桌面,抬头却看见宴时庭两颊泛起不正常的红。 他心里一惊,连忙拿着体温枪测了一下,看见显示屏变红,上面的数字是39.5。 “宴大哥。”他弯腰叫了一声,又拍了拍宴时庭的肩膀,宴时庭却都没什么反应。 这哪里是正常睡觉,怕是晕了。 俞栗咬了咬牙,架住宴时庭的胳膊,将人挪到了床上。 随后,他去将酒精兑了水,扯了张毛巾打湿。 端着水盆到床边,俞栗又犯了难。 擦浴降温……需要脱了宴时庭的衣服。 虽然知道现在不是该计较这个的时候,但刚脱下宴时庭的衬衫,俞栗还是忍不住脸一红。 那身结实、线条流畅的肌肉,真的是长时间坐办公室的人能有的吗? 俞栗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 细嫩白生,一层薄薄的肌肉还是经常干活“练”出来的。 更别说胸肌了,那是他根本没有的东西。 而且或许是因为基因好,宴家兄弟俩都有一米九的身高。 俞栗很羡慕,他青少年时期营养不够,现在就只有一米七五。 收起心神,俞栗叹了口气,拧干毛巾,避开心前区和腹部,轻轻擦拭起来。 第一遍擦完后,他给宴时庭盖好被子,重新拿了张毛巾打湿水拧干,然后叠成长条放到宴时庭的额头上。 做完这些,俞栗轻轻松了口气,看向昏睡着的宴时庭。 这三年来,俞栗对宴时庭都是害怕、躲避的心态,以至于面对那张脸时,他总是不敢细看。 现在或许是因为那双冷漠疏离的凤眸闭上了,不再给人带来压迫感,俞栗也就敢直接去看宴时庭的脸。 于是他突然发现,宴时庭的睫毛很密,还很直。 而且不知是不是生着病的缘故,宴时庭神情疲惫,发丝略微凌乱,显得还有些脆弱。 俞栗猜,刚刚宴时庭让他喝完粥就回去,可能是不想自己生病的样子被他看见。 仔细想来,这是他第二次在宴时庭脸上看到别的神情。 上一次是疲惫,这一次是脆弱,都是外界绝对不会拿来形容宴时庭的词。 俞栗觉得,这种时刻的宴时庭,就会很像一个普通人。 会累,也会生病。 好一会儿过去,宴时庭脸上的红意还没有退。 俞栗又给他测了下.体温,39度。 他起身拿酒精去兑了半盆水,继续给宴时庭擦浴。 窗户外的天空已经黑了,游轮没再行驶,而是停在了海面上。 明月高悬,外面一片安静,只有偶尔的海浪声。 俞栗埋头认真地给宴时庭擦着身体。 擦到右手时,却见宴时庭手腕一翻,轻轻抓住了他的手腕。 俞栗一怔,抬头撞上宴时庭茫然的眼神。 “俞栗……”他声音沙哑,呢喃般叫着俞栗的名字,也不知道是清醒着还是迷糊着。 俞栗应了一声:“宴大哥,是我。” 宴时庭半睁着眼看他,好一会儿,眼神才逐渐清明。 “你怎么没有回去?” 俞栗笑了笑,“我没有答应要回去呀。” 宴时庭一愣,抓住他手腕的力度松了下来。 俞栗趁势抽出自己的手,道:“你刚刚烧到了39.5度,我就给你擦了下身体。你现在感觉好点了没?” “嗯,多谢。” 宴时庭手撑在床上想要坐起身,刚有动作,身上的薄被就滑了下去,露出结实的胸肌。 二人都是一怔。 俞栗脸红了起来,摸了摸耳垂,连忙跑到旁边的衣柜里拿出一件浴袍。 “擦身体要脱衣服,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还没忘,宴时庭对同性恋可能是持讨厌的态度。 况且就算是不讨厌,任谁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同一性别的同性恋脱了衣服,都会被吓到的吧。 俞栗着急解释完,将浴袍放在床上便转过了身。 宴时庭微微皱眉,眼神复杂地看向他的背影。 好半晌,宴时庭起身穿上浴袍,朝着俞栗道:“我知道,没事。” 俞栗这才松了口气。 他回过头,看见宴时庭皱着眉站起了身。 俞栗连忙上前想要搀扶一把,刚碰到宴时庭的手,他就被那滚烫的温度惊到。 “宴大哥,你还在发烧。” 他话音刚落,宴时庭便突然没了力气,倒向他怀中。 突如其来的重量让俞栗往后退了一步,背抵到了墙壁。 宴时庭的头埋在他颈间,呼出的滚热气体尽数打在他脖子上。 俞栗下意识缩了缩肩膀,双手环住宴时庭的腰,将他重新挪到了床上。 宴时庭双目紧闭,薄唇颤抖,喊着他的名字:“俞栗……” 俞栗连忙安抚他:“我在呢,哥。” 他又把被子盖到宴时庭身上,拿起掉在床上的毛巾继续擦拭着宴时庭的身体。 这一晚,俞栗前前后后给宴时庭擦浴了三次。 这期间每次摸到宴时庭还是很热的皮肤,他都急得快要哭出来。 再一次给宴时庭量体温,发现终于降到38.2后,俞栗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总算好点了。 不过也不能大意,宴时庭有可能会再次发烧,所以他今晚最好还是就在这儿守着。 俞栗拿下宴时庭额头上的毛巾,重新浸湿后拧干放上去。 忙到现在,他的腰也有些酸痛。 俞栗干脆坐在地毯上,趴在床边,腰上才好受些。 他看向沉睡着的宴时庭,低声道:“我就占用你一小点地方,你醒来别生气啊。” “晚安。” * 夜渐渐变深。 宴时庭醒来时,听见剧烈的夜风声。 他转过头,视线搜索一番,最终看到了床边睡着的俞栗。 床头的夜灯亮着,似乎是觉得刺眼,俞栗脑袋蹭了蹭手臂,将脸埋在双臂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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