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掌往里伸, 挤开衬衫夹的扣子。 “啪——” 紧绷的腿环瞬间绷开,打到萧意的手背。 江声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凌乱的衣服被解开,腰腹流畅的线条一路蜿蜒往下,深邃眉眼舒缓平和,连长长睫毛都乖乖耷拉着。 萧意的骨头都在痛中发烫,这样的雨夜里他总是焦躁不安,像被困住无法捕猎的怪物。 而现在躁动平息,他感觉到一种久违的怨气阴森森如薄雾般爆发出来,在心口细细密密地泛着痒,激得他控制不住快乐地笑起来。 他握住江声的腿,在江声腿上勒出的红痕上摩挲。细腻温热的触感,让萧意手背青筋不由自主地跳了下。 他看着江声脸颊漫上潮红,在昏沉怜惜中感到一阵麻木的痛意,半晌,他才弯起潮湿眼眸,饶有兴致地缓声问。 “会梦到我吗?” 当然得不到回答。 萧意短促地笑了声,目光紧盯着江声。他的吻顺着江声的脸颊一路吻到解开扣子的脖颈、胸口,蜿蜒到小腹,吻他的手,从指间吻到手背,接连印上他的手臂。 目光中几乎有一种迷恋。 清醒的挣扎和犹豫时而闪过,但很快就消散。他埋在江声的小腹上,感到温暖,感到入神,连江声因为他发丝和气息拂动带来的战栗都被他细细掂量和品味着。 …… 江声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换了地方。 他浑身乏力,发软发热,头发都被汗打湿,黏腻地贴在脸颊。 他感觉被窒闷在极其窄小的地方,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睡在萧意的怀里。 男人一张脸在睡梦中也相当清雅柔和,用医用胶带贴着些纱布,身上除了他惯用的木质香外,还有些药水味。 难闻死了! 江声忍不住皱着脸往后挪。 萧意已经换下了葬礼上的衣服,颀长的身体宽阔的肩膀,现在穿着一身休闲的睡衣。搂抱他的力道比起拥抱更像蟒蛇的缠缚,他死死缠着江声,生怕江声离开,哪怕一点点。 江声的头脑还是一种卡顿的混沌,思绪很沉重,他没有办法清醒的思考,却率先感到一阵警惕刺醒他,强迫唤醒他昏迷前的记忆。 葬礼、吊灯、混乱,落在后颈的吻,和注射进去的冰冷液体—— 江声皱起眉毛。 看萧意脸上的伤,他这不是被抓住了吗,还挨了打! 楚漆楚熄都在现场,秦家的兄弟也在,怎么他还是被萧意抓回来了啊啊啊啊! 江声的思路逐渐清晰,但他又不知道现在他该抱有一种怎样的情绪。只感到昏昏沉沉的头疼,喉咙也发干,心脏一阵怪异的躁动抽搐着。 这种头疼甚至让他开始感到胃部不适,焦虑、烦躁,想杀人。 他撑着床铺爬起来,被子从肩膀滑下去,江声才发现他竟然也是一身睡衣。 搞什么啊萧意!脱他衣服干什么!! 他热得头脑发昏,跪在床上缓了一会儿,忍不住就四肢并用想从萧意的臂弯里爬出去。 可才刚有动作,萧意的手臂一紧,江声感到失重,后背直接贴到萧意的胸膛。感受到他强劲的心跳,江声用力挣扎了下,挣扎不开,眼神放空竭力缓了缓。 好累好累好累,救命啊为什么这么累。 感觉可以再睡一百年。 啊啊啊啊但是不可以,江声!振作一点!展现你的威风! “醒了。”萧意的声音有些沙哑,又带着些浅笑。他对待江声的态度如常,甚至更柔和了。 江声努力转过身。 浓墨般的黑发从他脸颊旁滑过,落到颈窝,在胸膛上晃动,如同泼墨的发色衬得他也极为昳丽。在萧意看来,黑色头发的江声才惊艳到吓人的地步,他脸上潮红没能褪去,却愈发衬得他脸色苍白,像雾气里勾人过去纠缠杀掉的艳鬼。 他撑在床上盯着萧意看了两秒,眼中有着烦躁的不愉快。 萧意心脏痉挛收缩,目光闪烁了下,手忍不住摸到脸颊上粗糙的纱布,抿了下唇,微笑起来,“你还好吗?” “不好!!” 江声忍不住咬了下牙。 他皱着眉,暴躁的心情肆虐起来。 他一时间感觉到无比的情绪多变,他一会儿想谁打的萧意啊重重有赏!一会儿又忍不住很想大哭,想尖叫,很想妈妈。过了会儿,他脑子里又兀自冷静下来安慰自己,可紧跟着又忍不住眼含热泪想嗷嗷叫,还想扇萧意两巴掌! 他深吸一口气,几乎要被这乱七八糟荒唐至极的情绪搞得发笑。江声冷下脸色来,攥着萧意的领子就把他提—— 淦,提不起来! 反倒是萧意的重量压得江声往下栽。 萧意扶住他。 江声攥着他的袖子把他拍开,一巴掌用力甩下去。 “啪——” 萧意被打得偏过头。 江声掐着他的脖子跪在他上面,就这一巴掌就甩得江声两眼发花。 他狼狈地撑在萧意脸颊边喘了会儿气,凶狠地问,“你怎么做到的,你做了什么!你注射了什么,我现在情绪很不对劲,我……江明潮现在怎么样了,楚漆和楚熄呢?萧启的葬礼是真的还是假的!——还有,把我的手机给我!” 萧意手臂扶着他,发丝凌乱,没有贴医用纱布的那半张脸快速地红起来,有一个巴掌的轮廓隐隐约约显露出来。 他没有生气,眼眸中反倒亮起来。 江声被他看得像被恶鬼缠上,忍不住又给了他一巴掌,气得发笑,“别这么看我!” 萧意被打得脸颊生疼,轻嘶了声,嗓音温厚缓慢,“真疼啊。” 却还是弯弯嘴角笑起来,好声好气地说。 “针剂只有致人昏睡的效果,副作用是醒后全身乏力。如果你现在不舒服,我可以立刻叫医生来看看。抱歉阿声,贸然做这种事情,对你造成的一切影响、所有后果,我都会负起责任。” 江声的怒火几乎瞬间就被激起。 “你负起责任!你负得起什么责任?!你——” “江明潮现在应该已经复查完得到了你的消息,我的手下一个小时前收到他的警告。” 江声瞳孔颤了下,明显的亮光从他的眼中闪出来。 “楚漆和楚熄,当然是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萧意又说。 “萧启的葬礼是真的,他真的死了。” 说着,一只手落到江声的脸颊,冷得江声哆嗦了下。 他的脾气忍不住又上来了,起伏的情绪让他显得极其焦虑和崩溃,“滚开!” 外面还在下雨。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有风铃被吹动,有树叶被砸响,更远处的厚重窗帘似乎被吹动着,折出些布料翕动的声音。 这就是江声听到的所有声音,世界空到只剩下一座房子和他们两个人。 萧意拂过他脸颊,残留的温度让江声表情都不自在。萧意的冷和江明潮的冷还不太一样。 萧意的指腹是热的,骨头是冷的,那种感觉让人觉得,像是裹着一层人类皮囊的漆黑蝮蛇潜伏在他的身体里。 萧意很平静地微笑起来,“我这辈子第一次这样真情实意地感谢萧启,他实在死在一个很合适的时间。” 江声愣了下,继而忍不住有些崩溃了,他眼圈发红盯着萧意,“疯子。” 萧意对萧启是带着恨的,江声知道。萧启也根本不是个好人,江声更知道。 但是听到萧意这样评价,江声还是感到一种超出认知的荒唐。 一个人的死亡,价值也就到这里为止了。 他的价值,就是把江声引过来。 萧意又抚摸他的脸颊,被江声用力咬了一口也不在意,继续无声地把手指抵在他的嘴边,任由江声一遍疯狂飙泪一边狠命地咬他的手。 夜色般的黑发黏连在他的脸上,愈发衬出他肤色惨白眼下绯红,脆弱、苍白、可怜中透出凶狠来。萧意的血洇染他的嘴唇,顺着他的嘴角蜿蜒。 越是钻心的疼,越是让萧意有一种阴毒湿黏而又极端罪恶的满足感。他弯起嘴角用气音笑了起来,笑得江声毛骨悚然。 快乐,太快乐了。 这样的情绪几乎像是气球一样让他干瘪枯萎的心脏充盈起来。 这样的满足中,却有着针扎一般的刺痛。 恶鬼在他的耳边咆哮,血液奔流着叫嚣着,他被驯养的本能在怒斥他的背叛,他的尖刻,他的恶毒,拽着他的领子逼迫他去思考着后果。 你和江声再也没有以后了。 他会讨厌你,会恨死你的!萧意!你亲手断送了自己的后路—— 哀戚的声音不住嚎哭。 而他的本性却在一片漆黑的泥沼中下沉,不受控制地感到迷幻的愉快、轻松,甚至轻飘飘地幸福起来。 江声沉默着盯着萧意看了两眼,又看了两眼,不知道萧意到底为什么疯到这种程度。 明明上次见面他都还好。 他竭力让自己的情绪平息下来,从萧意身上滚下来,摊平在床上努力思考,手背贴着汗湿的额头缓了缓。 然而一阵冰凉刺痛他的神经。 江声愣了下,抬起手张开一看。 食指上的蓝宝石戒指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枚江声有些熟悉的古董戒指! 他愣愣地看了两眼,“这是——” “眼熟吗?” 萧意微笑起来。 一张脸上的温和愈发显得神经质。 他的痛苦几乎要撕开他的脸孔,像是一个湿黏的怪物,站在江声面前凶狠地咆哮,传达出他唇齿中的话语却如同情人间呢喃般的温和。 “救赎、胜利,花园、月亮,与永恒的冲动。”萧意的眼皮神经质地翕动着,泪痣让他看起来有些温润,他把手指抵在唇缝,轻轻啄去江声留下来的湿润水痕,“[永恒]。” 是那枚萧意在那档综艺上送给江声的戒指。 最初江声在历史书课本上看到它,名贵的收藏品。那时候萧意还是江声身边的小跟班。 在出人头地之后,没有放弃过搜寻这枚戒指。有次出国应酬喝得酩酊大醉推开江声的房间,西装都没有脱就跪在他的床边,火热嘴唇亲吻他的手指,说他找到了。 萧意一直在找这枚戒指,在找江声早就忘了的,只是偶然看到发出赞美的戒指。 而那时候再到恋综,也有好几年。 他花了多少心力去和那位收藏家交涉,表达自己的诚恳,没有人知道。 救赎、胜利,花园、月亮,与永恒的冲动,[永恒]。这枚戒指,从江声高中开始,到他大学临近毕业和萧意在一起、再到大学毕业两年后的现在,八年的时间,萧意终于得到了这一枚[永恒]。 “你把它忘记了。”萧意看起来很平静,“忘在恋综的房子里,没有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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