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要大度一点。 江声和他在一起是因为别人没关系,至少他们的初遇是真的。命运般的相遇是真的,现在达成的结局也是很好的结局。他和江声之间,的确有着别人斩不断的红线,谁都否认不了。 气氛好得江声都要觉得不得了的时候,耳膜却陡然一炸。 “砰——” 巨响再次响起。 江声睁开眼,楚熄和他咫尺远近,清爽的气息还伴随着温柔的水响纠缠进来。 他的神智陡然回笼。 等等…… 他有一瞬间的茫然。 他在做什么。 一种热辣的麻意顺着脊柱攀爬,混沌的思维短暂破开清醒。 他真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了,他的脑子不知道飞哪里去了!好奇怪啊一个人怎么能没有脑子!可是他刚真的没有!他的嘴巴好像有自己的想法!想到什么就直接说了! 救命。 不该这样的,怎么能这样。 江声脸热起来,睫毛湿润,目光空空地喘气,感觉自己的脑袋里面是缠在一起的毛线。 但很庆幸他的脑子又回来了,于是一秒钟三百六十个想法开始过于灵活地闪回。 楚熄的手还搂着他的腰,隔着百叶窗开朗地和外面的人打招呼,“你好啊。” 江声僵硬地回头看。 看到隔着百叶窗的玻璃窗印着一双手,很惊悚地,有一张俊俏的脸贴得很近。 秦宴死死盯着他,目光中几乎要有一种让人无法理解的疯狂。 江声吓了一跳 ,下意识把楚熄推开。 注意到江声这个小动作,秦宴的眼睛动了下。 楚熄唇上热意在缓慢退去,他舔了下嘴唇,漫不经意地盯着秦宴看了会儿,扭头靠在一边,没有多做干涉。 江声才刚沉默了一会儿,就看到秦宴直接拉开门走进来。身影挡住了光,显得格外压抑。 气氛也沉寂。 楚熄说:“你好你好。” 秦宴抱着胳膊低眸盯着江声,视线十分冰冷,“你们在偷偷玩什么,怎么不叫大家一起啊,师兄。” 楚熄:“因为他比较喜欢温柔的玩法。” “……” 呃呃呃啊啊啊啊。 江声忍不住了,他狠狠掐住楚熄的手叫他闭嘴,转移话题说,“是节目组让你来催我的?我马上就回去了。” “温柔的谁不会!”秦宴盯着江声的脸。 男生黑发湿润,脸颊有些红,黑色的眼眸像是被惊醒的一汪潭水,像是觉得窘迫。他的神情是湿润的,染着热气的,荒唐到迷离的。 秦宴说,“这个乡巴佬只能做到这种地步,我哥见多识广,他能做到更多。” 楚熄在别的上面还可能认输,这上面不行。 他当即插嘴,“我能比他做得还要多。” “我哥做得比你做得多!”秦宴大叫起来,看着他的目光充满敌意和轻蔑,“他什么都能做!” “我能——” 江声用力捂住楚熄的嘴,把他拽得后仰。很滑稽,像是在拽狗链,爆冲的狗只能原地踏步狂吠。 秦宴看向江声。 “别带坏小孩。”江声说,“他还是未成年。” “小孩?”秦宴重复了声。他仰着脑袋,褐色眼睛里有着怒意,“师兄,你不会还在当我十四五岁吧。我已经十七岁了,师兄。” 秦宴从小就被当天才看。他被灌注期待长大,恃才傲物,年纪小,家世还不得了。 他受到的奉承太多,接近他居心不良的人也太多,他看不起所有人。因为从小就习惯这样的环境,他的思路也真的很朴素。 他觉得他头上只能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一母同胞的亲哥哥秦安,另一个就是江声。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他们两个最相配,其他人都该去死。和江声在一起的人,侵占江声的时间的人,都是他的敌人,不可理喻。 只是现在秦宴又讨厌江声,所以情绪变得很古怪又拧巴。 他恨不得江声找一个烂进泥巴里的爱人,好证明江声当初背弃他们是错误的,他只能越来越糟,只有回到他们身边才可以越来越好!最好跌到谷底,好好看清怎样才是正确的选择。 所以看着江声和楚熄亲吻,有一瞬间是觉得,师兄啊师兄,你是自甘堕落的,真让人看不起。 还有更强烈的情绪,觉得江声真的好没品,这种人也能看上,楚熄到底哪里好,哪里比得上秦安。 又盯着楚熄吻着江声,压得他嘴唇下陷的力度皱眉。 真恶心。 好奇怪。 江声以为秦宴接下来又会开始说那些趾高气昂、气急败坏、攻击性极强的话语,但是没有。 秦宴只是盯着他,一直看着,看到江声拽着楚熄离开的时候,才说,“师兄在和这个土老帽谈恋爱,是不是。” 江声站在门口,还抓着楚熄的手。心跳陡然加速了下,想起几年前的秦宴。抱着他的腰,靠在他胸口的时候,沈暮洵在说,“你怀里的小孩瞪着我干什么?” 等江声低头。 秦宴只是抬起头,贴在胸口问他,“师兄信男朋友还是信我。” 当时秦宴才多大,江声只是觉得是小孩争宠,怪有意思的。 同样的事情同一个人,如果发生在几年后,会让江声感到无比怪异。 “谁……谁说我在和他谈恋爱了。”江声干巴巴地咕哝,抿着嘴角,表情紧张,“亲一下就是谈恋爱,那我和秦安也亲过,我们谈了吗。” 楚熄一声不吭地盯着江声看了两秒,嘴角勾扯起来,笑眯眯的绿眼睛望着秦宴,“对啊,对啊。谁说我在和哥哥谈恋爱了啊。” 秦宴一言不发。 江声觉得他视线的存在感有些过于强烈,盯得他后背发麻,一直转过拐角才勉强消失。 他和楚熄解释。 “秦宴的性格很怪,和他撞到一起的时候,我的男朋友都会倒霉。” 在大学期间谈的沈暮洵、萧意都是这样。 “不跟他说,是怕你会遇到不好的事情。” 对于秦宴到底做过什么,江声没有证据。他从来也不能证明那些事情是秦宴做的,但是小心一点总没有问题。 楚熄握着他的手,骨节分明的手和他交握着,纵横的伤痕烙印在他筋骨清晰的手背。 他耐心地听着,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等到江声说完才笑起来,笑得很明朗,像是一只狂甩尾巴的大狗。 “我知道啊!” 他毫无芥蒂地说。 江声愣了下,“你不介意吗?” “不算不介意。但是哥哥不是已经事先说过,不能公开了吗?事后也对我有解释。我知道前因后果,为什么还要有多余的情绪。一个人总是想东想西会很累。”楚熄盯着江声,少年清越的嗓音有些轻微的沙哑,很轻地道,“谈恋爱的话,当然要轻松一点,开心一点才好。” 江声反握住他的手,“你说得对。” “哥哥是为了我好,我都知道,我才不像别人一样不识趣。”男生声音很低,撒娇一样抱着江声,佝着脖子低下来热烘烘地蹭他。 江声猝不及防被抱了满怀,往后踉跄两下。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楚熄抬起头后退一步,对江声挥手,笑得眉眼弯弯乖乖地说,“好了,我要去找楚漆了。哥哥先回去吧,我马上回来。” 江声还在发懵。 不是……等等!这么轻松地就把这个话题扯开了吗? 他的前任里,除了完全没经历过修罗场的林回,哪怕是最稳重的楚漆,在面对这样的情况的时候,也会按着人不放,用最温柔宽和的语气问个不停。 江声目送楚熄离开,带着一点点困惑转过头走向工作室的方向。 没看到楚熄轻快的脚步在不久就停下,他的影子印在地板拉开很长一跳,回过头,盯着江声的背影。 少年俊俏的脸上有着极淡的表情,碎发吹拂,一直看到江声的身影消失在尽头,他才提起脚步走向拐角的走廊。 男人站在走廊,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只穿了黑色的衬衫,领口开了一颗,整个人有种一种张力很足的松弛感。 听到脚步声,楚漆看过来,两双绿色的眼睛碰撞。 楚熄在沉默中笑了声,脸颊上的疤痕像是痉挛了下,“有什么要说的,赶紧说,说完滚出这里,不要再出现在江声的面前。” “你真的怕我。”楚漆直直地看着他,“很荒谬。” 楚熄不知道,楚漆有段时间也对楚熄的出现感到烦躁。 他沉默地望着江声看着楚熄的每一道视线,看着楚熄用顽劣又没用的把戏吸引江声的注意。 每一次,他都担心,江声的视线真的会停留在楚熄的身上,不再看他。所有人都以为他在江声的身边地位最稳固,却不知道楚漆也在不断地、不停地怀疑。 现在算是风水轮流转,但楚漆没有感到多么痛快。 他扯开嘴角轻嗤了声,徐徐开口,切入正题。 * “所以他是什么意思。”秦宴说。 “师兄说他根本不屑于和那个乡巴佬谈恋爱!”说到这里,秦宴的表情十分笃定,紧跟着说下一句的时候,他就开始迟疑起来,“还说如果亲一下就是谈恋爱,那师兄和秦安也亲过,他们也在谈。什么意思?” 在他对面,许镜危刚把百叶窗放下。 光线透过竹条洒进室内,有着金色头发的男生长了一张多情的脸,身材很好,结实漂亮,有着宗教含义的饰品出现在他身上许多地方。项链,耳钉,戒指…… 是虔诚的金色。 他说话的时候漫不经心,又好像十分诚恳。 “二少,我怎么会知道。我和哥最近的距离也只是被摸了两下。” 秦宴褐色的眼睛盯着他。 许镜危又说,“也许是,你也可以亲一下的意思。” 窗户没有关严实,百叶窗被吹得啪啪作响。 许镜危有些歉意地把百叶窗重新升起,关掉了窗,再拉回来。 他说,“秦少都可以,二少当然也可以。” 秦宴却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你是私生子,不要想和我们一个待遇。” 许镜危挑了下眉梢,耸着肩膀,“我当然无所谓,二少也知道的,我信仰的神会在我保持贞洁的第三十年给我好运气。” 秦宴露出冷酷而蔑然的表情。 他又说,“不过话说回来,楚熄和哥也没有那么不相——” “闭嘴!”秦宴眼里只有冷意,“再让我听到这句话,我会像踩死一只蚂蚁那样,轻而易举地踩死你。” “你比你姐更没用。你姐至少漂亮,联姻还算有所价值。你是她的累赘,比起有用,你唯一的作用是听话,说好听的话。” * 雕塑作品的成果展示,全部都要给秦宴评分,江声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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