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从小到大不都是这样,祖宗想怎么玩他,就怎么玩。 玩得开心就好。 做这个决定到底是因为爱还是习惯,楚漆分不清楚。 但是也不重要了,有个词叫殊途同归。 “啪嗒——” 楚漆点燃香烟,注视着指尖明灭的橘红色火星,目光晦涩。 矜傲不羁的俊美脸孔在弥散开的烟雾中模糊。他放松着靠在栏杆边,外套被风吹开似飞鸟漆黑的羽翼。 小屋外传来一阵响动。楚漆俯瞰下去,看到一辆车从镂空的铁栅栏大门缓缓驶入,在干爽的地面留下两道湿漉漉的轧痕。 车灯关闭,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拉开车门。穿着浅咖色风衣的男人下了车,手中提着两个小口袋。 楚漆眯了眯眼,沉默地注视着。 葡萄味融入烟草,晕染出一种浓郁香醇的果香。 江声偏爱这个牌子葡萄味的爆珠口味。喜欢做的事情是把爆珠咬破,纯闻味道,却不点燃,因为他对葡萄和烟草混合的味道谈不上喜欢。 江声喜欢葡萄制品,但不喜欢葡萄。喜欢草莓,但不喜欢草莓制品。 这个道理套用到顾清晖的身上似乎依然是合适的。 楚漆轻笑了声,插着口袋弹了弹烟灰,余光忽然瞥到不远处的阳台出现一抹影子。 他转过头,正好看到楚熄一只脚踩上阳台窄小的栏杆。 江声跟在他背后,一头漆黑乱发,脸上还带着睡觉压出来的红痕,困顿让他眯着眼,表情又慌乱急切,他催促着,“快跳啊,现在都六点半了,马上直播又要开了!快呀!” 楚熄一眼就能望过来和楚漆对视。他挑高眉峰眯了眯眼,笑了下,故意把动作放慢得像是乌龟爬。 搞什么! 江声要疯了,崩溃地晃着他的睡衣领子,两只手卷在一起对他的耳朵大喊,“快——快啊啊啊——” 楚熄就是在这时候忽然开口的。他话音沙哑,语调却是飞扬的,甚至完全可以说是带着一股有意为之的挑衅,“起得很早嘛。怎么,满意你所看到的一切吗?” 江声顿住,忽然意识到他在和谁说话。 楚漆有早起的习惯。 楚熄这个孙子他明明知道! 不,其实他自己也该知道的。 但是听到节目组敲门说要开直播那瞬间,和野男人睡一个被窝即将被发现的惊慌让江声忘记了一切!再看到楚熄磨磨蹭蹭不肯走,他血压上来更是忘了他们三个的房子在同一侧这件事。 好恐怖啊。 为什么自从来了这个综艺江声每分每秒都觉得自己要被捉奸!……明明没有任何一个人是他现任! 楚漆现在什么表情? 江声缓缓从楚熄宽阔的后背探了一只眼睛。 楚漆闲散靠在栏杆上望着他们,墨绿的眸子背光显得漆黑又深邃。烟雾逸散着,让他的表情看得不是很真切。 他身材比楚熄高大更多,那股漆黑沉凝的气场很有压迫感,给人一种能把刚升起来的太阳拽回去的错觉。 江声飞快缩回脑袋,表情扭曲了一下,在背后狠狠掐了一把楚熄的劲瘦的后腰。 楚熄吃痛叫了一声,回过头捂着腰,表情有些惊诧,似乎还怪委屈的,“哥哥?你干什么?” 江声压低嗓音,漆黑的眼睛狠狠瞪着他:“你故意的。” 楚熄于是弯起眼,笑嘻嘻,“哈,因为我想着,我们难得睡一起,不让他看到也太可惜了吧。” …… 啊??什么? 有什么可惜的! 江声不理解,也受不了。他推了楚熄的肩膀一把,“快走。” 楚熄也不磨蹭了,爬上栏杆蹲着起跳,轻轻松松就跨过将近两米的阳台间隙稳稳落在地板上,连响动都不明显。 江声不敢在这里多留,飞快窜回屋里把阳台门拽上。 看着透明的玻璃,江声发了会呆,大脑中奇怪的思维如游鱼般乱飞,他忽然有种想贴上收款二维码的冲动。 如果……他是说如果。 进阳台需转账一万元。 出阳台需转账一百万元。 他会不会赚得盆满钵满! 清晨的微风带着雨水的冷意。 楚熄手插在睡衣口袋,和自己的亲哥对视。 目光在他脸上逡巡,半晌蓦地笑起来,越笑越大声,都要直不起腰。他挂在栏杆上趴着,咧着嘴的样子很有几分开朗的小痞气,“这就生气了?我以为你真的很能忍。” “有什么必要生气,看到你这样的伎俩手段,只觉得好笑。”楚漆目光在他颈上可怖的青紫色痕迹上一扫,“好玩吗?怎么没把自己掐死。” “技不在高,有用就好。”楚熄无所谓地笑着,天边的光芒被晕染开,微弱的光落在他的侧脸,却照不亮他的眼睛,“除了这些伎俩,我也不剩什么了。” “和江声相处十几年的竹马是你,除了感情什么都有的是你。受过高等教育正直的人是你,被父母偏爱的是你。只有手段用尽坑蒙拐骗还一无所有的才是我。但这能怪我吗?难道是我出生就选择当一滩烂泥巴吗。” 他歪了下脑袋,耳边音色的坠饰摇摇摆摆,表情几乎带着一种困惑,“你什么都有了还有什么好生气的?我们俩的关系里,生气难道不是我的专利?” “诡辩。”楚漆薄唇轻启,“不要说得好像你遭遇的悲惨一切都是因为我,不是我让你失去一切的。” 当然不是啦,但他却是可恨的、高高在上的对照组。 “你想说我在道德绑架你?算了随便你怎么说。我就是这么卑贱恶劣的人你清楚的,不过我乐于接受我的卑劣,你呢?恨得要死嫉妒得要死,还要隐藏不甘装得无所谓,好像你站在这里等着江声,他就迟早会回来似的。” 清风吹动楚漆的外套,他弹了弹烟灰,“继续说。” 楚熄扬起眉,“搞什么,偷师?我不是来给你上课的。” 楚漆云淡风轻,嘴角勾翘,“你以为这些话就能攻击到我的话,比你是在给我上课更令人发笑。” “是是是,你心理强大得很,你他妈就是个打不死的蟑子螂。”楚熄咧开嘴歪歪头,肩膀耸了两下,这个动作由他来做总有两分潇洒。 他转身要往屋里走,忽然顿住脚步回头。 “那时候,他明明更喜欢我的。” 他笑了一声,“如果不是那场酒,到底谁才是和他在一起的那个你说得清吗?做人得清楚自己的卑劣,得有自知之明。知道吗,楚漆。” 说完这句话,他却没有再看楚漆的表情,自顾自地进了房间,“砰”地一声甩上了阳台门。 良久。 一阵又一阵冷风几乎都无法吹醒楚漆的头脑。 楚漆面无表情,近乎粗暴地捻灭了烟头。指尖窜起短暂的痛意,浓郁的葡萄味在最后一抹白烟散去的时候消弭。 听说楚熄长大的地方治安混乱,在他童年时尤甚。 有一瞬间他心头涌起无数恶意的诅咒,但从小到大的教养让楚漆把这些话统统收了回去。 像是香烟燃烧后只留下灰烬。 他的满腔恶意只化成一句,他的生命中为什么多一个弟弟。 * 江声拉开门看到门口放了一个袋子的时候愣了愣。 他蹲下来把袋子提起来打开,发现是一袋早餐,没有署名。 难道是节目组发的?这么好心。 他打开一看,发现还是他很喜欢的蟹黄汤包。 天。 严落白,你小子果然是关系户吧。 江声怪怀疑的,又有点不敢确定。 除了节目组,其他人倒也有可能给他送早餐。 对不起,他们万人迷就是这样的。首先是自信,其次自信一般会变成事实。 楚漆不可能,刚刚才见过,除非兼职超人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快买到早餐。 沈暮洵更不可能,相信沈暮洵会给他买早餐,还不如信楚漆是超人。 萧意也不会出去买早饭,他属于洗手作羹汤叫他起床的经济适用型。 ……啊怎么想到这个有点恶心! 总不可能是顾清晖吧? 江声想着想着就发困,打了个哈欠正准备提着袋子下楼,就看到萧意穿着白色的简洁款围裙上来。 青年看到他的时候还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起得这么早。但很快他流露出笑,温和斯文,脸上的淤青经过一晚似乎减轻不少,似乎也是他愉快心情的来源,“起来了正好,我做了早餐。” 江声含糊着:“马上去。” 萧意点点头,“那我下楼等你。” 正准备往下走,一道黑红色的影子像闪电一样从萧意身边窜过。 江声愕然看去,只看到一张戴着墨镜和口罩的脸。对方像是赶着投胎一样走得又急又快,路过江声的时候脚步一顿,把手里的东西甩到他怀里,嗓子还有些沉闷的哑,“扔一下。” 江声隔着纸袋摸到热乎乎的汤包,沉默了一下。 等等,这么说的话,难道楚漆真是超人? 他忍不住,“你别对我这么好。” 沈暮洵急促的脚步一顿,转过脸来看他。 江声手指捂在热热汤包一会儿,眨眨眼睛,睫毛垂下来,“我虽然是个坏蛋,但是坏蛋也是有良心的。你这样会让我很愧疚,但是我不想愧疚。” 沈暮洵的牙似乎咬紧了下。半晌,笑了声,呼吸急促起来。像觉得江声如此坦然地对他说这些,很荒谬似的。 沈暮洵:“我对你很好吗。我现在对你都算好了啊,江声?” 莫名其妙,他却在这么说。 萧意轻笑一下。柔和的灯光落在他的脸上,很有两分温和如水的意味,他话音轻松,“阿声,先来后到。” 沈暮洵猛地顿住脚步,站在走廊回头,拉下口罩,被闷得有些红润的嘴唇掀起一个讽刺的笑容,声音冷沉,“你口中原来也说得出先来后到这四个字。” 萧意很有些疑惑茫然,“我不能明白你的意思。” 沈暮洵目光炯炯,几乎要把墨镜烧出两个洞,他嗤笑,“你当然不明白,毕竟我说的是人话。” “你针对我有什么意义。除了口舌之快难道你还能得到什么心理价值吗?”萧意望着他,眉头微微蹙起,“如果你确实能从攻击我中得到一些你缺少的安全感价值感……或者别的什么,那么没关系,请随意。” 温柔的语调绵里藏针,江声看看萧意又看看沈暮洵,抱着头先遁了。 打架可以,别打到他头上就好! 【啊呀等江声的三人约会我等了一百年!点开一看居然还没开始!我恨恨恨】 【看到预告六点半直播,我:什么傻帽综艺还配让姐起大早?现在:很好,唇枪舌战开启美好一天!】 【沈暮洵生病还去给江声买早餐我真无语了哇!!他是不是烧到没脑子了!】
382 首页 上一页 12 13 14 15 16 1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