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蓉市那几天,他们跟陈立明接触了很多次,林纨一次也没有跟他提起过这件事,没想到林纨是透过这件事看清了问题的本质,并在订立协议的关键环节中,设法将这个漏洞堵上。 之所以没在蓉市说,是为了顾及裘葛实业的企业形象,而谎称是听业内其他机构说的,则是为了保护祝驰舟。 祝驰舟不得不承认林纨的严谨,还有……林纨说谎的时候好自然好有说服力。 他这么想着,转头看了林纨一眼,林纨感觉到他的视线,也转过脸来看他。 四目相对,林纨镜片背后的一双眼睛平静如冰,脸上亦无任何表情。 对视了两秒钟之后,林纨率先转开视线,垂眸看向面前的纸页。 他侧脸线条流畅清晰,额前落下几缕柔软的短发,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从衬衫领口露出来,整个人优雅而清爽。 祝驰舟没忍住多看了几眼,转开视线前,发现林纨嘴角微微上扬,分明是在偷笑。 【傻乎乎地看着我干嘛?】 祝驰舟没忍住也低下头去笑。 你才傻乎乎的。 开完会,林纨就出去了,直到临近下班才回来。 祝驰舟看到林纨从过道那头朝这边走来,步履平稳沉着,不急不缓,十足的从容不迫。 【啊,差点忘了把东西给他!】 【可是我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他啊啊啊啊啊!】 【快下班了,怎么办?!】 林纨神情冷峻地从祝驰舟工位前经过,只淡淡地扫了祝驰舟一眼。 【对了,赶紧发条信息给他。】 祝驰舟看到林总监摸出手机低头打字。 几乎是立即,祝驰舟收到了一条新消息,来自置顶联系人小丸子。 小丸子:下班等一会儿再走,我找你有点事。 祝驰舟心中一荡,抿唇回:收到。 林纨要给我什么? 是什么不好意思当着别人面给的东西? 难道要送我礼物??? 最后漫长的十分钟,身边的同事陆续离开,还有加班的打工人正埋首工作没有看向这边。 祝驰舟把手上的文件整理了十八遍,林纨终于提着他的黑色狗牙包出来了。 “给你。”林纨从工位隔板上面递给祝驰舟一个精致的小纸袋子。 看大小应该是个配饰。 祝驰舟矜持地接过来,客气道:“谢谢林总。” “不客气。”林纨白净的脸颊浮起红晕,交过东西就飞快地说:“那我先走了,再见,周末愉快!” “周末愉快!” 祝驰舟觉得自己应该到车上再看的,但是他等不及了。 纸袋子提着很轻,应该不是金属的东西,感觉也不是那种特别厚重的礼品盒,摇晃一下,没听见声响,里面是软软的东西。太好奇了。 他左右看看,四周都没人,便做贼心虚似的打开袋子往里瞧。 黑色的,棉质的。 拿出来一半,祝驰舟立刻明白是什么了,头皮发麻地赶紧塞回去。 我擦,是昨晚洗了晾在林纨家阳台,忘了带走的内裤!
第30章 【千万不能让别人发现】 周六早上,祝驰舟在家睡懒觉,樊姨拖着洗地机在房间门口嗡嗡嗡地过来,又嗡嗡嗡地过去,来回三趟。 祝驰舟把被子拉起来盖住脑袋,外头又嗡嗡嗡第四趟。 “樊姨——”祝驰舟闭着眼睛喊。 樊姨推开门,半个身子探进来:“醒了啊?” 祝驰舟脑袋歪在枕头上,眼睛也还没睁开,含糊不清地咕哝:“你在我房间门口杀人了吗?你现在是不是在毁尸灭迹?” 樊姨笑:“尽乱说,醒了就快点起床吃早餐。” 不提还好,提了便感觉有点饿,祝驰舟问:“吃什么?” “三明治。” 祝驰舟兴趣缺缺,翻过身背对门口:“那我再睡会儿。” 遮光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一小缕阳光从缝隙中勉强透进来,形成细长的亮线,静静地落在地板上。 樊姨打扫完卫生就下楼了,房间里非常安静,除了轻微的呼吸声,几乎没有其他任何声音。 猛地,床头柜上的手机吵吵嚷嚷地响了起来。被窝里的人蠕动片刻,伸长手臂去够。 闭着眼睛接通但没说话,那边季寻已经开口:“老郑喝酒喝得胃出血住院了,咱们下午去看看他去。” 祝驰舟清醒了一点:“他跟谁喝啊喝那么多?” 季寻叹口气:“他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这么不要命的喝法,我就说他迟早得出事。” “到处找业务么?” “是啊,不然他爸欠的钱怎么还得完。” 祝驰舟略作沉思,问:“下午几点去?” “两点半吧,你在家么?我开车过来接你。” “行,我在家。” 接完电话,睡意彻底消散了。祝驰舟撑起身子靠在床头看了几分钟手机,然后起床洗漱。 下楼闻到厨房里飘出香味,祝驰舟端着水杯踱到厨房门口,看见祝玲女士身穿围裙正在炒菜,樊姨站在旁边,用手机给她摄像。 祝驰舟:“……” 谁炒菜化那么精致的妆啊? 祝驰舟问:“妈,你要当美食主播了?” 祝玲特别专业地颠了一下勺,“餐厅那边剪短视频差点素材,来不及找人了我自己拍一个。” 自从雷正庭生意做大,祝玲就没怎么下过厨了,平时除了照顾家庭还要帮雷正庭应付一些生意上的社交,这些年家里的饭都是樊姨做的。 不过闻着这个味儿,就知道她的手艺肯定没落下。 祝驰舟正要夸赞两句,锅里的油突然“啪”地一声炸了起来。 “哎哟!”樊姨和祝玲同时喊。 樊姨赶紧把手机搁到灶台上,抓过祝玲的手查看伤势,只见她手背上已经烫起了一小块红肿。 祝驰舟嚷:“赶快冲冷水!” 祝玲反应迅速地关了火,被樊姨拉着去水龙头底下。 樊姨说:“我去找找看有没有烫伤膏。” “我那儿有,”祝驰舟放下杯子,“我上去拿!” 上次林纨给他买的烫伤膏还没开封,他奔到楼上拿下来。 樊姨撕开封口帮祝玲涂好,顺手就把烫伤膏揣进自己衣兜里。 祝驰舟朝她伸手,“还我,我待会儿出去重新买一支。” 樊姨问:“你也烫伤了?” 祝玲闻言立刻关切地看过来。 “没有,”祝驰舟有点不自在,继续伸着手,“反正你还给我。” 樊姨不给,“没有烫伤你要这个做什么?” “现在没有,万一哪天烫伤了呢?”祝驰舟说,“我先备着。” 樊姨:“开了封放着不用会失效的。” “那个你不用管,”祝驰舟耳朵上浮起一丝可疑的红,“反正我要拿回来。” 祝玲看他一脸不自然的样子,故意问:“什么时候买的?” “不是我买……”祝驰舟蓦地住了口,干脆直接伸手到樊姨的衣兜里去把药膏掏出来,怕他妈多问,拿了东西转身就走,留下一句:“我现在就出去买!” 看着他狼狈的背影,祝玲和樊姨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有情况!” 祝驰舟开车到两公里以外的药店买了一支同款烫伤膏回家,吃午饭的时候,祝玲对他再三打探,他死活不肯透露之前那位买药膏的人是谁。 到两点多,季寻来接他去医院探望老郑,他飞快地从祝玲的审讯中溜走了。 郑责勋住的是一家在全国享有盛誉的公立医院,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特别多人。 住院楼外面在翻修,要进去得从门诊大厅穿过。祝驰舟和季寻拎着东西挤进汹涌的人潮,艰难地抵达住院部,找到住在四楼消化科的郑责勋。 一个六人间,患者家属进进出出,白色的木门大开着,一眼看到了最里面靠窗那张床的熟悉面孔。 祝驰舟一双长腿几步就走近了,把营养品搁在床头柜上,问病人:“好点了没?严重吗?医生怎么说?” 郑责勋神色疲惫地扫祝驰舟一眼,“没什么大事,死不了。” 他本来有点胖的,平时都是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现在两颊凹陷、脸色苍白,整个人透着虚弱。 “老郑,”季寻走过来,把手上的东西也搁下,“跟你说少喝点少喝点,不听我的,现在吐血了吧!” 郑责勋不怎么走心地扯了扯嘴角,斜眼看向祝驰舟:“那有什么办法,不喝酒,生意就谈不下来,我又不像咱们雷家大少爷有个好爹,是吧少爷?” 别人说这话,祝驰舟就当他是在开玩笑了,但郑责勋的父亲刚刚过世不到一年,郑责勋是绝对不可能拿爹开玩笑的。 祝驰舟脸色一变,“我靠,老郑你……”短暂的懵逼之后,祝驰舟突然反应过来,这是郑责勋在怪他。 上次郑责勋带陈立明来见他,想要得到庚衍资本的投资,陈立明承诺给祝驰舟回扣,想必也承诺了给郑责勋介绍人佣金。 当时祝驰舟说这个项目资质太差,过不了投决会,所以拒绝了陈立明。可是没过多久,庚衍资本就投了裘葛实业,而且祝驰舟还跟着林总监负责这个项目的对接。 任谁想,都会觉得祝驰舟是故意给郑责勋难堪,不想让郑责勋在里面赚钱吧。 “老郑你这样说话就没意思了,”祝驰舟还没开口,季寻先忍不住了,“刚才来的路上,驰舟还在跟我说,要让你给他家新开的餐厅找供应商呢!这可是长久买卖,中间能赚多少你心里应该有数!上次那个事情驰舟也没想到后来他们公司会投,确实是有一些特殊情况。咱们这么多年兄弟,你这点都信不过?” 祝驰舟没解释他们投资裘葛实业是什么特殊原因,他并没有对不起郑责勋什么,也不想在这个事情上头多费口舌,只道:“你要是信我,我妈那儿我去说。” 郑责勋脸色缓和了些,“我当然没有怀疑你,只不过后来陈立明说他们的项目过了庚衍资本的投决会,我有点诧异而已。” “因为是公司高层做的决定,”祝驰舟被他弄得无语,“靠!你早该问我啊,在心里憋了这么久啊你!” 季寻附和,“就是,你他妈有没有把咱们当兄弟!” 郑责勋的笑意终于抵达眼底,“我家破产之后还把我当兄弟的,也就只有你们两个了!” 三个人聊了会儿天,陪着郑责勋输完液,季寻和祝驰舟就走了。 下楼时祝驰舟提醒季寻:“我刚才听他说的几个项目都有点危险,感觉在法律的边缘疯狂试探,你们俩关系更近些,你还是多劝劝他,千万别把路走死了。” 季寻和郑责勋家里有点粘亲带故的关系,最近几个月季寻也在到处帮郑责勋想办法,自然还是信得过郑责勋的人品:“老郑心里有数,违法犯罪的事情他肯定不会做,这个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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