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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实是琴行里最热心肠的，赵乐找他问什么他都很积极应答。 赵乐虽然不参加乐队活动，但偶尔下班之后会多留一会儿看他们排练。 这天刚练完三首歌中场休息的时候，方晴拉着宋昭走到一边，余光还在偷瞄架子鼓那边的樊实和赵乐。 “哎，你有没有觉得那俩人的氛围有点不对劲。”方晴压低了声音。 宋昭装作不经意仰头喝了口水，放下的时候朝那边看了一眼。 从赵乐来到琴行的那天，他就觉得赵乐跟他应该是一类人，看他天天这么殷勤给樊实擦汗送水的，更加确信了。 宋昭摇摇头，“没戏。” “我也觉得。”方晴点点头。 樊实有个忘不掉的前女友，几年前因病去世，他就一直没有找过对象，所以方晴和宋昭觉得樊实是铁直，不可能喜欢上男人。 “可惜赵乐了。”方晴叹了口气。 赵乐人挺好的，平时看着开朗，虽然在一块相处没多久，但经常会给琴行的同事带手工饼干，方晴尤其爱吃他做的雪花酥。 方晴：“不然让王凛别来上班了，他一回来赵乐肯定要走，赵乐一走咱就吃不上雪花酥了。” 宋昭拿水瓶子轻敲了一下她的头笑着说：“凛哥要知道你为了口吃的就背叛组织，不得气死。” 俩人在一边说完小话，就回到各自的位置准备继续练习，听到赵乐小声问樊实周日有没有空，要不一起吃个饭。 樊实大大咧咧说：“行啊！咱几个一块去。” 方晴跟宋昭对视一眼，忍住笑说：“哎可别带我，周末对象回来，我得陪他。” 樊实的目光又落到宋昭身上，宋昭清了下嗓子说：“我周日得带小圆去洗澡。” “洗澡啥时候不能洗啊。”樊实说，“平时也没见你们忙呢。” “真不是，樊哥。”宋昭解释，“那个宠物店挺难约的，刚好排那天了。” “你明天晚上把小圆带来，我给它带家洗，我家狗这么多年都是我给洗的，手艺包满意的。” “真不用了哥，宠物店那我钱都交了，不去也不给退，这不浪费吗？” 樊实有点急：“哎不是，你俩这么难请呢？人赵乐来了之后都没聚过，虽然王凛回来他就得走，但也都兄弟一场，吃个饭还请不动你俩了，不是这么回事儿的，你俩要实在周末没时间，咱们周五约，正好周五在酒吧有演出，约那儿得了。” 樊实这架势，这饭是必须吃了，而且必须得几个人一块吃。 宋昭和方晴俩人见推脱不掉，各自在心里叹了口气，递给赵乐一个“不好意思帮不到你了”的眼神。 虽然樊实是铁直，但万一呢？而且赵乐一开始约的也只有樊实一个人，他俩不好去当电灯泡，至于赵乐能不能追到樊实，那全看他自己本事了。 人赵乐也懂事，见这边你有事他没空的，笑着打圆场说：“不急这一会儿，下次等大家都有时间了再约也行。” “不行，就明天，周五，就这么定了。”樊实不由分说，拿起鼓槌咚咚打了一圈儿，“继续！再练几遍得回家了，九点半了都。” 其实宋昭也没说谎，他周日确实要带小圆去洗澡，不过只是为了找个借口避开沈司衍，抽空去医院罢了。 有些日子没去了，到了该复诊的时候，药也快吃没了。 今天沈司衍来得比较早，车停在琴行楼下，听着楼上传来的音乐声。 最近几天他忙工作忙得不分白天黑夜的，魏东因为家里母亲准备做手术的原因已经提前请假了，新医药公司的事情他准备自己跑，事情当然还是越早解决越好。 他是个人精，但沈经国也不是吃素的，猜到沈司衍有可能会办完事就悔婚，所以新医药公司的进度都压着在。 沈司衍目前能做的也就是把前期的准备工作做好，等时机成熟一举拿下。 “明天见。” 排练结束，乐队的几个人在楼下互相道别。 赵乐跟樊实说：“樊哥，我电动车坏了今天没骑过来，你方便带我一程吗？” 樊实说：“行啊，正好顺路，你要是明天不方便过来，我上班给你捎过来也行。” “给哥添麻烦了。”赵乐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 “麻烦什么，不麻烦。”樊实拉开车门跟方晴他俩说：“那我跟小赵就先走了。” “行。”宋昭朝他挥挥手。 待人上车之后，方晴像是吃到了什么大瓜似的，兴奋得不行：“别看赵乐一天温温柔柔的不怎么吭声，追起人来还挺认真。” “可不说呢，也不知道樊哥啥时候能发现这事儿。” “那咱帮帮小赵？” “别瞎掺和了。”宋昭说，“樊哥要喜欢男的还行，要不喜欢到时候咱俩都得挨骂，他俩能处到什么程度就处到什么程度吧，俩人要有缘，无论如何都能走一块去。” “倒也是。”方晴收起八卦的心，朝路边抬了抬下巴，“哎，沈老板又来接你了。” 宋昭顺着视线看过去，沈司衍的车停在马路边，他跟方晴告了别就走了过去。
第36章 阿昭，你乖一点，好不好？ 上车之后，俩人都没说话，沈司衍启动车子往家开。 车内很安静，连音乐都没放一个，最近几天两人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宋昭转头对着窗外，目光失焦，有点不知道以后的路应该怎么走，难道要一直这样缠着沈司衍吗？ 虽然他真的有点舍不得。 快到家的时候，沈司衍突然开口：“何晶今天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 宋昭的心口骤然闷了一下，像被锤子砸了似的，钝疼钝疼的。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嘴角想扯出来个笑，但用了全身力气也就是抽搐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可能是比哭还要难看。 “嗯……”宋昭的声音有些艰涩，故作轻松，“正好我之前的房子还没到退租时间，明天我请一天假，叫搬家公司帮我搬一下。” 沈司衍皱眉：“没让你搬走。” 宋昭低头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弹琴的时间有点久，他左手的手腕有点麻麻的，很不舒服。 见他不吭声，沈司衍命令道：“不许搬，宋昭，这是你欠我的。” 一句“欠我的”，把宋昭堵得说不出话。 他确实欠沈司衍的，他欠了沈司衍三年的人生，那年沈司衍本该保研的，硬生生被他断了后路。 所以他岂止欠了沈司衍三年，是他亲手断送了沈司衍的前程。 车子稳稳停在车库，两个人都没有下车，各怀心事。 宋昭深吸了一口气，也没敢看向沈司衍，他怕多看一眼就忍不住流眼泪，“小司，只要你说让我还你什么，我都愿意去做，哪怕你说让我去坐牢我也愿意。” “我只要你留在这。”沈司衍定定地看着他。 “一定要这么对我吗？”宋昭抬起眼，眼尾有些红，带了点悲伤，“我知道我很贱，我活该，但你让我留在这里，对何晶也不公平。” “你不用管她，我已经说了，跟她只是合作伙伴关系。”沈司衍有些烦躁。 “可是我不想。”宋昭说，“我不想这样，我想走。” 早上听见沈司衍的父亲打电话过来说订婚的事情，沈司衍说都可以，挑个最近的吉日就行。 宋昭知道自己早晚要离开，但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他不想当小三，不管沈司衍和何晶到底有没有感情，他都不愿意做这么龌龊的事情，至少他想离开的时候体面一点。 宋昭的一句“想走”刺激到了沈司衍，他终于控制不住，用力抓住宋昭的手腕，手臂青筋暴起，“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走！宋昭！我到底哪一点没有让你满意？！” 他嘶吼着，声音越来越哑，说到最后甚至带了些哽咽，“我有哪里不好你可以告诉我，我愿意改！” 宋昭紧紧攥着手，指节有些发白，“小司，你很好，你没有哪里需要改的。” “那你想要什么？你说，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唯独自由不行！”沈司衍情绪失控，“宋昭！除非我死，否则这辈子你永远别想离开我！” 他发狠般把宋昭拉进自己怀里，抱着他力道大得恨不得把怀里人的骨头揉碎。 像是担心下一秒就会失去宋昭一样，他用力抱着，脸埋进宋昭的肩窝，语气悲伤：“为什么一定要走？宋昭，你的心为什么这么狠？我究竟有多不堪，让你一次又一次丢掉我？” 有湿热的感觉从肩膀处传来，眼前的视线模糊，泪水像线一样滑下去，宋昭环抱住他，心里痛得快死了。 他没有哪一刻是真的想把沈司衍推开，是现实逼着他不得不推开，四年前是，四年后的今天也是。 何晶是沈经国指定的联姻对象，沈司衍如果想在沈家立足，必须应下这门婚事，他已经毁了沈司衍一次，这次不可能再继续拖累。 宋昭轻拍着沈司衍的背，哽咽说：“小司，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由着自己的性子。” 他闭了闭眼，继续道：“我们这样，对你和沈家以及何家，没有任何好处……” “闭嘴！不要再说了！”沈司衍吼着打断他，抱着他的胳膊更加用力，贪恋地在他颈窝蹭了又蹭，声音沙哑又带着哀求，“阿昭，你乖一点，好不好？” 宋昭的心脏犹如强电流经过，强烈的刺痛感让他有些呼吸不过来，他咬着嘴唇，眼角的泪水一直没有断过。 沈司衍很少这么失控，自重逢以来，这是第一次。 他明白此刻不管自己说什么，沈司衍都听不进去，只能一下又一下，轻轻拍着沈司衍的后背。 花了二十分钟，沈司衍才平复下来，他平常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有些凌乱，熨帖的衬衫也皱皱巴巴，红红的眼眶让整个人看起来有点颓废。 “今天的话，不要让我再重复第二遍。”沈司衍拉开车门走了出去。 情绪发泄完之后，他又恢复成平常那副冷漠的样子。 宋昭也开门下了车，跟在他身后。 刚刚哭了一场，热量流失，尽管夜风是燥热的，吹过来的时候，宋昭还是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一进门，正在玩逗猫棒的小圆赶紧跑过来迎接，尾巴翘得高高的，蹭着宋昭的裤腿，喵喵叫着。 何晶放下逗猫棒，从地毯站起来笑着说：“回来啦？刚刚李姨还念呢，今天怎么到这会儿还没到家。” 沈司衍没有回应她，换了鞋直接去了楼上书房。 宋昭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何晶，毕竟现在这个家里，他是那个身份最尴尬的人。 他朝何晶礼貌点了点头，弯腰把小圆抱起来，也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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