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把所有的委屈一次性发泄出去,可无论他如何歇斯底里,那股团在胸腔里的郁气始终无法消散。 他无法怨恨任何人,此刻更多的难过和悲伤都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一切付出得不值得。 好像一叶障目,当他被赵川身上的层层光环吸引,就失去了自己。 他感到孤独。 痛哭过后的疲惫袭来,陆旭阳渐渐从沙发上滑落,整个人无力地躺在地板上,背靠着沙发。 泪水已经不再如之前那样汹涌,只留下干涸后的痕迹和几滴沿着眼角缓缓滑落的泪珠。 他的呼吸逐渐放缓,嘴微张,内心在无声地告诉自己:深呼吸,放手吧,不要再让无谓的爱折磨自己,一切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 赵川沉默地站在窗户边,眼神遥望着窗外的后花园。 病房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寂静,如同战争之后的平静,每个人都默默地背负着自己的伤痛和心事。 姚遥半靠在病床上,面色复杂。表面上看,他好像是这场情感角逐的赢家,但实际上,他知道自己输得彻底。 在陆旭阳眼里只有怜悯的眼神,在姚遥眼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那双眼里分明带着爱而不自知的心痛和无奈,只是他们都没发现罢了。 而他,不会去做那个点透的人,他没那么好心。 窗外,后花园的植物已经泛起新绿,春意盎然,四季的更迭让赵川感受到时间的流转,一切似乎都在变化,唯独他们的情感纠葛依旧复杂难解。 他站在这里,已经开始后悔对陆旭阳说的话,但开弓哪有回头箭。 重重从鼻腔呼出一口气,赵川感到自己迫切需要时间去冷静,去理清自己的思绪。 这一切的发展似乎都超出了他的预料,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推动着所有,让他不由自主地走到了这一步。 现在,既不是从前那个纯粹地爱着姚遥的自己,也无法对陆旭阳的伤心置之不理。 不如就此全部斩断。 …… 几天如梦似幻般快速流逝,陆旭阳甚至失去了时间感,直到林雨欣亲自出现在他家门口,他才恍然意识到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星期。 当房门缓缓打开,漆黑的客厅被走廊的灯光刺破,昏暗中的一束光照在他的身上。 林雨欣看到陆旭阳那消瘦颓废的身影,不禁惊叹道:“天呐,旭阳,你还好吗?怎么几天就瘦了这么多。” “欣姐。”陆旭阳的嗓音嘶哑,因为太长时间没有说话感到喉咙发紧。 他把门彻底打开:“进来吧,不用换鞋。” 林雨欣跟着他走进屋内,光随着关闭的门彻底消失,房间重新变得昏暗浑浊。 林雨欣走到窗户旁,拉开一小部分窗帘,让一束阳光划破昏暗,照进了厚重的阴影中。 她的语气担忧,声音里带着不容忽视的严肃:“出什么事了,旭阳?你这几天就一直这样在家待着吗?你会生病的。” 突然的日光让陆旭阳下意识侧过脸躲避,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嗓音沙哑:“我没事…。欣姐,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林雨欣皱了皱眉头,目光锁定在陆旭阳的脸上:“联系不上你,人事部那边也没有收到你的请假条,你又没留下紧急联系人,我就直接过来看看了。没想到你真的还在家。” 陆旭阳这才意识到他完全忽略了工作,诧异地问:“今天周几了?” “你连周几都不知道?” 看着陆旭阳那迷失的眼神,她轻轻叹了口气,坐在他身边,语气充满关切:“算了,我去帮你请假。看你这样子,真的很让人担心,你有没有去医院检查一下?” 提及医院,陆旭阳不由得回想起那天在医院发生的一切,那些混乱和痛苦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现,让他不由自主地摇头,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些不堪回首的画面摇散。 他深吸一口气,向林雨欣表示感谢:“欣姐,真的谢谢你今天来看我。我这几天身体确实不太舒服,以至于都忘了请假。麻烦你帮我跟人事说一声,我保证下周一能回去上班。” 看到陆旭阳努力调整姿势坐直,林雨欣没有再多停留,起身准备离开,以给他更多休息的空间。 临走时,她语重心长地说:“旭阳,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钻牛角尖。生活中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给自己一些时间,它会治愈一切的。” 她的话语虽然平常,但对现在的陆旭阳来说就像一剂良药。 他闭上眼睛,默念这句话。 他希望时间能够治愈一切,并迫切地希望时间可以更快速地流走,让他减少一些痛苦。 ---- 赵川,你要不还是先别冷静了,你老婆好像要跑路了。
第46章 明白错误 在这几天里,陆旭阳的世界缩成了只有四堵墙的世界。陷入了混乱和无序中,情绪剧烈波动,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入睡。 他像每一个失恋的人一样,会被回忆击败,陷入悲伤。 尤其到了夜晚就会捧着手机,泪眼朦胧地翻看与赵川的聊天记录,每一条消息都像针一样扎进心里,让他陷入循环的自我厌恶之中。 夜晚仿佛被无限拉长,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侧躺在床上,双手垫在脸边,把脸轻轻支起,向窗外望去。 九点的夜晚还不算安静,对面楼宇里的窗户透出温暖的灯光,那光芒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温馨。 他想象着那些家庭可能正在进行的普通生活场景:晚餐后的家庭聊天,关于一天的琐碎抱怨,分享的趣事,甚至是偶尔的争吵。 这些都是他所渴望的平凡的幸福。 一声几乎无声的叹息溢出陆旭阳的嘴角,呼吸困难的感觉仍旧挥之不去。 哪怕到了现在,他还在窝囊地想着赵川对待自己那为数不多的温柔,想念赵川宽阔的臂膀,被抱在怀里时让他安心。 甚至记得赵川是如何爱抚他,亲吻他的脸颊,温柔地叫他的名字。 陆旭阳眨眨眼,泪水又模糊了视线,对面楼的灯光在泪水中化作一串串眩晕的光点。 这一刻,在眼泪模糊的光影里,他像小时候的自己一样,想要见到他的母亲。 想象小时候被母亲抱在怀里那样,被充满爱的拥抱包裹着,可以冲淡他内心的不安。 母亲逝世后,陆旭阳把所有的期望寄托都放在了他的父亲身上,渴望足够浓重的父爱可以填满他失去母亲的痛苦。 可他的父亲和他太像,都在失去了无比珍贵的爱以后,失去了对生活的渴望。 到他十六岁,连父亲也去世了。 陆旭阳不愿回想那时如世界末日般的情景,如果说母亲去世时,他还有怨恨的人,还有一份寄托。那么到父亲去世时,他就彻底失去了方向。 看着对面楼宇中温暖的家庭灯光,一种深深的孤独感油然而生。 他多么渴望能有一个爱人,一个可以依靠的港湾。 生活似乎对他格外的残忍,让他接二连三失去至亲,未成年就尝尽了苦楚,社会教会了他如何收敛情绪。 所以,陆旭阳不再关注自己的感情,竖起高高的城墙,只偶尔趴到墙头上看看别人,羡慕地望上那么一会儿,就会自动退回墙里。 他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世界上那么多人,他只在见到赵川时就无法自拔,一见钟情。 他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时机趴在墙头,当那锐利惊艳的人转向他时,一瞬间冲击开他封闭已久的心。 而赵川那份唯独对姚遥独一无二的爱,让他羡慕不已,并且因为太过珍贵而错误地想要占为己有。 原来,是因为他错误地将对爱的渴望寄托在了一个不可能给予回应的人身上。 现在他想明白了,是自己太过缺爱,对爱的憧憬和期待让他越陷越深,迷失自己。 为什么没有早一点看清呢?既然是独一无二的,又怎么会复制到自己身上。 陆旭阳抬手擦掉泪珠,走到酒柜旁,拿出一直珍藏在家的威士忌。 对着瓶子喝了一大口,辛辣刺激的感觉一瞬间从口腔冲到胃里,让内心得到一瞬的麻痹。 “不好喝。”陆旭阳低声喃喃自语:“我不喜欢喝。” 假装也是很累的。 比如,假装自己喜欢威士忌,假装自己很健谈,假装自己没有害羞,假装忽视赵川的冷漠。 可就像赵川说的,装不像的。 随着酒精的刺激逐渐褪去,陆旭阳的内心并没有得到期待中的释放,越发觉得自己孤独和空虚。 他又对着瓶口灌了好几大口,但这次,酒精并没有带来预期中的麻醉效果。又因为喝的太快,酒精呛在喉咙里让他不停地咳嗽。 他自嘲一声,无目的地喝下去,直到酒瓶空荡。 晃晃悠悠,陆旭阳坐在沙发上,可惜太好的酒力只让他有点微醺,远远达不到马上入睡。 陆旭阳就在黑暗里闭着眼睛,头脑越来越清醒,慢慢微醺的状态都不见了,无法阻止内心深处那股不断蔓延的痛楚和失落感。 这让他感到气愤,手从茶几的柜子里摸索到早已遗忘的安眠药,几乎不假思索地将药片和剩余的酒混合饮下。 这种自我放逐的举动并未带来安宁,反而让他的心跳加速,意识比刚才更加清晰。 这时,手机突兀地在卧室里响了起来,发出刺耳的声音。 陆旭阳不想理会,依旧半趴在沙发上眯着眼睛,不一会儿手机就安静了下来,他微微松了口气。 可不到三十秒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这次是不间断地一直响,陆旭阳被吵得没有办法,只能拖着身体起来。 他感到有些头晕目眩,猜想是药物终于起作用,他可以在接完这通电话睡个好觉了。 慢吞吞走到卧室,手机屏幕上的光让他下意识眯起眼睛,是郑星然的电话。 “喂,星然。”陆旭阳的嗓音沙哑,嗓子像被刀划过,撕裂了一般。 “小阳?”郑星然被陆旭阳电话里的声音吓了一跳:“你的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恐怖,生病了吗?” “嗯…”陆旭阳突然感到恶心,眩晕的症状愈加严重,他缓了缓神,强壮镇定:“没事,刚要睡了。” 郑星然听他说话的声音和状态实在不放心,担忧地说:“小阳,你听起来像是生病了,有没有去医院?你最近怎么了,每一次见到你或者给你打电话,你都不太好,我很担心你。” 陆旭阳的意识在慢慢消退,电话那头郑星然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他努力集中精神去应答,但每个字似乎都需要极大的力气才能挤出口。 他感觉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好像说了句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电话那头的声音逐渐变得模糊不清,陆旭阳感觉自己的意识正被一层厚厚的雾气包围,他的眼前一阵晃动,世界开始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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