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温连忙走到他腿边,蹲下身。 沈盛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人,伸手抚平他的肩上的褶皱,关切地问:“孩子啊,这些年真是苦了你。这段时间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呀?” 陆时温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外公您就放心吧,我现在身体好着呢。你看我这不就活蹦乱跳的站在您面前么。” “乖孩子,你们的事外公都听说了,之前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我也见过那孩子。那孩子倒是不错,就是工作起来……我都了解些,和你那没出息的舅舅一个德性。” 陆时温想要为他辩解的嘴在这一刻紧紧闭拢。 “他的确是个工作狂魔。” “外公不做棒打鸳鸯的事。”当初就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害了婉秋,这是他一辈子都过不去的坎,“我只要你们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足够了,足够了。” 陆时温心里淌过一股暖流。 “你身上有当年你父亲一半的影子,不过那畜生现在已经死了。他当年在西海岸一带混得风生水起,一时间就连我沈家都不敌,那时候他也才三十不到。” “如今你接手了他事后的全部,我只要你保持初心,老老实实的别在生什么歪心思步他后尘就够了。” “外公放心,我和他,从来就不是一路人。” 沈盛目光犀利,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你这孩子,你今天来应该还有其他事吧。” “还是外公了解我。”陆时温也省了拐弯抹角,直接说,“其实这次来见您,确实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想让江津认沈如谦做干儿子。” 沈盛听后,眉头微皱,“这事你舅舅怎么说?” 沈知衍身份较特殊,如果处理不好,可能会引起一些麻烦。 “我还没跟他提起过呢,想着还是先问问外公您的意见比较好。”只要沈盛这边松了口,那接下来要让沈知衍同意这件事就容易多了。 “沈如谦啊……”沈盛微微皱起眉头,稍稍思索了一番后,说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做的话,外面的人会怎么看待我们沈家?” “别人怎么看不重要!最关键的是自己是怎么想。” 陆家到他这里就只剩他和陆岐两人,沈如谦若真认了江津做干爹,那将来也有正当理由接手整个陆家。 名义上,沈如谦还是沈家人。 相比起来,让整个陆家落入陆岐手里,让那个破坏了自己女儿家庭的女人受益,沈盛自然也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和取舍关系。 从沈家出去还早,陆时温合算着先去公司接江津,正好给某人一个惊喜。想到江津看见自己时的反应,他一路按捺不住的小雀跃。 结果车刚到公司楼下才停稳,就撞上江津和一个男人并排有说有笑的走出来。 他忍着恼火,掏出手机给给对方拨了通电话。 “你在哪呢?还在忙吗?我这边已经完了马上就过来接你。” “临时有点事耽搁,要不你先回去,我这边结束就赶回来。” 车窗半降,看向某人笑得缺心眼的样子。陆时温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收紧,眼神暗沉,语气难辨:“你没跟别人在一起鬼混吧?” “我哪敢啊小祖宗。你就放宽心,我这里完事就立刻回来。好啦好啦,我先去忙了,晚饭不用等我,你饿了就先吃,我挂了哦。”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吧,那我等你。不管多晚,我都会等你回来。”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心情沉重地望向车窗外。 江津这边刚一结束就往回赶,正好俞盛顺道。 他刚上车,嘴闲问了句,“陆时温回去没?” “在半路突然要我放他下去,说是想散散心,又不允许任何人跟着。” “在哪里下的车?” “二号线公交站路口。” “他……心情不好?还是谁又惹了他不快?”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或许等会见了他你可以亲自问问。” 江津让他把自己送到二号线就好。 果然不出他所料。 “陆时温,蹲路边干嘛呢?” 以前明明说好的,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闹气不回家,当初这本来是某人最先说的,结果现在却频频犯规。 “怎么还哭了?” 他寻思着自己应该也没犯天条吧,见陆时温恼自己,江津纵容又无奈地在他旁边蹲下去。 “别哭啦小花猫,脸都哭花了,哥给你擦擦。” “不要碰我。” 陆时温挥开他手。 “哎哟喂,还真生气啦。”江津笑得很贱,“这条路是给你施了什么魔咒,这才一周就蹲两次,行啦,眼睛都哭肿了,让媳妇儿给你擦该行了吧。” “你才不是我媳妇儿,我媳妇儿可不会对我说谎。” “诶呀,我去。啥意思?我什么时候又骗……”江津的话音戛然而止,好像突然明白了他生气的点,“你是说下午那事?他是我大学里的一个朋友,不过是因为工作凑巧遇见了而已,为了回来陪你,我都推掉了和他的饭局匆匆赶回来,你居然都不信我,我心脏真的好痛!” 他装模作样的捂着自己的心脏,嘴里叫喊着好痛。 “别装了,我没生气。”陆时温从他身上幽幽收回视线。 “那让哥抱抱你,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是抱抱不能解决的。如果真有,那肯定是我的问题。” “你知道就好。” 江津听他说完,实在憋不住笑了。 “笑什么呢?都说了笑得猥琐还这么乐呵。” “那你可完蛋了,我对你心怀不轨!”江津嬉皮笑脸地说。 陆时温没好气瞪了他眼,“你才完蛋了,晚点再收拾你。” “抱也抱了,可不准再生闷气了。”江津说,“现在快跟我说说,今天去见沈老爷子,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陆时温从头到尾将这件事跟他说了一遍,江津笑着说,“你这次利用了陆岐,你说要是哪天你外公知道了他和你舅舅的事,会不会被气死。” “不至于,除非他肯入赘沈家。” “是嘛!那你这个当哥哥的是不是还得给他准备一份嫁妆?” “费不着我担心。”那个不争气的,就会丢人现眼,“我看他倒是很乐意倒贴。” 江津不厚道地笑出声来,“你这话要让他听见,他怕是会把陆家从里到外给掏个干净。” “那也要他有这本事。不过他要真有这心还好,我双手奉上。” “哈哈……”江津捏了捏可他的脸,“上班真是难为了你,就恨我自己没能生出三头六臂,不能为你分担。” “你就算真长了三头六臂,也只会恨自己没能生成个九头怪。说不定到时候还会抱怨,干九个人的要命活,却只拿一份工资。” “这么说,你是准备给我涨工资吗?” “我给你涨工资,用的不还是你的钱。”陆时温握住他不安分的手,“最划算的还是把我赔给你,你也勉为其难收了我,否则你就亏了。你以前不是说,自己从来不做亏本生意嘛。” 江津笑得前仰后俯,这货还真是伶牙俐齿,“小嘴可真甜,难不成今天抹了蜜,说话这么讨喜。” “谁知道呢,保不准唔……” 江津亲了他一口,“果然抹了蜜,真是又甜又酣。” “又占我便宜,我也要亲回来。”陆时温迅速在他唇角偷了个香。 江津还特意把脸送过去,撅着唇,“亲吧,想亲哪给你亲个够。” 陆时温看着眼前逐渐猥琐靠近的脸,“江津。” “嗯呢,我在呢。”江津突然正经起来。 “你当初就是这样才给我在外面招惹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 “……” “不过我还是很爱你。” 江津眼神微微愣住,随后展颜一笑。 “我也爱你。” 三个月后。 冬日。 夜里猝不及防下了场大雪,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后院的玫瑰也被厚厚的积雪全被覆盖。 在一片红白之间,陆时温站在雪地里,小心翼翼弯腰,折下了一朵被冰冻的红色玫瑰。他的手指轻轻触碰着花瓣,感受着那冰冷的温度和脆弱的触感。 这朵玫瑰虽然被大雪冻结,但依然保持着它鲜艳的颜色和美丽的姿态。在这漫天飞雪里,美得依旧动人心魄。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找你了好久,就知道你肯定在这里。”陆时温没有回头,见他无动于衷,江津上前拍了拍他肩膀。 陆时温默默将手中的玫瑰递给江津,眼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是大雪冰冻后万物复苏的盛景,是即使身处绝境仍开得正的热烈的玫瑰,也是释然。 江津接过玫瑰,仔细端详着,仿佛从中读懂陆时温内心深处的想法。 花都冻住了,在凋零之前留下了冬日里最后的浪漫。回忆就像淡淡的风,过去种种,在眼前如飞灰般散去。 “还记得在没见面的那几个月里,我们遇见的第一眼,你对我说的那句话吗?” “当然记得,你当时还破天荒的笑了,我怎么会忘。”不外面是真的冷,他对着掌心呼了两口热气,牵起陆时温的手放进掌心里。 “那天你穿着校服站在走廊上冲我招手,还不停迎着我笑,我永远都忘不了。我是个胆小鬼,后来分离的几年里,也只敢在零零碎碎的回忆里寻找你爱过我的痕迹。” 江津说,“那天本来想和你说说话的,可你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我还琢磨着是不是自己之前不小心惹了你,让人给讨厌了。” “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回头了。”陆时温抬头对上直直对上他的视线。 “我也回头了啊!” 四目相对,两人都没忍住笑了。 “你当时还说……” “好久不见!” 那也是人生第一次,他知道原来被人惦记是什么感觉。 江津突然看着逐渐放晴的天空,感叹了句,“今年的雪来得可真早。” 只盼往后余生,能和心爱的人平平安安地在一起。过去的一切都结束了,这个冬天的离别,将在下个夏天再次重逢。 “从今往后,我们都将不再孤单。”陆时温的呼吸连接着江津的心动,温热的唇在对方的戒指上留下深情一吻,“请继续爱我吧,让我聆听你被吞噬的心跳,让我上瘾,再也戒不掉你的存在。” 江津眼里流淌着温暖如早阳的光芒,落在他的脸上温柔得不像话。冬日的暖阳在雪地里反射出一道晃眼的光影,阳光在他们身上流转。 “世界依旧如故,我爱你一如往昔。”他说,“能得你的青睐,我想,这应该是我一生中,获得过的最高级别的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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