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岐在沈知衍后面到,他的消息也挺快。 只是男人脸色从头到尾就没好看过。只有在看向沈知衍的时候,眼底的神色才稍稍缓和下来,沈知衍却没去看他,就像故意躲避的一样。 陆时温自然也察觉到了两人间弥漫着一种奇特而微妙的氛围。来就来吧,这是把他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 江津想跟他说这事,但实在还没找到机会开口。 “那个……既然时温没事,我也就不久留了。”沈知衍的声音明显不太对劲,最后一个字落下的尾音里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和着急,“你好好休息吧,有时间我再过来看你。” 他本来也只是想回来看一眼,确认陆时温没事就离开,完全没想过要跟陆岐遇上。 男人转身离开前,最后落在陆岐身上的眼神露出一股极为复杂的情感。 令人意外的是,陆岐竟然只是静静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沈知衍逐渐远去的背影,丝毫没有要阻止他离开的意思。 陆岐的表情十分平静,但内心深处却早已波涛汹涌。 “这么多年了,有些人还是孤身一人,也是一种本事。”陆时温目光落在陆岐身上,话里蕴含的意味不言而喻。 陆岐毫不示弱地回应,“才刚醒,我看你嘴巴的温度比身体冰冷多了。” 江津夹在两人中间,无言以对。 “活着的时候也没见谁天天惦记着我,一听说我醒了就都跑过来,你是想确定我到底有没有死透吗?”他的嘴巴像淬了毒。 “呵,封印了五年的嘴还是这么厉害,我说不过你。既然醒了就赶紧把身体给我养好,一堆烂摊子像垃圾一样都丢给我,我的命就不是命吗?” “不要上班。” 陆岐咬牙,“这不是你说了就能算的。” 妈的,别以为睡得比普通人久点就能例外。 江津:“……” “媳妇儿,你跟他说,我不要上班。”陆时温满眼祈求地看着他。 江津笑笑,“时温确实一直不怎么喜欢上班。” “那我就喜欢吗?”陆岐看着一唱一和的两夫妻,明明自己才是被迫接手这摊烂事的人,“行啦别废话了,你再不醒我就把陆家所有股权都给转卖了。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负二代。” “无所谓,卖了吧。”他不想努力,也不想工作,“反正媳妇儿会养我的对不对?” 江津抱着双手,眼神宠溺地看着他只笑不语。 “啊!烦死了。”陆岐撩了把长发,整个人烦躁得不行,撒手转身边走边说,“你们慢慢亲热去吧,我就不耽搁你们继续卿卿我我了。” 陆时温静静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底情绪没太大的变化。 “他最近心情不好,宝贝儿多体谅体谅。” “发生什么事了?”陆时温微微皱眉,既然是能让江津都束手无策的事,那就绝非小事。 “还记得当初,法律宣告认定你小舅妈也就是沈夫人死亡的事吗?”江津兴致勃勃地看着对方,说道:“她回来了,没死!” 陆时温眼底划过一抹难以置信。 《民法典》第四十六条。 自然人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利害关系人可以向人民法院申请宣告该自然人死亡:一个是,下落不明满四年;还有一个是,因意外事件,下落不明满二年。 因意外事件下落不明,经有关机关证明该自然人不可能生存的,申请宣告死亡不受二年时间的限制。 当年出海的003号豪华游艇出了意外,游艇最后被确定是遭遇了极端天气,撞上冰山,船上所有人无一生还,媒体也是这样对外报道的。 江津继续说,“听说她后来被人救起却失去了所有记忆,记忆恢复后又回来了。”这事说来也算得上是很狗血的程度了。 “所以呢?”陆时温问。 “她要求法律撤销她的死亡宣告,这是理所应当的事。” 宣告死亡。 指自然人离开住所,下落不明达到法定期限,经利害关系人申请,由人民法院宣告其死亡的法律制度。 而相关宣告撤销的条件。 《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五十条。 被宣告死亡的人重新出现,经本人或者利害关系人申请,人民法院应当撤销死亡宣告。 自然人被宣告死亡后婚姻关系应分情况分别处理,正常死亡下婚姻关系解除,但若被宣告人出现,除其配偶再婚外,双方的夫妻关系自法院撤销死亡宣告后恢复。 “而且她已经有孩子了。我之前也才匆匆见过一面,四岁左右的样子。从时间线来推算的话,一切都能对得上号。” 沈家现在还对外隐瞒着此事,沈知衍身份特殊,又经常暴露在媒体下。这件事早晚都会传出去的,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定会掀起不小的波澜。 沈知衍的本意,准备让一切稳定下来后再对外公开。这样也能减少过度的社会舆论和媒体的关注,压缩这个事件的发酵和传播时间。 他担心外界压力会给杜悦和孩子产生太大的压力,不过杜家就不高兴了。 自己女儿大难不死好不容易才活着回来,却没有得到她该有的尊重,反被人藏藏着掖着,这不是在打他们杜家的脸吗? “不过她能活着回来也是件天大的好事。”江津发自肺腑地说。 “那孩子呢?” “在杜家,杜老爷子亲自来接的人。” “杜家那边是什么反应?” “杜家三代单传,就得她一个独女,女儿活着回来自然是件天大喜事。听说杜老爷子这些年一直卧病在床,得到这消息的时候跌跌撞撞就往外跑,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陆时温只听却没说话。 江津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第六十五章 可真会煞风景 “沈夫人既然回来了,肯定也会导致很多民事法律关系和财产所有权的变化,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我建议这事最好还是走法律途径解决的好。”也省得到时候再落人话柄,江津说,“你要是不放心外人,也许可以问问程章,这也是他最擅长做的事。” 陆时温语气淡淡说,“那是他们自己的事,关我屁事,还轮不到我操心。” 江津:“……” 刚才分明还很在乎来着。 不过也是,这祖宗从来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主。 算了,陆时温才刚醒,这种烦心事还是让当事人自己去解决吧。 “对了,忘了跟你说件事。哎不过我看你也不一定喜欢爱听,毕竟就像你说的,这事和你又没什么关系,好像也没说的必要。” 陆时温不说话,就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要把他盯穿个洞。 江津一只手捂住脸笑了,在他前面败下阵来,一直被人这样盯着会很容易变害羞的,“诶那个其实不用像这样死死盯着我,我说我说还行不吗?” “跟风藤的合约两个月前就到期了。我现在已经入职了陆氏总部,担任总裁助理陆……时温你这是干嘛……” “心情很好,情不自禁就这样了。” 陆时温把脸深深埋进他怀里,闷着嗓子说。 “啊!哈哈……傻瓜。”江津轻声笑着,声音里带着宠溺,仰头看着天花板,“我也是,很开心。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陆时温环在他腰上的手用力收紧,江津伸手挼他脑袋,明明三十好几的人了,还像个任性找奶喝的小屁孩,“岑殊等会儿会来给你做检查。” “嗯。”他轻轻地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江津忍不住问。 “没。” 他的回答依旧简单干脆,没有丝毫犹豫。 “倒是比想象中的还要平静啊。” 江津感叹。 “现在满脑子都是你,已经装不下其他人。”陆时温脱口的话,就像已经在心中酝酿了许久。 江津的眼神倏地一紧,胸口微颤,忍不住笑了起来,调侃他:“臊得慌,你这情话说得真是越来越肉麻了。” “我爱你!” 没人知道这三个字在陆时温心里的分量。 不过江津知道。 他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心中泛起涟漪,轻声答了句我知道。 陆时温紧接着又说:“我永远只爱你一个人。” 江津心头顿时涌起一股汹涌澎湃的情绪,眼里闪烁着光芒,抬头不自觉将视线转向别处,笑着大声应道:说“知道啦知道啦!两只耳朵都听见了。给你记下来,这是你说的第一万三千八六十五次。” “你真记下来了?” 陆时温一脸狐疑地抬头看他。 江津嘴角笑容倏地僵住,随即开口漫不经心地说道:“逗你玩来着,随口编的个数而已。”他当然不会让陆时温知道,自己私下真把这种幼稚的话给记了下来。 “我想跟你同居,是每天睁眼闭眼都能看见你的那种。”男人目光灼灼地看着面前的人,轻声说道。 “我们现在也算是同居呀。”江津挑了挑眉,冲他仰了仰下颌道。 “那我们要是哪天吵架,你会回家吗?” 江津顿时蚌住。 两人之间也时常同进同出,不过因为工作各方面的缘故,他偶尔会回到自己之前住的地方。真要说起来,除了陆时温亲自来接自己的时间,他都是直接回家。 呃…… “宝贝儿,你有这想法就很危险啊。”江津嗓音听上去很含糊,眼角笑意泛至眉梢,嘴角也跟着微微扬起,挺直了腰,说,“我们不能吵架。就算真吵架了该考虑的也应该是如何解决问题,而不是考虑回不回家。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再说我不回家还能去哪呢?” 陆时温看着他的眼睛,心底某个阴暗冰冷的角落如照暖阳,宽敞明亮起来,暖暖的。 他垂了垂眼,微微抿唇,语气有些低落,“那你以后还会因为工作冷落我吗?” 江津温和一笑,好看的双唇扬起微小的弧度,眼底笑意盈盈仿佛若隐若现,开口调侃他:“宝贝今天都快变成十万个为什么啦。有什么心事说出来,我们可以一起解决。你不必一个人承担这份烦恼。” 陆时温听到这话,顿时有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还不是都怪你!之前是谁总是工作到很晚,甚至还不回家的?” 男人的话里带着一丝嗔怪和埋怨,跟他翻起了旧账。 “我是有……”做过这傻逼事。 他也是怕自己回来太晚影响陆时温休息,当初考虑确实欠妥,没顾及陆时温的心情,是他的错。 “而且,你都没说过一句爱我的话。”陆时温自怨自艾地嘀咕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哀怨和失落的神情。 看着某人可怜巴巴的模样,一股罪孽深重的情绪在他心里升起。 “小祖宗,你这可就真冤枉我了啊!”江津举四指发誓,“我发誓,我真说过,只是你自己忘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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