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第五堇没有背叛,而且安士白也清楚第五堇和他只是相互利用,这种情况下他仍旧执意要放自己离开? 若是今日送信的是自己,那么留下的啸风子还会有这种待遇吗。但不论成功活下去的是谁,都无法从舆论中全身而退。但若是他和啸风子都活下去,那么就有很多的说法了。 显然,在第五堇的计划中,并没有想要那么多人活下去。而安士白此刻的放手是有意要破坏第五堇的计划。 城水碧了解第五堇的八面玲珑,也深知阿虺的不择手段,非常时期,很多事情不用深思也能看得很清。今日自己留下,即救了一个同僚,还全了第五堇的执念,还为清世司的深化改革贡献了一份力量,真是一箭三雕。 “你我相识一场,来日你若是死了,下地狱之前可一定要来冥府告诉我,堇兄对我的死有多悲痛。” “我们非人族是进不了轮回的。”安士白下意识纠正城水碧的认知错误,但话音未落,面色大变,急忙挥动斩剑格挡城水碧的攻击。 但在绝对的属性压制和实力对比面前,城水碧必败无疑。 “我本有心放你生路,奈何自取灭亡。”安士白冷眼看着血泊中的男人,极其不解。 “事已至此,我若不死,他如何如愿。”城水碧放弃抵抗,任由斩剑穿膛而过。 安士白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沉默良久,翻手召唤出自己专门用来记录竣府的笔记本,蹲下身来,蘸着城水碧尚未干涸的血,在集少八一页写下“城水碧”三个大字,最后一笔落下,失落随之而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名的狂躁,他跌跌撞撞起身取了相机,定格住城水碧的死状。 他简直不敢想象第五堇看到这个照片的时候究竟会是什么反应。想到这里,兴奋瞬间取代狂躁。 但事实证明,若干年后,自己找上门的时候,第五堇表面上极其平静,只是一句“要怎样才能把照片给我。” “代虑……隐藏在沪港的一个上仙,我要你通过清世司向他施压,逼他晋神……”安士白话音刚落,就听里屋里传出东西倒地的声音。安士白警惕望向不远处紧闭的房门。 但第五堇忍不住嗤笑:“城山墨带回来的还未开智的小妖……怎么你杀了他哥,还要对他的小朋友下手?” 安士白愣了一下,意识到城山墨的哥哥是谁,赶忙赔笑:“围杀代虑你也不用有负担,毕竟代虑的皮囊之下是我们沙利叶天使长。” 第五堇也不回他,安士白也不再自找没趣,留了一句“我等你好消息”便破空离开。 安士白离开后,第五堇才阴沉着脸开口:“他走了,你出来吧。” 里屋的门被推开,黎季方铁青着脸走了出来:“照片的事很抱歉,代虑……无论他是谁,都是我们内部的事,你们别插手。” “啧……”第五堇不耐烦地转身,但视线一转,脸上表情大变,惊呼,“身后!” 黎季方猛地转头,看到近在咫尺的金发碧眼,心跳几乎停滞,死亡的威胁直冲脑门。 “上仙若是不想代虑死,那就由你来打开封印吧。” 第五堇几乎是下意识地冲上去,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既然代虑已经被调换,那么黎季方就是东方唯一留世的神明了。他撞开黎季方,大喊:“黎合,跑!” 黎季方开了个传送符便逃开了,安士白也没有和第五堇多做纠缠,紧随其后离开。第五堇虽然想追上去,但苦于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黎季方的下落。 后续,第五堇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像不知道春笋计划的结尾,他只知道,那一天,继失去挚爱后,他失去了最好的朋友。
第三十二章 血腥的味道在一片密林中萦绕,一只金纹猛虎踏着被血浸润的雪被,一只中弹流血的腿踩着一具仍旧温热的尸体,爪子警惕地弹出深深镶进尸体的皮肤,庞大的身躯挡在一群瘦骨嶙峋的人类身前,疲惫但锐利的竖瞳死死望着对面从树林各处走出来的身着军绿色长袄、手握冲锋枪的一队入侵者。 猛虎长啸,入侵者下意识举起冲锋枪,子弹上膛的声音从树林的各处响起,不知道还隐藏着多少虎视眈眈。 正僵持着,被大雪覆盖的灌木突然一个耸动,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从中跃出,停在双方中间,像是误入战场,左右看看,最后将后背交给猛虎,直面一架架黑洞洞的枪口,双方还没反应过发生什么事,狐狸突然由后足支起矮小的身体,诡异的狐狸脸上咧出一个人类一般的笑容:“你看我像人还是像仙。” 许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对面响起一声“ばか野郎”,紧接着树林深处有人大喊:“不要回答他,快跑,是狐仙。” 在一声尖锐的乌鸦嘶鸣声中,一队入侵者对着眼前扫射一通后仓皇逃去。 狐狸身边是密密麻麻的弹孔,却未曾有一颗落在它身上,它身体前倾,重新四掌着地,转身看向依旧警惕的老虎。老虎瞬间会意,转身冲身后死里逃生的人类一声虎啸,那群人类被吓得回神,下意识四散逃开,一个没有大人带的孩子,被留在原地,和猛虎面面相觑。许是见老虎没有扑过来,孩子大着胆子上前一步:“你是山神吗?”老虎甩了一下尾巴,又吼了一声。孩子脸上血色瞬间褪去,转身拔腿就跑。 目送孩子走远,老虎才缓缓转身,重新面向狐狸,但狐狸却已经从原地消失,一个穿着貂皮的男人揣着手站在那个位置,开口长长吐出一口哈气:“你真是荒唐。” 老虎甩了甩尾巴,虎掌虚空划了划,也化形为人,像是发现什么一样仰头望向一片雪白中唯一一点漆黑——那是一只乌鸦。 “清世司派人跟来了?”老虎似乎很不满。 狐狸耸肩:“你不知道这几天是三境聚首吗?辛攸自然也在。林靖冲进会议室说你看不下去倭贼的屠杀,卷了进来,生死未卜,他自然得找个人监督我别再把事态搞恶化。”说着,冲远处的乌鸦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可以离开了,“谁知道你是以本体参与……” “我若是以妖身,来一千也不够我杀的。”说着,忿忿地探手伸进肩上的伤口里,掏出留在里边的子弹。 “走吧,回去吧。”狐狸说着,一手递给对方一瓶药,一手开了张传送符,“刘三十他们几个还在呢,我们作为东道主不能消失太久。” /// 跟着倾旷去救梁征的吴千殊返回后,第一时间就向辛攸汇报自己的所见所闻,话末还忍不住赞叹梁征灵活处置的本领。 “也就是他本体是老虎,自带本体优势。”辛攸戏谑,眼中闪着激动的光芒,似乎发现了什么新的思路,“不过……如此说来,回头我也可以去试试。” “他们在人族观念中不只是动物,而是一个山神,一个狐仙,已有威信,您用什么身份,狻猊吗?”吴余文忍不住被自家司主跳脱的思维惊到了。 原本只是吴余文的一句揶揄,辛攸竟然真的认真思考片刻:“合理,我们狮子确实和狻猊有几分相似。反正他们天界已经断了与人界的联系,我们暗中动些手段,也无伤大雅。” 吴余文被他的话惊得瞪大了双眼,自从清世司改组之后自家司主越来越不择手段,但辛攸又没真的做什么,吴余文也不好责备,只能无奈摇头:“成何体统。”说完也不想和他继续瞎扯,拉着吴千殊便告辞离开了。 吴千殊自从知道春笋计划的真相后,便很少留在情报部,而是继续回到之前自我放逐时期的流浪模式,只不过现在的流浪会顺路完成些清世司的任务。 “最近执行部好像有行动,第五堇似乎有意和你接洽。”吴余文知道吴千殊的芥蒂,此事原本应该由城山墨来说,但是城山墨也察觉到吴千殊的不对劲,就托吴余文代为转达。 吴千殊耸肩,不置可否。 吴余文语重心长地开口:“我知道你对第五堇的介怀,但眼下大和国进犯,保住东方的核心才是重中之重。” “山野怅鬼也敢对我们叫嚣,无非是仗着人族发展的差距才敢冒头,人族我们不能插手,非人族还怕他们不成。”吴千殊一想人族的乱象就头疼,几千年的宗主国,一朝竟然被属国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人族各国之间的混战已经牵涉太多,西方甚至把安士白和阿撒兹勒召回去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西方宗教林立,谱系复杂,混乱也是情理之中。东方不至于。” 但很快,现实就给了吴千殊重重一击。 大和国人族直接在京师挑衅,卷起全国范围的侵袭与反抗,人族政府败退,同年十二月,宁城遭屠。与此同时,宁城内部的非人族断了与各方联系,震动整个核心。 有人说与人族同期,非人族也爆发了冲突,本土非人族不敌大和国,同埋古都。也有人说,大和国人族丧心病狂,仗着非人族无法对人族动手,连同非人族也不放过。 具体如何不得而知。 清世司作为人族和非人族的桥梁,在联系不上人族宁城方面,转而加强了与人族秦地政权的沟通。这两派自成立以来就分分合合,好在最近新建立的合作关系,不然作为不牵涉任何人族政权更迭的清世司还真是不好做。 虽然多方努力,依旧难以联系上宁城,直至次年,在西方报刊上看到了此次惨案的冰山一角。 吴千殊以本体进入宁城时,目之所及几乎没有活人。他作为乌鸦,第一次觉得,在这样一座大都市里,自己没有格格不入。最后,他在一座基督教堂旁看到了几个身着牧师袍的白人,他们和几个活下来的宁城人正在掩埋着长街上没有尽头的尸体。 空中拂过无数只飞鸟,凄厉的鸣叫此起彼伏。 不知其中有多少是妖族,有多少普通飞禽。 不知抱着什么心态,吴千殊落地化形,但没有走上前,只是在一片断壁残垣的角落停下脚步。 倭人忌惮西方的权势和十字会的影响,放过了这个教堂,也让许多宁城人得以保全性命。可倭人对同属东方的宁城人甚至是整个核心痛下杀手。 近千年的交往在利益面前不值一提。 人族向来复杂,人族政权更是难以捉摸。不论是东西之间,还是东西内部。听说西方也被内部的两个人族政权搅乱,苦不堪言,各方政权自顾不暇,但却又各自为政。 非人族身处其间,虽然偶尔不理解,但也只能同进共退。 所以对于宁城内的所有非人族全部身陨这一事实震惊但不意外。 虽然经常玩笑天界消失,非人族可以为所欲为,但任谁都清楚,非人族以神秘力量干预人族事务,有违天理,轻则自损修为寿命,重则影响非人族整体的命理。 宁城惨案,非人族原本可以轻而易举的逃开,但非人族与人族唇齿相依,尤其是宁城在东境,妖族占比极大,与人族关系更为密切,根本做不到袖手旁观。如此,在不能动用妖力前提下,他们只有两条路:以本体野蛮宣战,以人形同生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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