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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易也在他一旁蹲下，掏出打火机点燃画册一角。火星跃起成火焰，将画册中的风景一点点燃尽。 谢尧冲着墓碑上的人笑了一下，大大方方说：“阿姨，哦不，妈！您当初让我离江易远一点，可我实在太喜欢他了，地球就这么大，我都跑到另一边去了还是喜欢他，这辈子都不想离他远一点，只想待在他身边，我保证，一定让他过得舒舒服服快快乐乐，下半辈子什么事儿都不用愁，您放心。” 谢尧的手竖起在耳边，像是在宣读什么誓言。江易握住他的手，拉着谢尧起身，望着母亲的照片，久久才说了一句：“妈，对不起，我误会您了。” 说完转过头看了谢尧一眼，又重新看向墓碑，手心微微用力，郑重地说：“妈，我爱谢尧，一直都爱他。” 他们的爱情本不需要见证，但却十分默契地对着已故的江荟如作出承诺。 这次回来以后，江易明显比之前好了许多，当然，依旧只有谢尧分得出。毕竟在两人偶尔去医院探望路知南时，路知南毫无所觉。 “马上中考了，准备考哪所学校啊？”谢尧又开始哄孩子，路知南趁这会江易不在，白眼一个接一个地翻。 谢尧也不在意，随手捏了个草莓往嘴里扔，接着被酸得想骂人，“这谁送的，这么酸也好意思送人？” 路知南撇了撇嘴角说：“程烨。” “哎我发现你这孩子，怎么对谁都是直呼其名，以前也只管江易叫“江先生”，我们好歹也比你年长。”谢尧端着杯子准备喝口水把嘴里的酸劲儿去一去。 “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嫂子？” “噗——” “你干什么！脏死了，你下回别来了行不行，我又死不了。”路知南一边嫌弃地甩着手一边皱眉抱怨。 “怎么了？”江易拿着午饭进来，看到谢尧一脸狼狈正在擦嘴。 路知南赶忙低下头，心里发虚，指望着他没听到刚才那些话。对上江易质疑的目光，路知南一指谢尧快速回答：“他让我叫他嫂子。” “路知南，我说你……咳咳咳……”谢尧一把年纪了被个半大孩子耍得团团转，还毫无办法。 江易用手掌顺着他的背，谢尧一偏头，看到他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立马解释：“我可没说，你别听他胡扯。” “嗯。”江易脸上还挂着笑，谢尧一摆手放弃了，“算了算了，不信拉倒。” 出院时间还没定，谢尧之后因为忙也没再来过，倒是抽空给路知南发过一条消息：刘宏斌非法持枪伤人不会判得特别重，因为你没死。但是涉毒是重罪，虽然他供述了程建义的犯罪事实，但结果不一定，你做好心理准备。 江易从来没跟他提起过刘宏斌，因为这个人在他们俩心中是两面的，无论说什么，都不会有交集。因此路知南无从得知刘宏斌的判罚结果，没想到谢尧会告诉他。 他捏着手机盯着上面的几行字看了很久，谢尧的说明不带任何感情色彩，既没有仇怨也没有安慰，只是让他清楚这件事，但这就足够了。 晚上的时候，他又摸出手机，对着这条消息回了几个字：知道了，嫂子。
第89章 概要：两连更（1） 程烨已经打过数个电话连带上门催了好几次让江易回去工作，甚至扬言江易要是再不回去就开了他，让他在家当软饭男，结果被谢尧无情嘲讽：“我看是江易回去你就能当软饭男了吧。” 程烨脸皮厚，不吃这一套，给江易说了个死线，路知南一旦出院，立刻回去工作，不然就找人勾搭谢尧。 “开玩笑，谁能有这本事？”谢尧倚着墙笑呵呵看着程烨，目送他出门。 “你还别说，天雳最近空降了个高管，董事会的亲戚，海归学霸还是个大帅哥，热情奔放不说，最关键的是，喜欢男人。”说完朝谢尧挑了挑眉，还朝客厅瞄了一眼，一副不怕死的样子。 “这你都知道？空降？你不是股东之一么，管不了？” “哎……我爸这一进去他们个顶个的不安分，你说再没个人来帮我，我是不是马上要卷铺盖滚蛋了？”谢尧现在都分不出他每次说到这些是真难过还是假演戏了。 “好。”江易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站在谢尧旁边。 “……”谢尧瞬间卡了壳，程烨倒是心满意足的走了。大门一关，谢尧回头不确定道：“你要是不想回森威也可以去别的酒店。”毕竟这还算程建义留下的产业。 “在哪都一样。”江易虽说是答应了，但是看不出他有多少兴致，也不像是思考过后的决定。 谢尧点点头，“你要是想好了去哪都行。” “谢尧……”江易只是叫他，却没了下文，那双看着他的眼眸诉说着未尽之言：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准备好。 这正是江易没说，谢尧就从没提过这事儿的原因。他也不清楚江易心里怎么想的，更不会直接让江易去工作，程烨的催促已经让他心里不太乐意了，他不想让江易违背感受去做事，江易这辈子太少顺应自己的心意了。 即便是江易下半辈子都不打算工作，谢尧也乐意养活他。只不过他知道江易不可能这么做，更何况江易赚钱的能力一点都不比他差。再有就是，江易的心里只有他一个人，但生命中不该只有他一个人，那样也太寂寞了些。 两个人甚至都没回到客厅坐下，而是站在玄关，一个倚着墙，一个半靠在鞋柜上聊了起来。 “你别老是露出这幅让我想哄你的表情，下次要收费了啊。”谢尧怀疑他是故意的。 闻言江易轻轻笑了，放松身体坐靠着矮柜的边缘，说起了看似与工作无关的事。 “我记得以前跟你说过，刚认识你的时候，我很羡慕你，也嫉妒你。但同时又有点不服气。” 前者谢尧知道，后面的谢尧还挺惊讶，不服气？ “虽然我们家条件不好又一堆麻烦事。”他略作停顿，斟酌了一下说辞，“可能是太年轻了吧，第一次有个人愿意靠近我，我想的不是和这个人成为朋友，而是抱着一种现在看来令人啼笑皆非的念头。终于有人看得到我所承受和忍耐的，我过得不如你们好，但远比你们更强。” 谢尧没急着打岔，虽然吃惊但并不意外。这其实也是事实，能独自咽下那么多苦的人，怎么会不强呢。 江易收回散落的目光，直视着他说：“你越同情我，我越觉得该让你看到更多，从你那赚取同情以外的佩服。” “我把全家人的苦难当成炫耀的资本，我是不是太冷血了？” “江易。”谢尧忽然张开双臂，一副准备抱人入怀的姿势，“几年前在楼顶你说自己变坏了，现在你说你是冷血，这不是让我哄是什么？快到我怀里来。” 江易错愕地看着他，几秒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有什么能比第一次心动的时刻更让人怀念呢，他还记得谢尧像只被吓退的猫儿一样，大着胆子走进他投下的阴影，亲吻着他告白。 “你不是在炫耀，江易，你是在给灰暗逼仄的精神世界找一条出路。” 江易身量高手臂长，一抬胳膊便抓着他准备落下的手把人拉了过来，拥在怀里不让他再看自己的表情。 因为江易接下来说的才是最让谢尧觉得无解的。 “可是真正吃苦的人不是我。那么多年几千个日夜，我什么都不知道，自我感动让我看不清身边都在发生什么，看不清我妈一天又一天的变化。她一定无数次地向我求救，但我一次都没看出来，还经常想躲着她。不但如此，我偶尔对着她的时候还会想，要不是我的忍耐力，这个家早就没了。可笑吗？谢尧，我就是个无能的蠢货。” 谢尧胸膛剧烈起伏，一个字都听不下去了，分分钟想挣脱跟他理论，却被感受到他意图的江易死死按在怀里，连头都抬不起来，情急之下在江易凸起的锁骨上啃了一口。 “嘶……”江易吃痛，放松了力道。 谢尧往后撤开一段距离，瞪着他气不打一处来。 “不是说要哄我，怎么这么快就不让抱了。”江易嘴角是翘的，眼角却湿着。 说不心疼是假的，江易被击溃的是自信，是被生活打磨出的坚韧，这些都不是谢尧能给他的。可谢尧还是生气他这么说自己，索性破罐子破摔，没好气地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江易似乎没料到他会问得这么直接，以为谢尧会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表情怔了怔，心里却忽然松快了许多。谢尧好像天生与他契合，不用多说多问就知道他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 “我现在很怕做决定，因为我不知道做出的决定是对还是错，会不会其实很离谱，只是没人告诉我。” 谢尧明白了，江易一直没提回去工作的事，是因为担心做不好？这么想着就这么问了出来。 江易差不多是承认了，“程建义也是因为我妈的关系才留我在森威，我真的适合这里，适合做这些吗？”他的表情露出几许茫然，但谢尧却觉得这样的江易没有继续绷着，多了几分真实和可爱。 “我觉得这话你应该问哭着喊着让你回去上班的程烨。” 言下之意，如果你不适合，程烨至于这么狗腿么？但多的话谢尧没再说，而且他也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凭几句话重建江易对生活的信心，反正这个人不管什么样他都准备当人生挂件了。 时间已经挺晚，他伸了个懒腰准备洗澡睡觉，走了两步听到江易在他身后说：“我怕你喜欢上别人。” 不能否认江易前面的长篇大论是真情实感，这点谢尧是相信并且能感受到的。只不过他还是觉得说出这句话还骂自己蠢的江易是在扮猪吃老虎。 他又倒退回来侧身看着江易说：“合着你真觉得我会被勾搭走啊？” 空气很安静。这家伙居然默认了？ 谢尧立刻想要说些海誓山盟的保证，结果话都到嘴边了却换了说法：“那你可要好好保持住魅力，别让什么海龟还是海参的年轻帅气又热情奔放的人把我拐跑了，来让我先摸摸，八块腹肌少了没有？” 原本越听脸越黑，结果被最后一句破了功，江易眼瞅着谢尧伸过来的手根本不是摸向腹肌，一把抓住拢到胸前，搂着人一块往浴室去了。 谢尧心里美滋滋，以为终于能开荤了，结果江易把他推进浴室自己居然转身走了？谢尧对着浴室的门足足愣了几十秒，才忧心忡忡地想：他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江易躲他几次了？该不会真不举了吧！ 江易那句“怕他喜欢别人”大部分是真的。他确实前所未有的萌出自卑，而且发现这种自卑其实早就在他心里，只是被生活的重压掩盖了起来，如今卸掉沉重的包袱，便在心中滋长，就看哪边长得更快了。
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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