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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事部看了他的简历，这长相，不当前台太可惜了，虽然只有一个多月，不用白不用。于是第二天一早，谢尧穿着酒店制服，准时站在了酒店大厅的前台处，还挺像那么回事。 悦龙酒店是他们市数一数二的大酒店，不比一线城市的规模差。前台除了谢尧还有两个年轻姑娘，俞菲菲和张楠。 张楠活泼可爱有一张娃娃脸，笑起来有浅浅的酒窝，俞菲菲显得更加稳重，讲话温柔，对谢尧这个新来的也很有耐心。 前一天面试的时候他并没有见到江易，想是对方因为也在上班不方便过来。平日里江易总是衣着普通样式简单，一看就是穿了很久。想也能知道江易平时没工夫注意这些，所以当同样穿着酒店制服的江易向他走来时，谢尧没想到自己会突然紧张，心跳也似乎乱了一拍，而这仅仅是因为江易换了身制服，这家伙不单单是长得还行，是非常帅。 黑色布料勾勒出全部的身材线条，身高的优势被制服凸显，这会时间还很早，办理退房入住的人不是很多，江易走过来的时候，谢尧有一瞬间的失神。 据面试他的人说，江易在这边工作表现一直很优秀，刚刚晋升了客房主管。本来晋升对学历是有要求的，但是江易学东西很快，做事又勤奋努力，算是破格晋升。 直到江易站在眼前，谢尧才回了神，听到江易问：“第一天上班怎么样？” “还行啊，又不难。”谢尧心想不错啊还知道来关心关心。然而江易问完这一句就转向旁边的女孩，先垂眼笑了一下然后说：“菲菲，谢尧今天刚来，有不熟悉的地方辛苦你教他一下。” 其实江易职位高一些，虽然不是一个部门，但他拜托俞菲菲的语气还是让谢尧觉得不同寻常，同样为男性，这眼神他并不陌生。 江易喜欢她。 就算不是喜欢，也一定有好感。谢尧喉咙眼不舒服，想咳嗽，但忍住了。 毕竟是工作时间，两人没说几句话就结束了。江易走后谢尧就有点心不在焉，他觉得一定是工作内容太无聊了，前台又不能坐着也不让聊天，非常磨人。他想到自己还要在这熬一个月，头有点疼。 好不容易到了下班时间，江易在工作间主动找到谢尧，谢尧记起来昨天两人约好了一起吃晚饭，情绪和胃口忽然就都被吊了起来，搭着江易的肩膀有说有笑的走了。 每个城市的大排档都出奇的相似，烟火喧嚣和各色光影总是先一步触达人的视觉，接着便是混杂的香味，来自各种不健康的食物，却是人们不可或缺的快乐。 江易本以为谢尧会选个什么正经餐厅，没想到却是来这种地方，不得不说，嘈杂的氛围让他放松很多。别看他在那么高大上的酒店工作，性格却跟那类地方格格不入，谢尧倒是很合适，想到今天在前台见到对方的时候，还是挺吃惊的。 两人选了家烧烤店，要了一堆东西，谢尧点酒的时候被江易拦下了。两人第二天都是要上班的，于是作罢。 谢尧惋惜：“吃烧烤不配啤酒吃了个寂寞啊！” 江易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谢尧看着此刻的江易比白天顺眼多了，不着边际地说了句：“哎，我说。” 江易给他擦好了杯子放在面前，接着去擦自己的，听到他开口便抬起头来。 “我觉得你特像那个，落魄贵公子。” 江易不明就里地“啊？”了一声，谢尧把玩着手里的杯子说：“白天工作的时候西装笔挺，帅得发光，晚上就变成我等凡人了。诶不对，不是贵公子，是灰姑娘。哈哈哈哈哈……” 谢尧跟谁一熟就暴露本性，满嘴跑火车，江易当然不介意，只不过对谢尧的评价哭笑不得，语言本就贫瘠，现在更是不知道该怎么接。 谢尧看着江易给他倒好了水，心里觉得这人可真是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常年照顾人养成的习惯，总是不自觉地去服务别人。想到这谢尧心里又有点酸，脑子一转，换了话题。 “江易，你是不是喜欢俞菲菲啊？”谢尧问这话的时候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用余光观察江易的反应。 没想到江易半点没有意外或者被戳穿的尴尬，而是笑了一下说：“很明显吗？也说不上喜欢吧，毕竟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为什么这么说？”谢尧放下杯子，一副不忿的样子，像是自家儿子被人嫌弃了。 江易眼神微黯，后又若无其事道：“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没人能接受吧，我也不想拖累别人。” “我就能接受啊！”谢尧发现他越来越见不得江易摆出这副表情，脱口而出这句话，江易先愣了一下，然后笑容化开了黯淡的情绪：“我知道，谢谢你把我当朋友。” 谢尧手心的汗都冒出来了，恨不得给自己嘴上装个拉链，赶忙接道：“就是说啊！” “烧烤来咯！二位慢吃，有什么需要就招呼！”店主及时来解围，谢尧感激不尽，抓着刚烤好的肉串就往上啃，结果被烫得直叫唤。 “你着什么急啊，今天管饱，你慢慢吃。”江易偶尔会觉得这人明明挺机灵的，怎么时不时的有点儿傻。 为了掩饰尴尬，谢尧给肉串小口吹着气，给江易也递了串肉。桌子陆续被铺满，两人也都饿坏了，后面的三言两语全都是围绕着吃了。 一顿饭下来，吃得太撑，谢尧提议走回家，江易表示赞同。 夏夜的凉风难能可贵，每一丝触到皮肤的凉意都让人止不住贪恋，两人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谢尧想起吃饭那会的问题，或许不该说想起，而是一直记着没说：“我觉得你可以试试看啊，说不定人家不介意呢。” 江易知道他说的是俞菲菲的事情，不置可否。 明明光线并不好，谢尧却看出了江易脸上闪过的一丝遗憾，然后认真说：“人一辈子心动不了几次，动一次就钝一次，可别浪费了。” 江易一直以来可以说都是一个人，被人催促、鼓励和安慰都几乎没有，听谢尧这么说，有些诧异，回答道：“我……我没有试过，不知道该怎么做。” 如果大限将至的时候问谢尧，你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之一是什么，谢尧一定会说是自己接下来跟江易说的话。 他停下脚步，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如果我帮你呢？” 江易一时没明白，眼神透露出疑惑。 “我帮你追她。”
第5章 概要：旧事 江易觉得这人是真的不着调，笑了笑没往心里去。谢尧看他不以为然也不勉强，虽然本来是想让他开心一下的。不过如果真能帮上忙的话…… 这天以后，谢尧肉眼可见地“缠”上了江易，并且把自己渴望了解江易的心思归结为“足够了解队友，才能攻克对手。”对手当然是俞菲菲。 两人聊天的时间日益增多，工作环境不允许，基本都是晚上通过微信，而且主要是以谢尧的发问开始，江易不知不觉睡着结束。谢尧也挺奇怪，江易明明这么无聊一人，怎么他还觉得挺有意思。那些个狐朋狗友的游戏群、同学群什么的都没他跟江易聊天频率高。 时间一长，他对江易家里的情况了解比他妈还多，对江易的同情心泛滥如潮，并且开始间歇性对陈蓉进行反向输出。陈蓉一开始觉得哎呀儿子长大啦，懂人情世故了，几天以后她听得头都疼。 虽然谢尧跟他妈讲故事的时候没个正型，但心里却是堆积了许多复杂的情绪，他也不是真的没事干找他妈聊天，他总觉得需要有人倾听这些，这些情绪太沉重了，他不得不通过简单的方式排解。 江易爸爸刚刚病倒的时候，事情远没有这么糟糕。谢尧虽然是后来才知道，但他一直都很好奇，江易家里难道没有亲戚朋友了吗，为什么没人来帮帮他。那时候江易刚上高一，聊到这的期间，他还死皮赖脸问江易要了一张高中的照片，江易脾气好，被他闹得半夜爬起来给他翻入学照片。 江易高中读的省重点，入学照片是集体照，几十个人中谢尧一眼就找到了江易。江易站在前排，身高还没窜起来，带着股少年人的青涩，对着镜头的笑容也充满朝气。其实不是谢尧感性，但凡接触过现在的江易，再看到这张照片上的脸，多少会有些心疼。 青春对未来没有概念，谢尧却可以想象，江易的未来，在他高一那年如同脱轨的列车般，一下子就冲到了眼前，碾碎了那般好看的笑容，又好像缩短了整个人生。 据江易说，他爸爸病倒的时候他才知道家里其实是有些钱的，可这些钱在他知道后没多久就散尽了。生意亏损，住院治疗，日常家用等等全都变成了难题，亲戚们多少也会帮衬一些，日子虽然难熬但并不是过不下去。谢尧明白，这些都事靠江易的妈妈。 江易曾说过一句让谢尧颇为难过的话，他说从很早以前起，他就知道自己的母亲很辛苦，可是她却没来得及看清自己的懂事。 谢尧记起江易母亲嘴里那些难听的字眼，对江易好似没有感情般地殴打谩骂，在她心里，江易如今又是怎样的存在呢？ 都说大难临头各自飞，巨额的债务，瘫痪的丈夫，未成年的儿子，江易说那个时候她妈比自己现在辛苦多了，每周差不多能见到她一两次，白天晚上都在工作，自己连关心她的机会都找不到。 起初江易会厌恶那些议论他们家的人，说他妈早晚会跑，也有说他妈应该赶紧离婚改嫁，还有说不知道他妈能坚持多久。然而还没等他盘算好替母亲讨回公道的说法，这一切，在他高三那年，彻底颠覆。 他的母亲没有跑没有嫁，而是疯了。因为他父亲曾经出轨。 那天他像往常一样上学，晚上回去邻居远远看到他就开始喊，说你们家出事了！ 江易急忙回家打开门，入目是一片狼藉，他以为有人抢劫，想到瘫在床上的父亲，他赶忙往里屋去，然后看到跪坐在床上的人，快要认不出那是自己的母亲。 江易告诉谢尧，他觉得他妈第一次掐着他爸脖子的时候，是最清醒的时候。谢尧问他为什么，他说当时他妈掐着脖子一点声都没出，是真的在倾尽全力。 谢尧哑然。 这事儿连小道消息都不用传，几乎是一夜间传遍了整个小区乃至所有认识的人。亲戚朋友的话不再委婉，他们指责江易的父亲是败类，又嫌弃江易的母亲承受能力太差，还差点成了杀人犯，然后就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跟他们家断绝来往的态度。 江易面对指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们说得似乎都没有错……实际上言语的伤害远比不上当时他的生存压力来得更迫切。 要不是两人在打字聊天，谢尧估计张嘴就开骂了，不过他在手机屏幕前确实捶胸顿足的，什么垃圾亲戚，不就是不想帮忙嫌拖累么，还说承受能力不行，放什么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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