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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树下，一个男生抱着吉他坐在花坛边，身形挺拔穿着校服，是学校里受欢迎男生的模样。 就是精神不大好，几分钟一个哈欠。 林词闲在门口坐了很久，目光在舞步和吉他男孩之间来回切换，后面有个动作需要每个人上台调整站位，等他再回来的时候闻畅已经半个人仰在花坛里了。 组里需要音乐的时候就睁眼弹两下，反之则暗戳戳打瞌睡，皮得很。 偏偏指挥者的心没在他身上，所以没发现这事。 上课犯过困的人都知道，瞌睡总是越眯越困的，闻畅一个没忍住直接睡了过去。 天边晕着半面黄霞，洒在地面每个角落，除了梧桐树叶的背面，形成斑驳的光影。初秋的晚风也很爽朗，吹着不冷不热。 这么远的距离，林词闲好像听见了男生打盹的呼吸声，均匀平缓。 他一下子感受到书本里通感的魔力，男生白静的面庞犹如琴面，微微颤动的长睫排成琴弦，斑驳树叶则是这把“吉他”的弹奏者。 鬼使神差下，林词闲抬手隔空拨动。 “闻畅，闻畅！！” “噔！”吉他发出不美妙的声音，闻畅哆嗦了一下，马上清醒跟着打拍子。 等到指挥者继续和别人谈论，闻畅才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片刻后他扭头对着林词闲的方向。 林词闲自觉自己偷看被抓包，刚尴尬地想转身，却不想闻畅忽然双手合十，前后摇晃，像个招财猫，表情皱巴巴的，嘴里还无声说着什么。 “别告状！朋友！拜托！” 林词闲学了两遍才弄明白，也明白对方刚刚看见他抬手了，却曲解了他的动作。 之后的时间里，林词闲反反复复回忆起这个画面。感官交错，有时候他还能在记忆闻到本没有的阳光味道，或者听见健康的呼吸声。 他花了挺长时间才理解自己是喜欢这个叫“闻畅”的男生 对，男生。 然而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 “同学，到地方了。”司机师傅热心提醒，“这么大的雨你要不叫人下来接一下吧。” 林词闲回神道谢，下车走进雨里。 … 闻畅下车直奔饭店，常琳装模作样下楼接人，在包厢门口看见人后又站着不动了。 “等很久？”闻畅把伞交给服务员，边进门边整理仪容。 “那倒没有，八分零多少秒吧。”常琳坐下，熟练点上餐品，然后问闻畅有没有想点的。 “你都点了五份了，我们才两个人。”言下之意是他压根没点菜的机会。 常琳高三那年才知道努力，咬着牙拼了个一线城市的末流本科，课业不算重，所以经常找闻畅和他们的另一个朋友徐锦桓玩。 几人是一个高中出来的，对于朋友的对象也挺熟悉。 三言两语间，常琳又念叨起邓简，她可不管朋友之间骂对象的忌讳，火上来就是一通批评，“算上我和徐锦桓一起约你，邓简都推了四次了，怎么的，看不起我常琳啊。” 要是平常闻畅多少会帮邓简找找理由，但今天可能是淋了雨的缘故，他不是很有表达欲。 常琳骂了一通，被美食抚平怒火，开始操心，“哎说真的，我说句真的你也别介意啊，你们不会也要毕业季既分手季吧。” 常琳除了不喜欢邓简常年冷冷淡淡的模样，其实真希望两人走下去，毕竟都这么多年了，而且她看好友的意思，也没想分开。 闻畅手顿了一下，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被拎着脖子提醒这个问题了。 大二的时候周围人都松松散散的，等挨到大三又仿佛按了加速键，所有事都得提上日程，尤其是占比很大的感情问题。 大学校园情侣到毕业不可避免地要面临分手的难题，根源左不过是未来的发展、向往城市的不同、职业规划，而这些闻畅和邓简之间都不存在。 他爸妈在高中就分居了，外祖家就在北杉市，他的未来和这座城市密不可分。而邓简家里条件差点，毫无疑问会留在这儿。 “没，我找个时间和他谈谈吧。”闻畅放下筷子。 常琳点点头，识趣把话题轻飘飘带过，“话说你们学校是不是有很大一片树林啊。”得到肯定答复后她有点欣喜，“那‘岁月’剧组很有可能要在你们那拍戏呢。” 她是个半追星党，严格来说是个颜粉，谁好看喜欢谁，最近很喜欢一个娱乐圈新晋小生，这个小生资源不错，上半年刚小火一把，转眼又拿到一本改编剧本。 常琳口中的“岁月”是一部青春文学，电视剧和原作同名，小说热度本来就挺高，连带电视剧未拍先火。 拜常琳轰炸式消息所赐，闻畅知道故事里有很大段关于梧桐树的情节，而C大校园里有本市生长最好的梧桐树林，极有可能在剧组选项中。 闻畅没在意，“谁知道，要不你打导演电话问问？” “……记得帮我拍照。”
第03章 说要找邓简谈谈，闻畅最近却不得空，大四毕业季，但很多事从大三就开始忙了。最近大四有一场小规模校招，因为规模小所以没有限制参与人员，辅导员便通知他们也去看看，为以后做打算。 同时借此打算在职业规划大课上讲一番。 大三要忙的事情多起来，闻畅考虑一下还是把图书馆的工作给辞了，那边很好说话，定好交接日期等就同意了，但闻畅还是晚了点，从后门进的时候辅导员已经在台上调动PPT了。 这门大课是两个专业的四个不同班一起上，能容纳多人的大教室也挤满了人。说来也是巧，刚好就是他和邓简的班级，平时两人谁有空都会自觉占座，今天不凑巧，邓简也不在。 闻畅快速兜了一圈，在前排靠墙发现了一个空位。 林词闲从他进门的瞬间就捕捉到了身影，几乎是下意识地算出教室里的空位数，核算他会坐到身边的概率，然而等闻畅对最外侧的人说“借过”的时候他脑子还是有点宕机。 闻畅瞥了眼横在前方的长腿，正欲开口，对方迅速撤开，他这才发现是眼熟的人。 不过他不打算打招呼，一面之缘算不上认识。 职业规划课本来就水，加之是两个专业一起上就更水了，听的人没几个，闻畅前后的人要么玩手机要么聊天，台上的辅导员也睁只眼闭只眼。 “水课上着真没意思，这些大方向早就饱和了。尽是没用的话。” “谁说不是，唉，我们要是像邓简那样就好了，早早的找到工作，多好啊！” 陡然听见熟悉的名字，闻畅本能地抬头，隔了一会，他记起前面几个人是邓简的同学，其中一个还是同寝室友，某次一起参加过活动。 “邓简？他不是在那个摄影工作室兼职吗？算不上多好吧。” 金融专业找份摄影工作室的工作跨度实在太大，兼职还好，正式工作就太离奇了点。 “咳咳…你别往外说啊。我也是和他聊天的时候知道的，他拿到‘栎尚’的offer了。” 栎尚是国内很出名的广告公司，和很多知名品牌都有固定合作，在业内口碑很好，是很多毕业生的首选。 不过首选归首选，却不是那么好进去的。 闻畅闻言愣了一下，他怎么不知道这事，邓简从来没和他提起过。 从准备到面试，再到二面，这里面要花大把的时间，然而闻畅并不记得对方提到过这件事，哪怕细枝末节。 外面秋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连带着空气里都多了潮湿的味道，闻畅闻到其中的土腥味和树叶腐烂味道，让人不适，烦躁感一阵接一阵的上涌 “卧槽！”那人直起腰，“那确定牛比。” “谁说不是，对了，过几天中秋你们回去吗，要不要一起出去喝点…” 打“你别往外说”开头的话，潜意思就是允许小范围传播，或者别让人知道是你说出去的。 看这阵仗，邓简并没有藏着掖着的打算。 或许还想攒个局，给自己拉一波人脉关系。 闻畅手指点开邓简的头像，半响退出来，然后又机械的点进去，再退出来，反反复复，就像他的心情一样，忽上忽下。 最后索□□屏。 他想不通这根本算不上错处的事需要隐瞒。 直接问或许能得到这件事的答案，邓简不会傻到等他问了还继续遮掩，但闻畅忽然觉得有点没意思。 作为男朋友，这么重要的事他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只这样就够憋屈人的了。 “需要吗？” 耳边响起声音，闻畅太阳穴跳了一下，视线下移，写字台上凭空多了一瓶水和纸巾，被一只白净的手推向自己。 闻畅顺势摸了摸自己，下颚到衣领那节汗津津的。 矿泉水和纸巾都是没开封的，他道谢后拿纸擦拭脖颈，水却未动。 林词闲没怎么在意，自己又拎回去喝了。 一节课上的差不多了，辅导员开始讲其他事项，“之前通知过你们的招聘会名单定下来了，有方向的同学可以多去了解，见见负责人，看看学长学姐的方法也是好的。” “另外，相信你们也听到了些消息，有个剧组要在我们学校拍戏。”辅导员视线扫过略躁动的人群，“请大家理智看待。同时，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我也鼓励你们试一试。” 剧组拍戏不是主剧场的话，带的人不会太多，所以相应会空出来一些岗位，不过都是些打杂兼职，但真做的好也能得到不错的机会，C大也有艺术类院系，对他们而言或许是个选择。 课到这里已经接近尾声了，闻畅心烦，趁着辅导员没注意，偷溜出去。 他从来都不是个脾气有多好的人。 平时裹着礼貌和社交距离看不出来，但其实性格和素质都不怎么样。 现在他一面想着得冷静，其中是不是有误会。 另一面，他想着杀到邓简面前，拽着人吵一架。 管他误会不误会的，瞒了就是瞒了，骂一顿不冤枉。 … 剧组比闻畅意料中来的快，节假日前几天就有套着小马甲的工作人员到那条大道踩点了。 闻畅路过的时候，还听到两句交谈，似乎是在跟剧组那边确定时间。 等时间定好，很快就会来人拍摄，闻畅记得常琳想要那个小生的近景照，正好她生日快到了，要是那几天他空闲的话，可以到剧组兼个职。 闻畅正在脑中过滤自己的行程，微信接连响动两声。 [你今天上班吗？] 现在是晚上八点，而这条消息是他中午给邓简发过去的。 邓简：[没，在酒吧陪朋友。] [他失恋了，我陪着喝两杯。] 闻畅当然知道他在酒吧，而且是早就知道，邓简请的朋友里有一个和他室友肖侗有微信好友，那人收到邀请后发了朋友圈，配文祝贺的同时还带了一张聊天记录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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