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知疑,意先叔叔,你们看外面,好漂亮啊。” 覆盖了近半个城区的夜景,流光溢彩。大大小小的街道,星星点点的灯光,附近车水马龙的公路,相较国内,节奏又偏慢,能够很轻易感受到 张静脖子上挂着相机,此刻正对着窗外狂按快门。 张知疑对着文意先,想用口型和他讲话。但文意先也盯着窗外看,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看他。 他顺着文意先的视线看过去,于是出现了三个人都在车厢里欣赏夜景的场面。 确实挺好看的。 暂时原谅了张静那丫头又对他直呼姓名的不礼貌行为。 张知疑正要沉浸在这美妙的夜里,就在升到最高点的那一刻,眼前忽然掠过文意先的脸,温热的唇覆上他的。 世界陷入了一片寂静。他瞪大了眼睛,被文意先的突然袭击吓到了。 已经听不见快门声,只有文意先长而密的睫毛在下睑上落下的小块扇形阴影像羽毛一样轻轻挠过他的心脏。 明明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在他感觉来却极漫长。 心中被欢喜的情绪充盈,张知疑的情绪一下重新稳定,看着张静对着他们的镜头都能心平气和地让她把照片发他一份。 下了摩天轮之后再握拳,用手指关节狠狠地帮她揉太阳穴。 文意先站在他们对面,忍不住笑出声来。 张知疑循声看过去,在看到他的笑容之后,默默松开了对张静的桎梏,有点不好意思地转身面对着墙。 “张知疑喜欢使用暴力,张知疑坏。”张静捂着自己的头控诉道。 张知疑又转回来。 “啊,哥哥真是大好人,带我玩了一晚上,哥哥辛苦了!”张静怕他又教训自己一顿,赶在他动手之前干巴巴地连声求饶。 文意先止住了笑声,含笑看他。 周围的人事物都被张知疑的脑子自动过滤,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只有文意先一个人。 缓了一会儿回过神来,他拉过张静,问道:“你能再给我们拍张合照吗?” 张静一愣,点点头。 站在游客休息通道里,张知疑揽着文意先的肩,有些拘谨地不知道该做什么姿势,文意先倒显得轻松许多,凑近亲他的侧脸。 在他怔住的时候,快门声也随之响起。 张静冲文意先比了个ok的手势,文意先顿了顿,点点头,就着刚才的姿势简单比了个耶。 张知疑看着他,模仿他的手势。 他还没把视线转向镜头,张静的快门声更早响起来了。 “好了。”张静笑嘻嘻地献宝一样用双手捧着相机递给文意先。 文意先看着照片,满意地点点头。 “可是我都没摆好姿势,就这样结束了?”张知疑站在旁边疑惑地问。 “亲爱的,这又不是拍证件照。”文意先解释道。 “就是说啊,张知疑没有浪漫细胞。”张静在旁边嚷嚷。 张知疑凑上前看了一眼照片,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确实有点奇怪。照片中的他们因为那些表情和动作显得更鲜活而有记忆点。 “咦,你们怎么穿情侣装啊?”张静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虚指着照片中他们的衣服惊讶道。 “你现在才注意到?”文意先调笑道。 张知疑看了一眼,有点惊讶。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明明一个穿的是短袖,另一个在外边罩了一件薄外套。仔细一看,裤子是一样的,短袖是同款不同色的。 张知疑日常上班穿西装,下班之后换成常服。他没有穿搭的概念,一般都是文意先把衣服都提前搭配成一整套挂在衣柜里,他随手拿起来就换了。 因为身形差不多,所以衣服的尺码也相差不大,张知疑甚至弄不清楚哪套是他的,两个人的衣服混穿也行。 “哎,那我再给你俩拍张‘正经’的合照,张知疑,你会比爱心吗?你比一半,叔叔比一半,就像这样。”张静说着,上前示意了一下,伸展开手臂,侧弯,手指尖落在文意先肩膀上,比出一半的爱心。 张知疑皱眉:“有点土。” 文意先挑眉,不置可否。 “那换一个?”张静弯起手指,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两个已经不年轻了的人看傻了眼:这是什么姿势? 文意先模仿她的样子做,然后看向张知疑。 张知疑了然。 “这个姿势好像有点离谱。” 张静想了想,站在他们面前摆弄了一下他们俩的四肢。 张知疑浑身僵硬地站在那里,任由她操作。但张静在面对文意先的时候似乎有点不太自然,只好通过简单命令的方式来指挥他做出相应的动作。 “对,叔叔你只要把手搭在他腰上就可以了。” 这姿势有点不太对劲,文意先都忍不住红了耳根。 张静慢慢后退回原位,举起相机。 “好啦。” 张知疑对成品比较满意,但完成的过程还是有点让人不好意思。 相片中的两个人贴的极近,嘴唇近在咫尺。 “你是怎么想出这种姿势的?”张知疑觉得这小孩绝对看了不少不该看的东西。 “嗯?”张静表示疑惑,“你们俩不是经常这样吗?” 张知疑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无法反驳。
第五十二章 他们沿着公园的小路散步,聊着些家常话。文意先偶尔会谈起让他头疼的学生和校园里的趣事,譬如某天他拉开某间空教室的窗帘结果看到了一排无人认领的书包,墙上又多了一些抽象的贴纸,写着禁止用菠萝攻击大象之类的话。张知疑在一边听着,偶尔插几句话。 在国外的日子或许只有文意先轻松许多,张知疑隔三岔五还是得加班,而且还是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的那种。好在大部分时候,他的客户也不愿意接受超过八个小时的工作时间。 走到一张长椅前,文意先停了下来。 张知疑下意识地挨着他坐下。 公园里的秋蝉声嘈杂,两个人都不说话的时候,就只能听到各种昆虫在丛中树上起伏不定的声音。 文意先把手抽出口袋,点开手机的音乐软件,一阵悠扬清脆的笛声自其中传来,整个公园一时被音乐声覆盖。 张知疑跟着音乐声轻轻哼鸣,那是小时候妈妈放过的曲子。 “我们两个像不像两个老头?”文意先笑道。 张知疑伸手轻轻扯住文意先脸颊上多余的一点肉。 “文先生还是年轻的。” 文意先看着他直笑:“早知道你这么懂怎么哄人开心,我就早点答应你了。” 张知疑有点不高兴了:“我之前做得不够好吗?” 文意先给他顺毛:“你之前做得也很好,只是我下意识忽略了。” “你差一点就要错过我了。”张知疑提到这个有些气愤,他一直都觉得他们两个人是相爱的,结果文意先那时候不断地拒绝回避他,甚至主动申请出国交流,这也是他后来才知道的,他还以为真是被公派出去的。 文意先挑眉,叹了口气,牵起张知疑的手,把一枚戒指推进他右手无名指:“那你现在要不要考虑一下和我在一起,我们俩就可以好好研究伦理学了。” “刚刚的情景,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大概会感到害怕。但是既然是你,这种冒犯反而应该称之为惊喜。”张知疑左右看了一眼都戴着戒指的双手,按着文意先的后脑勺就给他来了个深吻。 “顺便庆祝我们相识十六周年。” 音乐声还回荡在空中,然而在两人心里唯余相爱的寂静。 他们在爱情里都不需要太多东西,只需要真爱。或许也是因为两个人本质上的性格是极相似的,对方一个表情,一个动作,都能马上猜到背后隐含的意思,真正住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感受到那种与生俱来的默契和贴合。相似的家庭背景,让他们都不缺乏物质,从而更加追求精神上的相遇。 虽然他们在专业领域上相去甚远,但在三观上相当契合。 随着年岁渐长,张知疑对于哲学已经陷入了一种怪圈,可能因为听不懂加上工作疲倦而睡着,也可能因为听懂了陷入思考而感到兴奋和快乐,更多时候是中间态,因为休息得还可以,就有静力思考,但仍然听不太懂,就一直问文意先问题,等着他一个一个解答,来完善自己的观点。他能感受到知识对于人的滋养,更加认同尊重理解爱人的工作。 同样的,文意先长期在他旁边听他讲一些期货品种板块基金投资股票加权赋税之类相关的事,已经耳濡目染到看一眼计划书就知道张知疑会觉得哪里难搞了。他们并不排斥把课堂或者把办公室搬回家。 不过人总是会败给时间,文意先的记忆力似乎在明显下降。 好在他习惯每天都给自己列计划表,大事忘不了,小事不用记。 比如说他记得他们什么时候在学校第一次见面,却不记得今天下午要交账单。更多时候,他似乎倾向于记住以前发生过的事,而不是当下发生的。 于是等张知疑回来洗澡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断电了。 张知疑看了一眼手机里的账单,感慨了一声电费真是越来越贵了。 “前几年也涨价,中间回落,现在又涨很正常,况且我们在慕尼黑。”文意先喝了口酒,整个人舒服地后仰,陷在沙发里,戴着眼镜,看着投影在幕布上的纪录片。 这真是个巨大的回旋镖,张知疑深切体会到在自己独立之前,家庭背景和教育为他提供了多少好处。 白天街上也偶尔能看到街头乞讨的人,一个劲地朝他磕头,大有想要抱住他的大腿痛哭流涕求着他给点钱的意思。 他们公司的普通员工,一整年的薪水平均来看也只是能在这里勉强温饱,富余的钱应该不多。当然作为老板的张知疑,在面对各种问题之前还得仔细斟酌一下会不会引发罢工。 张知疑抱着衣服和浴袍坐到他身边,问道:“我是不是该做些慈善工作?” “你上次这么问我,是你打算模仿友商在美国做的事。”文意先又喝了一口,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他喝酒和喝水一样,只不过可能隔一段时间需要跑厕所。 “这次是真挺想的。”张知疑靠着他的肩。 文意先拿起遥控器按了暂停,把杯子放在桌子上,伸手随意地拍了拍张知疑的脸:“这种事,就像电梯里的关门键,你按不按可能都一样,不过至少做了会让你缓解负面情绪。我很支持。” “你去厕所吗?” 文意先看他一眼:“不,我一瓶都喝完了,再拿一瓶。你要一起喝吗?” “我一会儿要洗澡。” “那刚好,你等我一下,我顺便拿套衣服。” 张知疑觉得好笑,摇了摇头,进浴室先给浴缸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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