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我房间有沙发。” 段江言刚伸出手去接住衣服,秦朔川的脑海中陡然响起江江江那句“万恶的资本家就知道剥削劳动人民!”。 立即不自然缩回手,自己挂好衣服。 段江言为自己的脑补感到尴尬,从善如流推了推眼镜挽尊:“我只是在想怎么才能对得起您付的高额诊金。放心吧秦董,没沙发我可以坐床边照顾您。” 狗都嫌的混蛋,都是成年人了,你说这话的时候不想想有没有歧义吗? 秦朔川露出看傻子的表情,想毒舌段江言几句。 但转念一想最终欲言又止——心里有了某个怀疑,哪怕只是一点点可能性,他就不敢再轻易踩某人的尾巴了,免得被炸毛小猫追在身后狂骂。 “你别站这里挡路,想吃什么自己外卖去,”秦朔川想了想段江言那财迷的劲头,补充道,“我报销。” 虽然今天没佣人在,但厨房倒是能用。段江言挽起袖子打算大显身手,远离不健康的外卖从他做起。 秦朔川每次胃病发作都有大概率要发烧,他头晕目眩,回房间换了睡衣就躺下了,没管段江言在楼下叮叮当当炸厨房的声音。 过了一会,一碗面条被颤颤巍巍端了上来,秦朔川听着声音,戴着眼罩看都没看:“出去,我不吃。” 段江言怒道:“烫手!再不‘降落’要泼您床上了。” 秦朔川把眼罩拉到额头坐起身,胃绞痛的出了一身冷汗忍不住有点烦躁,“你要是闲的没事做,就把花园里的地全都犁了。” 段江言心里竖中指,心想你以为我想管你啊,二百万的出诊费要是还把客户饿的低血糖晕过去,那可就哄堂大笑了。 再说从医德的角度,下到三岁小孩上到七十岁老头,他对付这种叛逆的病人最有经验了。 气氛凝固。本以为还要继续打工人和资本家的互殴,出乎他的意料的是秦朔川居然在沉默几秒之后妥协了:“筷子……谢谢。” 今天居然人模人样的,段江言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人病着的时候难免小孩脾气格外任性,自己刚刚好像有点凶。 秦朔川只勉强吃了几口,病恹恹放下筷子,段江言见他胃痛得脸色惨白、喉结滚动明显是恶心想吐,也不敢多强迫他。 “把我手机拿过来。”秦朔川道。 “都这样了还要处理工作啊?好好休息吧,您这样的不得气死一面包车医生啊。”段江言道。 秦朔川闻言,慢慢转头看向段江言,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单身狗当然不懂情侣睡前聊天的乐趣。” 段江言:…… 操你大爷,死毒舌,想感受单身狗的愤怒铁拳吗? “好,您聊吧,”段江言磨磨牙,“我去洗个澡,脏兮兮的别睡脏了您高贵的沙发,借您浴室用用。” 秦朔川的确是真有点洁癖,闲杂人等不能用他浴室。 在没确定段江言的身份之前,这充其量也就只是个恰好同生日的陌生人而已:“去隔壁客房洗。” 段江言“噢”了一声。 客房被佣人收拾的很干净,被褥都是全新的没有一点灰尘,甚至还摆着一次性睡衣,应该是可以睡人的。 不是说都没收拾吗?段江言疑惑。 他不想对有男友的人自作多情,但秦朔川这样一个明显领地意识很强的人,无论是拐骗他回别墅、还是逼着他睡一间房,都是在太可疑了吧。 思来想去也没个结果,他身无长物,也没什么值得被首富大佬惦记的,连称斤轮两都没多重、卖不上多少钱。 洗完澡之后又恋恋不舍看了几眼这暖和舒服的大床,最终换了床上的睡衣,抱起枕头回到主卧沙发。 秦朔川居然也洗了澡。 病成这样都不妨碍他作死,段江言决定收回“气死一面包车医生”的评价,这得气死一个卡车车队。 段江言严肃道:“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洗澡。之前有个病人我们好不容易给救过来了,术后看着好好的,没听卧床别动的医嘱,蹲下系了个鞋带结果就死了!” 秦朔川正拿着手机给谁发消息,闻言瞥了段江言一眼:“没事,我今天没鞋带。” 段江言:…… 来人,谁去拔了这个死毒舌的舌头。 段江言默默烧水找药,把照顾病人的一系列事情做好之后,爬上沙发把自己裹进沙发毯里。 ——不管秦朔川到底有什么可疑企图,他只需要降低存在感、水完时长,然后顺利得到出诊费。 秦朔川以前胃痛时就只能悄悄忍着不敢吭声,后来则是没人有胆量强迫他起来吃饭,没想到吃了小半碗段江言煮的面条,还真就缓解了。 消息发过去了。 江江江那边没有回复。 发消息时,他特意观察了一下段江言去洗澡而落在他房间里的手机,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的提示。 到底是还是不是呢? 灯的开关就在秦朔川床头,段江言眼巴巴等着他关灯睡觉,他却慢条斯理披上居家服外套坐了起来。 完了,看来这是胃不疼了半血复活了,又要干什么狗都嫌的事情?现在下点药让他继续疼着行不行? 秦朔川倚靠在床头坐着,状似不经意聊天:“段医生,你玩游戏么?” “现在?”段江言歪头,“啧,真看不出您这么有童趣啊?” 秦朔川:…… 忍住,忍住别损他,至少要等弄清这件事之后再说。 他换了个思路,干脆冷着脸直接命令道:“我是问上次在酒店房间,你玩的那是什么游戏——给我看看。”
第18章 游戏。 段江言眨了眨眼睛,歪头疑惑道:“什么游戏?那个乱七八糟打来打去的枪战游戏吗?” 秦朔川没说话,静静看着他,因为紧张而心跳都格外快了起来。 万一是江江江,回想之前种种相处模式,简直惨不忍睹无法收场。 “您想让我陪您玩那游戏?可是我不会啊,那天是游客登录试了试,太难也没意思我就直接卸载了。” 秦朔川闻言蹙眉:“不对,你当时还说自己有个很厉害的搭档能带你局局吃鸡。” 段江言于是瞪着眼睛,半天没说话。 就在秦朔川的心跳继续疯狂加速的时候,段医生终于垂头丧气双手投降: “您一定要这样拆穿我的虚荣心吗?我错了,我不该吹牛、我不该无中生友,其实我只是假装会玩而已。” 说罢他推了推眼镜,又嘟囔道:“有时间玩这种又难又无聊的游戏,还不如多看几篇猎奇的医学论文,精进医术。” 他大大方方亮出手机屏幕:“我都没下载它,您要是不嫌我菜的话,借我别墅的WiFi用用,流量快用完了没钱了。” 手机屏幕很干净整洁,软件不多,打开appstore也的确有个已经删除的标志。 秦朔川盯着段江言的脸,试图找到他说谎的痕迹。 那双黑眼球极大的大眼睛如无辜小狗一样,一眨不眨看着他。 “你撒谎。”秦朔川沉下来脸。 段江言于是直接点了下载,然后大大方方打开屏幕使用时间——大部分时间,都用在各种工作社交软件和一个单机地铁跑酷游戏上。 这样大的软件,不可能天天卸载下载,江江江基本上每天都玩,今天的检查是突击又是随机,肯定也不是提前卸载。 世界上很少有这样的巧合,既年龄生日相同,又同样是私人医生。 在段江言展示手机内容之前,秦朔川心里已经有八成把握,甚至专门把他哄骗来自己房间睡。 秦朔川的表情一瞬间空白凝固。 段江言竟然完全不玩这游戏。 不可能,这难道真的只是巧合中的巧合么。 怀疑一件事需要很多雷同去验证,但否定一件事,单单只是这一条竟就能把一切捕风捉影的可疑条件全部推翻。 两人僵持着,段江错觉似的发现,秦朔川的心情在须臾之间陡转之下变化,方才还兴奋愉悦、莫名像即将拆礼物的小朋友,乃至胃疼都顾不上了。 而紧接着,拆开礼物发现不是自己的,顿时郁闷又失望。 悄无声息碎掉了似的。 但这只是隐约感觉,秦朔川的情绪表达并不明显,说不定他就是个生性不爱笑的人而已,也不知道他在不高兴什么。 看在他是大客户的份上,段江言只好哄他,尝试把碎掉的秦董拼回去: “要是不嫌我没玩过的话,我陪着您玩就是了,等等啊太大了还得下载一会——没想到您会对游戏感兴趣,医生角度看,作为解压方式挺好的。” 秦朔川彻底恢复面无表情,冷漠道:“不需要。这种浪费时间的游戏,你不玩挺好的。” 嗯?怎么感觉他有点咬牙切齿? 大佬的太心思难以捉摸,段江言决定先战术性点头附和: “是啊,隔壁眼科经常有玩到视网膜脱落的网瘾少年,还有中年大叔在网吧通宵三天直接猝死的,真搞不懂这破玩意有什么可玩的。” 秦朔川:…… 一晚上的紧张担忧又尴尬顿时消散,他神色恢复如常,冷淡对段江言说:“你去客房睡吧。” 段江言莫名其妙,心想这人吃错药了吗? 但能自己独占一张柔软舒服大床总归是好的。 就当秦朔川良心发现了,终于不把可怜打工人当牛马、塞在可怜的窄小沙发上了,万恶资本家难得当了一回人。 他立即跳起来,裹着被子抱着枕头毫不留恋的跑了,丝毫不想回头多看一眼。 躺在床上,段江言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好险好险,还好玩游戏的手机是单独分开的。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被患者检查了,娱乐工作双设备分开也是他从医多年的习惯,因为医患关系实在太紧张太恐怖。 这个世界的“段江言”是私人医生、又有段家的医院和段小少爷的身份撑腰其实还好。 但段江言本身没有那么好命,他只是个无父无母的寒门学子,拼命打工拼命学习才靠着各种零工和奖学金成了医生,在职场却也时长受挤兑。 最脏最累的活儿都给他干,加班几天不睡,那些最疯批最难缠的病人家属也都被推给他去沟通,堪称万用挡箭牌。 他当时连轴转了太久、又不能回去睡觉,一台手术结束后他如释重负,蹲在走廊地上想玩游戏提提神。 手机直接被突然出现的病人家属用力抢过来!然后发疯般往他头上砸! 尖叫怒吼发狂甚至对他拳打脚踢,最后手机屏幕碎的稀烂——是在他的头上被砸碎的。 他并不是主刀医生,只是一个副手。 打人的是往前一台手术的死者家属,在被父母殴打责骂侮辱的过程中,孩子平静回到房间忍无可忍跳楼自杀——当场死亡,送来时就已经生命体征,只是尽力抢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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