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旭惊讶:“我还没去过呢,发展得这么好啊?” 池戎只字不提写字楼如何气派:“我刚到园区时也四处转了转,修得还可以吧,有绿道可以跑步,有室外露天运动场所和宽敞的室内场地,都很新。” “哇,”江旭顿时被吸引,“这么爽!” 池戎轻嘲:“不然怎么让你心甘情愿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打一辈子工?养牛马不得盖个棚?” 江旭轻易被逗笑:“我们学生哥也要变社会人啦!” 池戎不满哼声。 江旭完全把池戎的话听进去:“我房子也快到期,干脆不续了,搬到你们园区附近吧,在那边上班试试看。” 池戎淡道:“可以。我住园区人才公寓,套二,等我回来你找个时间。” 江旭迟钝:“啊?找个时间干嘛?” “搬家。”池戎说,“江旭,你就搬到我这里来吧。”
第16章 缺点 在总公司的培训因故延长,池戎归期不定,明明与江旭说好两个礼拜,可一个多月都没回来。 江旭怕池戎被扣在总部,实在忐忑了好一阵。 因此,当江旭听池戎说让他搬进人才公寓时,第一反应,是以为池戎真的打算留在首都,而人才公寓这边租着也是租着,不如就让给他住,总比空着好。 江旭急急忙忙问:“你们老板怎么这样啊!” “?”池戎摸不着头脑,“我们老板怎么了?” 等江旭说完他的猜测,池戎直接气笑:“前两天是你找上门来说我避开你、威胁你,现在先入为主下意识认为我们不该共处一室的还是你,你到底要怎么样?不想我回来就直说。” 池戎的语气不太好,大大缺乏耐心,江旭心里却大石落地,瞬间感到踏实。 但惹池戎生气,江旭还是心虚,就赶紧否认:“我不是!我没有!我是很怕你不回来嘛,被你突然出国搞得PTSD……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去机场接你!然后马上就搬到你那儿去跟你一起住!” 池戎哼笑一声,撂下一句“再说吧”,轻飘飘挂了电话。 江旭:“……” 江旭顶着一张苦瓜脸回到球馆,感觉池戎好像答应他过去住了,又好像没答应,他只好下次再找个机会求求池戎。 罗文扬见江旭拿着手机愁眉不展,当即看不下去了,神色严肃把江旭拉到一旁,小声劝解:“江教,你怎么回事,你别告诉我你又跟你那个前男友又复合了啊!我最后!真的最后再劝你一次,你俩真就互相折磨,没意义,放过彼此吧……” 江旭一脸莫名,甚至有点儿没反应过来罗文扬在说什么:“啊?” 罗文扬将信将疑:“啊什么啊?没复合?你每次煲电话粥吵架,吵输了回来都是这副表情!别骗哥们儿了,我又不笑你!” “哦,嗐,不是,真没有!”江旭这才懂了,顿时哭笑不得。但江旭转念想到电话对面的人是谁,又微妙地摸摸鼻子,嘀咕了一句,“……我哪儿敢跟他吵架。” 罗文扬疑心更重了。 唐秉光和前老板还没有聊完,场地上也没有学员来上课,几位教练索性对练一会儿,用“手心手背”的方式先选出两人单打,一局15分,输了的下场,赢了的继续迎战,俗称车轮战。 江旭久了没碰拍子,但今天还是习惯性背着装备来的,并且数十年如一日,一往场上站就变成撒欢的狗子,心情畅快——无论羽毛球曾带给过他什么,他至今仍能挥汗如雨,收获单纯的快乐。 江旭手腕带伤后,打法有些变化,不到万不得已不拼体力,偏重技巧,花更多时间琢磨对手、预判球路,慢慢球商见长,除非是遇到比他更专业的运动员,否则想从他这里拿到分,确实不是易事。 练了一小时左右,大家节约体力,换成双打,唐秉光就是这时候从楼上下来的,兴致勃勃加入到对练的车轮战中。 罗文扬叫苦不迭:“满血的唐哥打残血的我们!只有江教有一战之力!” 江教当即上场,走到唐秉光身边,和唐秉光组队大杀四方:“义不容辞!” “你个墙头草!狗不狗!”罗文扬一下起了逆反心理,残存的体力大爆发,接连杀球。 全杀在江旭手上——江旭最喜欢接罗文扬的杀球,因为永远杀不死。 江旭飞扬笑道:“三拍杀不死就不是技术问题了,是尊严问题啊罗教!” 罗文扬呲牙咧嘴:“……” 唐秉光有点意外:“池戎跟我说你很早就退役了,看来也没少练,打得还是很不错啊。” 换作平时,江旭肯定得谦虚客气一个来回,可他听唐秉光这么说,下意识窘迫道:“哎呀,戎哥怎么老说我……” “?”唐秉光顿了顿,“确实。” 江旭和唐秉光找回一点以前在省队训练的感觉,彼此重新熟悉起来,距离也拉近不少。 下场后,两人一边喝水一遍闲聊,唐秉光主动问:“对了,池戎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我过两天要去跑投资的事情,不确定有没有时间去机场接他啊。” 江旭方才姿态还很放松,闻言不知怎么背一挺,脱口而出:“哦!没关系,唐师兄你有事儿忙事儿,我跟戎哥约好了,我去接他就行!” “约好了?”唐秉光似笑非笑,“行,还是你俩亲近。那等他回来,我们仨找机会吃个饭。” 江旭赶忙说:“一定一定。” 这天重新回到俱乐部,其实主要目的是碰头开会,毕竟俱乐部转手有一干事宜要忙,教练们便都暂未恢复上班,不过大家不再无所事事,纷纷联络起自己原来的学员,传达交流俱乐部今后的规划,虽然机会渺茫,但都在尽力尝试带走一些客源。 江旭也不例外。有几个学员考虑自身情况,表示愿意跟他走,其一是高冬,搞得江旭还以为自己是收了什么小弟,还有牧羊影城观影团的团长叶星,说是要结婚了,新房就在城南很方便,过阵子就来续课。 如此,江旭并不愁去了新球馆后一切从头经营,没有后顾之忧,就正式和房东沟通,等下个月底房子到期后就不再续租,让房东可以联系新的租客。 江旭的屋子里,其实有不少带着乔洲痕迹的东西。 决心分手以来,江旭把属于乔洲的、能整理的所有物品都整理出来,他没有过问乔洲,直接寄到了乔洲在外地实习的住处。 江旭知道,和乔洲商量旧物归属等于做无用功,他没可能从乔洲那里得到妥善的、双方满意的处理方式,甚至乔洲只会看见他的“主动联系”,以此做文章,江旭并不希望让乔洲产生哪怕一丝误会他是在递出台阶。 江旭不想再动摇。 即使现在他仍需要强制自己不留一点动摇的余地——未来某天,乔洲也总将不再是那个能够动摇他的人。 唯一难以条理清楚的东西其实是回忆。 乔洲喜欢穿的那几件他的衣服、乔洲在他iPad里留下的电影浏览记录、乔洲给他球拍缠的手胶。 这些东西没办法泾渭分明,说实话,以江旭现在的心境已然度过留恋阶段,不过难免滋味难明,倒并非疼得难忍、并无流泪冲动,仅仅只是现下的自己和过去某一刻的自己萌生共鸣,相隔或百、或千余天时光,残余下转瞬便可消逝的钝痛。 江旭微微出神。 忽然,手机震动起来。 江旭一激灵,回过神来接通—— 电话那头的池戎没有多说什么,他言简意赅,连称谓也不带:“这会儿要登机了,你接我吗?” 江旭想也不想,把手里收拾了一半的鸡零狗碎随便往旁边一扔,抓上钥匙就换鞋出门:“我接你!航班信息发来,等我啊!” “好,不过你得快点。”池戎很轻地笑了笑,“我等你等得有点久了,你知道吧?” 江旭福至心灵,好似听懂了池戎的言下之意。 他闪念想到,池戎出国前,他从池戎家被乔洲召唤回学校,池戎对他说“这是最后一次”,他原先以为那是池戎警醒他少做冲人摇尾巴的哈巴狗,现在迟迟想来,那根本就是池戎隐晦而郑重的告别。 江旭眼眶湿润:“我知道……我知道了。我这就过来,马上就来,你再等我一小会儿。” 最后一小会儿。 在江旭眼里,池戎本完美无缺,连池戎的那份安静与沉默,于江旭而言都显得脱俗。 可现在江旭找到了池戎的第一个缺点。 他不再喜欢池戎的安静与沉默。 坐车去机场途中,江旭乱七八糟想了许多许多事,当中最逻辑分明的一件当属—— 他应该买一辆车。 池戎的工作或许会伴随一些出差,他总不能每次都在池戎辗转疲惫时带池戎拖着行李箱去挤机场快线。 他这些年有了微薄积蓄,虽然不足以支撑他经济自由,但每年两次旅游是可以满足的,他上课安排灵活,池戎休假时,他都可以配合,有车就能自驾。 也能疾驰抓住某些遗憾,把错过的时光变废为宝。 不是只有乔洲爱穿他的衣服,他初中就爱抢池戎的高中校服外套。 不是只有乔洲在他iPad留下过电影浏览记录,他受父母限制时也鸠占鹊巢乱用池戎的电脑。 不是只有乔洲给他的球拍缠过手胶,他第一副上千块的球拍就是池戎存了好久的钱给他买的。 一段回忆之所以特别,是因为那段回忆里的人熠熠生辉,人不再特别,回忆便也随岁月推移黯淡成平凡普通的样子。 而他不曾摸黑探行,一路有光,是有池戎总走在前方闪闪发亮。 接机口。 池戎落在人群尾巴上,扶着拉杆慢吞吞走出来。 江旭迎上去,一手接过行李箱,一手揽过池戎肩膀,故作老成长叹口气:“唉——灯下黑!我又成长了。” 池戎:“?” 池戎:“什么毛病?” 江旭宣布:“哥,我想好了,我要买车!” 池戎一脸莫名:“……唐秉光给你们画饼,承诺升职加薪了?” 江旭抱着池戎肩头,忍不住傻乐起来。
第17章 新生活 江旭送池戎回人才公寓。 车只能临停在园区干道边,需要步行一节。天色渐晚,池戎本想让江旭早点回家,江旭却和池戎一起下车,踌躇问:“哥,我也一起上去?” 池戎调侃:“干什么,看房?” “唉……”江旭就推着池戎往前走,“你就让我跟你一块儿住吧,找房子真的好烦!” 池戎哼笑一声,刷卡进公寓大楼,江旭乐颠颠帮他提行李。 推开玄关门,熟悉的感觉让江旭仿佛回到大学时代。 江旭忽然想,是他把池戎给他提供的庇护看得太理所当然,时至今日才理解那有多么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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