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想过是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他对这种“治疗”同性恋的精神病院有所耳闻,大部分都是用电击等非人的手段先从生理上摧毁患者的意识,强制让人妥协。 有些承受能力弱的人,进去没“治疗”几次就疯了,程易璘居然被关了一个月? 怪不得程易璘突然变得怕黑,肯定是那时候留下的心理阴影。 程景望继续说:“你应该也听说过,那种医院折磨人的手段多得是,他们会使用各种办法逼你妥协,逼你承认你是错的,然后向你灌输他们所谓的正确的思想......” 周连勋难以置信:“怎么会?程老爷子怎么会这么狠心,他明明最喜欢程易璘这个孙子了......” “可能是病急乱投医,”程景望顿了顿,“老头喜欢的是听话的循规蹈矩的程易璘,而不是的叛逆的喜欢同性的程易璘。” 周连勋说不出话来了,难以想象程易璘在那个精神病院里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一个从小一帆风顺的天之骄子,忽然被流放到精神病院,想必没几个人能承受得住。 程易璘读博那几年最后会痛苦到想要自杀,肯定也有这一部分原因...... 见周连勋呆住了,眼眶微微泛红,李安洲出言安抚:“小周总......你没事吧?” 周连勋回过神,避开那两道探寻的目光:“我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他问程景望:“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你又没问过,”程景望说,“前段时间,你们俩走得那么近,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怎么?你心疼他了?嫌我说得太晚了?” 周连勋没有回答,不知道为什么,他迫切地想见程易璘。 他的身体比脑子的反应更快,直接站了起来。 李安洲问:“怎么了,小周总?” 周连勋遥望着酒吧的门口,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迟迟没有出现:“我还有事,要先走了,你们玩得尽兴。” 话音未落,不等人给反应,周连勋就跑走了。 他打了通电话给程易璘,无人接听,有程易璘的短信发过来说—— 【抱歉,我在飞机上,有事请给我发消息】 这短信应该是程易璘提前设置的。 周连勋等不了了,叫司机过来送他去机场,然后给程易璘发微信说会在机场的A1出口等。 到了机场之后,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周连勋无心玩手机,干坐着,明明觉得过了半个小时,一问才知道只过了十分钟。 他忍不住去想,当年,被关进精神病院的程易璘会不会也是这种感觉?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周连勋收到程易璘的消息说下飞机了,并发了个“好惊喜”的表情包。 周连勋的心跳得越来越快,他下车站在车旁面对着出口。 终于,视线里出现了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他冲过去一把将人抱了个满怀。
第73章 程易璘下飞机收到周连勋说来接他的消息,受宠若惊。 他满怀期待走向A1出口,没想到小勋直接跑过来抱住了他。 他高兴地忘乎所以,松开行李箱,双手紧紧回抱。 很快,他发现了不对劲:“怎么了小勋,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没有,”在这熟悉又温暖的怀抱里,周连勋的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他擦掉泪,闷声说,“等了你这么长时间,我都饿了......” 程易璘的心软成了一滩水,柔声问:“你想吃什么?” 周连勋回答:“我想吃你做的青菜肉丝面。” 程易璘点点头:“好,我回去就给你做。” 周连勋终于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他松手,从人的怀里出来:“走吧,先上车。” 程易璘留意到他眼中泪光闪闪的,有些担心:“小勋,你......真的没事吗?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你可以跟我说,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真的没有什么,”周连勋把人往车上推,“好了好了,先上车吧,你不是说要给我煮面吃吗?” 程易璘:“好。” 一路上,周连勋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都在问剧本的事。 程易璘说相关细节经过这几天的磋商已经完善了,等那边把稿子发过来,如果周连勋看了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定稿了。 等到了云湖华府,两人径直去了八幢一单元801。 程易璘进厨房煮面,周连勋则坐在餐桌前等着,看着程易璘在里面忙碌的背影,周连勋心里是百味杂陈。 不一会儿,面烧好端了出来,程易璘煮了两碗,他一碗,小勋一碗。 周连勋加了点辣椒,就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面还是一如既往的味道,就像是很多年前他和妈妈吵架的那个夜晚,程易璘为了哄他,亲自下厨为他做的...... 也像是他考试失意时,自己跟自己怄气,不想吃饭,程易璘把煮好的面端到了他的房间...... 更像是程易璘提前出国留学,晚上他想他了,不好意思直说,就说想吃他亲手做的面,结果程易璘信以为真,连夜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来给他煮面...... 一桩桩一件件涌上心头,周连勋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了...... 其实除了那三年,一直都是程易璘在照顾他啊...... 从小到大,在周围的一圈小孩里,程易璘和他的关系最好,总是无底地包容他爱护他,但他往往仗着程易璘的好脾气,得寸进尺。 就连现在也是一样,程易璘坐了好几个小时的飞机回来,他说想吃面,程易璘没有半句抱怨就做了,甚至对他的那一点点示好感到格外开心...... 等周连勋回过神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早已低着头,泪流满面。 程易璘见小勋吃了几口就拿着筷子,低着头不动了,温声问:“怎么了小勋,是面不好吃吗?” 周连勋保持低头的姿态,怕被看出来,他不敢出声,扭头站起来想直接跑去洗手间。 却被程易璘拉住了。 “小勋,”程易璘说,“求你告诉我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相信你是突然兴起去机场接我的,你的状态很不对劲,是我爷爷又找你说了什么吗?” 走也走不了了,周连勋缓了缓,尽量不让声音染上哭腔:“程景望跟我说,你当年是被程老爷子直接关进了精神病院......” 程易璘叹了口气,把人掰过来正对着他,看小勋脸上连绵不断的泪珠,心疼地用手去擦:“都过去这么久了,我没事的......” “什么没事啊,鬼没事,你要是没事你还会割腕?你要是没事你还会怕黑?”周连勋越哭越厉害,“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被你爷爷关进精神病院治疗的事?” 程易璘把人搂进怀里安抚:“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再说了,我不想让你可怜我。” 周连勋靠着,不自觉揪紧了程易璘胸前的衣襟:“我才不会可怜你,我要骂你,骂你这个不知好歹,什么都不说的棒槌!” “好好,我是棒槌,我是棒槌......”程易璘哄道。 周连勋又骂:“你个混蛋!” “是,我是混蛋......” 周连勋被逗笑了:“我说你什么你就应什么吗?” “你说什么,我就是什么。” “那我说你是傻子。” “是,我是傻子......” 周连勋抹了把眼泪,从程易璘的怀里出来,与人对视,低声问:“棒槌,混蛋,傻子,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听见这话,程易璘像是被什么定住了身体,在原地呆了。 周连勋等不到回应,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不答应就算了,当我没说。” “不是不是不是,”程易璘回神,连说了三声不是,嘴角无法自控地上扬,解释说,“我只是觉得,我现在答应的话,好像......有点趁人之危......” 周连勋听笑了:“行,你是个顶天立地的君子,你是不会乘人之危的,我收回我刚才的话。” “不行,”程易璘急得把人又抱进了怀里,“说过的话怎么能收回呢?我不要当顶天立地的君子,我要当乘人之危的小人。” 抱得太紧了,周连勋挣了挣:“我可不是说话不算话的小人,你别这么着急,松点劲,我要喘不过气了......” 程易璘把人松开了,转而握住小勋的手,那修长的手指挤进窄窄的指缝,与之十指相扣。 他拉起手,虔诚地吻了吻那光滑的手背:“小勋,我知道,这很有可能是因为你听说我的遭遇之后,出于可怜,一时情绪上头做出的决定......” “但是,请允许我自私一回吧,不管以后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了。” 周连勋微笑:“可能有情绪上头的成分,其实当程景望告诉我这件事后,我心中对当年那些事的怨气突然就一扫而光了......反正,这几个月我也折腾回来了,不亏。” 程易璘也笑了,看见小勋眼角残留的泪痕,他忍不住低头去吻。 周连勋没有躲开,感受到眼角的温热,他的心越跳越快,身体不自觉地绷紧了。 程易璘吻完,又慢慢下移,两人呼出的气纠缠在一起,湿热湿热的,周连勋又紧张又害羞,在程易璘要吻上唇的那刻,他用力抵住了对方的脸。 周连勋找了蹩脚的理由:“我我我我我刚吃了面,会有味道吧?” 程易璘笑眯了眼:“没事,我也刚吃了面。” 周连勋的心跳得像是在打鼓,他受不了这样的氛围,推开人,留下一句:“我我我去趟洗手间......” 就匆匆跑走了。 程易璘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没有再阻拦。 洗手间里,周连勋望着镜子中的自己—— 双颊红通通的,犹如一颗诱/人采撷的苹果,眼睛变得水水润润,似乎含了一丝欲说还休的情愫。 他从未审视过这样的自己,今天一看,着实吓了一跳,这样的自己......好陌生啊...... 他摸了摸脸,烫得吓人。 以后这种情况是免不了的,他不可能次次跑...... 不过,他不后悔自己说出口的话,虽然他讨厌这种无法自控的感觉,但一想到那个人是程易璘,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周连勋躲在洗手间里缓了一会,等平复下来了,才打开门出去。 没想到他刚走出门半步,忽然被人用力拉到了一边,随即他被抵在了墙上,尚来不及反应,炽/热的吻就这么落了下来。 周连勋下意识地挣扎。 程易璘松开他,略带无奈地低声在他耳边说:“乖,我已经是你的男朋友了,你不能每次都逃吧?” “谁逃了?”周连勋反问,揪起程易璘的衣领就吻了上去。 吻着吻着,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进了卧室倒在了床上,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上的衣服就被脱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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