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连勋被气得不行:“你给我站住!” 连峻笑呵呵地一拐弯,正好撞上了找过来的程易璘。 程易璘抓住他问:“小峻,怎么了?” 来不及解释了,眼看勋哥要追上来了,他顺势躲到了程易璘身后:“易璘哥救我!勋哥他疯了,他要把奶油扣我脸上!” 周连勋拿着一盘奶油,跑到程易璘跟前,顾不上喘口气就说:“你给我让开,是他先往我脸上涂奶油的!” 程易璘没动也没说话。 周连勋等不及了,绕过程易璘去抓后头的连峻。 连峻机敏地要往旁边躲,却被程易璘抓着手臂往回拉了一下。 这么一拉导致连峻来不及跑开,被周连勋逮了个正着。 连峻晃脑袋躲着表哥的“攻击”,不忘控诉道:“啊啊啊啊啊易璘哥,你怎么这样啊?!太过分了!我就该猜到你会帮勋哥的!” 程易璘:“不好意思啊,是你先抹小勋的。” 连峻识相求饶:“勋哥,我错了,我错了,你别往我眼睛上抹啊,我看不见了。” 周连勋使劲往表弟脸上抹奶油:“晚了!看我不把你这臭小子涂成个大花脸!” 周连勋又抹了一会才消停,俩表兄弟坐在地上,看见对方脸上的奶油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周连勋歇了会,看着脸上干干净净的程易璘有点不爽。 于是,他看了看盆子里剩下的奶油,用眼神示意连峻。 连峻心领神会,点了下头。 下一秒,俩兄弟颇有默契地齐齐出手,周连勋扑倒程易璘在人身上挠痒痒,连峻则负责往程易璘脸上抹奶油。 程易璘边被挠地忍不住笑,边甩头躲,好不容易挣脱开,他也去找奶油反击。 就这样,原本两个人的“奶油战争”变成了三个人,三个人你追我赶,一时间庄园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最后是连蕙出来叫停的:“你们三个够了啊,看看你们都成了什么鬼样子。” 三个人相互看了看,笑得停不下来,每个人的脸上和身上都是奶油,脸像抹了白色的泥膜,完全不能看了。 连蕙看着三个“白面鬼”,直皱眉:“这么晚了,小峻和易璘留下来睡吧。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是你们以前住过的那两间,快去把身上的奶油洗掉。” 周连勋猛地想起来,程易璘原本留宿的房间就在他隔壁,两个房间的阳台还是通的...... 以前他和姓程的关系好,住在旁边晚上还能悄么声地走过阳台去找对方。 现在这样......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于是周连勋说:“妈,我换个房间睡吧。” 连蕙不同意:“那本来就是你的房间,你要换到哪里去?” 抗争无果,周连勋只能说:“好吧......” 洗完澡,周连勋玩了会手机,准备睡觉了 。 他去把通向阳台的推拉门锁上,可转念一想,这是他家,他锁阳台门的举动确实很奇怪。 量隔壁的程易璘也没胆子半夜来烦他吧,于是,他又把推拉门的锁给解开了。 躺上床后,周连勋睡不着了,一直翻来覆去。 脑子里的思绪很乱,他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他答应奶奶会去开导程易璘,最终还是没去。主要是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拖着拖着就拖过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连勋终于要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忽然,黑暗中传来了阳台推拉门被推开的声音,这动静在寂静的深夜里尤为凸显。 周连勋一下子睡意全无,他睁开眼往阳台看,这边的推拉门好好的,应该是隔壁的门开了。 大概是程易璘去阳台透气了吧。 周连勋翻身想继续睡,却彻底睡不着了,他烦躁地掀开被子,下床往阳台走去。
第48章 隔着透明的玻璃推拉门,周连勋看见了程易璘站在阳台上的背影—— 程易璘的身形高大,此刻独自站在阳台边,却给人一种若有若无的孤独感,清冷的月光铺洒在他的身上,更显得寂寥落寞,似乎下一秒就要消失不见了。 周连勋站着静静地望了一会,最终叹了口气,推开阳台的推拉门,走了出去。 推门的动静程易璘明显是听到了,他身体一僵,没有回头看,反而往黑暗里躲了躲。 周连勋走近问:“怎么了?大晚上睡不着出来吹风吗?” 程易璘没有看向他,而是侧开身体,用手遮住了脸。 周连勋抿唇,伸手硬把人拽了过来,他使劲拉下程易璘掩面的手,果然看见了一张泪流满面的脸。 周连勋愣了一秒,连说话的语气也不自觉地柔和:“你......是想你奶奶了吗?我记得你奶奶的生日跟我奶奶的生日只差三天......” 程易璘胡乱地擦掉脸上的泪水,偏开头说:“没事......” 声音里明显还带着点哭腔。 周连勋不信:“你看着我说。” 程易璘深吸一口气,真看了过来。 那灰蓝色的眼睛红通通的,明显是哭了有一会了。 一和周连勋对上视线,那眼泪又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掉。 “瞎逞什么能啊?”周连勋说着,拿出了顺手在卧室里带出来的纸巾递给程易璘。 程易璘接过,擦了擦眼泪:“谢谢......”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一时间,宽阔的阳台上只有不知名的虫鸣。 程易璘缓过劲,倾诉说:“奶奶在世时,爷爷还没有那么严厉,景望的性格也没有那么孤冷,那几年可能是程家最和谐的时候了......奶奶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会在我睡前给我讲故事,就算我犯了错,也会和蔼地教导我哪里做得不对,哪里需要改正......” “小勋,其实......奶奶去世后,有一段时间,我真的很羡慕你,你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我却只有爷爷......” “你可以放肆地闹,恣意地哭,你的爸爸妈妈会哄着你,你的爷爷奶奶会护着你。而我不行,奶奶去世后,爷爷越来越严厉,我只有变得很乖很乖,努力地考第一名,尽力地做到最优秀,爷爷才会开心,那些长辈们才会夸我对我笑......” 说着说着,程易璘的眼眶里又涌上了泪水。 周连勋听着看着,只觉得心好像被什么包裹住了,闷闷的。 程易璘的性格很温和,对谁都和和气气的,很少有显露脆弱的时候。就连在周连勋的记忆里,这么多年,程易璘当着他的面哭的次数是屈指可数。 俗话说的好,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程易璘越这样,越把什么都憋在心里,越会让人以为他不在意,现在看来,其实有些事他也是在意的,只不过没有说出来。 周连勋看着这样的程易璘,心里没来由地翻起一阵酸涩,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才好。 还是程易璘先打破了僵局,他说:“小勋,外面凉,你回去睡觉吧,我没事的,再缓一缓就好了。” 周连勋不想走,用玩笑话掩饰:“那可不行,这是我家,万一你想不开跳下去了......我才不想我家变成凶宅。” 程易璘破涕而笑:“你这嘴啊......” 周连勋想起小时候,他受了委屈去找程易璘哭诉,程易璘总会温柔地抱住他安慰。 那时候的他觉得拥抱真的有一种很神奇的力量,只要程易璘抱住他,他就不想哭了。 于是,他依样画葫芦地对程易璘张开双臂:“以前你总是安慰我,现在我还你一次。” 程易璘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意外和惊喜,但他还是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周连勋保持着姿势说:“趁我心软,只有这一次机会,最后三秒,3,2,1——” “1”才发出半个音,程易璘猛地倾身抱住了他。 周连勋心间一抖,熟悉的气息完完全全把他笼罩住了,透过几层薄薄的布料,他能清楚感觉到对方的体温。 周连勋有些后悔自己贸然的决定,但现在抱都抱上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强压下内心的躁动,用言语来转移注意力:“还先拒绝矜持一下,装什么装?” 程易璘低叹:“我不想让你可怜我......” “我这不是可怜你,是在安慰你,”周连勋解释说,“当然,你千万不要误会了,是我奶奶看出来你情绪不太对,说什么我这种小辈沟通起来更方便,特地派我来开导你,明天我还要给她汇报‘工作情况’的。” 程易璘笑了:“谢谢周奶奶,给我找了一个这么称职善良的心理疏导师。” 周连勋锤了一下程易璘的腰侧:“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是吧?” 程易璘闷哼一声,紧了紧怀抱:“小勋别闹了,你不是要安慰我么,让我好好抱一会吧。” 周连勋安静了,周围也安静了,这一小片天地仿佛只剩下了他和程易璘两个人,他的耳畔只能听见程易璘的呼吸。 他整个人被熊抱着,这个怀抱很温暖,温暖得好像不是他在安慰程易璘,而是程易璘在安慰他。 他慢慢闭上眼睛,抬手回抱...... 夜色下,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相拥着,月光洒在他们二人身上,像是铺上了一层银白色的轻纱,为这场景增添了几丝浪漫,这一刻,隽永又美好...... 直到一声突兀的狗叫响起,周连勋才猛然回神,他挣扎了一下:“程易璘,可以松开我了吗?” 程易璘反问:“可以不松开吗?” 周连勋被问得一愣:“你、你别得寸进尺。” 在周连勋炸毛前,程易璘松开了他,但双手转而搭在了他的肩上,诚恳地看着他说:“小勋,小峻说让我找回以前的自己,因为你喜欢的是以前那个光彩照人的我。可是,我现在发现,我并不喜欢以前那个乖顺的自己......” “怎么办,小勋,我找不回来了,当我意识到我喜欢你的那一刻,当我发现乖了却什么都得不到的那一刻,以前的那个我就完全找不回来了......” “你让我不要再缠着你了,我尝试过跟你保持距离,但是每次看见你,我总是无法自控地靠近你......小勋,我知道你已经不喜欢我了,我现在不奢求别的,只希望你能不要每次见到我都如临大敌、能不要再那么反感我。我希望,至少......我们还能是朋友......” 那灰蓝色的眼睛好像有魔力,周连勋差点就脱口而出“可以”了。 他移开眼,回避着程易璘的目光。他分辨不出程易璘现在提出当朋友是缓兵之计,还是认真的。 但他莫名想起刚才程易璘擦眼泪时,露出的左手手腕上那道狭长的疤痕。 其实......这三年程易璘过得也不好。 他们过得都不好。 周连勋突然觉得累了,加上上次跟程易璘哭过闹过之后,他释怀了很多。 他不想再追究了,白天的时候他还大言不惭地跟程老爷子说,自己已经从当年的事里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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