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血仆就会爱上你,吸血鬼主人在他们眼里会变成世界上最珍贵的存在,闪闪发光。” “因为这种激素本身就是有影响的,所以,如果你想确定你的血仆是不是真的爱你,可以去清洗标记,然后再问问他的内心。” “这些事……” 往后的话,曲明砚没听清。 但“吸血鬼每次吸血都会让自己的血仆更爱自己”,这句话,却像是一粒种子,越来越深地扎入他的心底。 血仆会因为“安抚激素”的影响,而爱上标记他的那只吸血鬼。 所以,洛小池跟了他三年,对他越来越深的“爱”,应该……怎么界定呢? 洛小池……真的爱他吗? 曲明砚想不明白,他的情绪更低落了。 抵达京都的时候,天空渐渐阴下来,不一会儿就淅淅沥沥飘起了小雨。 混着四面的风,冷飕飕的。 曲明砚下车后没去当地的医院检查,也没喝在无锡医院开的药。 他举起伞,去了母亲的墓地。 湿漉漉的雨滴打在肩膀上,他丢下伞,将认真买来的贡品一件一件,慢慢摆在母亲面前。 望着墓碑上女人微笑的照片。 曲明砚薄唇颤了颤,踌躇半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在墓地里淋了一下午,像当初洛小池第一次消失时那样,在雨里,从下午,一直淋到晚上。 双颊微微泛起红,曲明砚的病还没好,他似乎……又发烧了。 “咔嚓——” 突然,天空落下一道惊雷打破木讷的情绪,曲明砚无端颤了下,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 一滴泪顺着眼眶毫无征兆地砸出来。 他轻轻喊:“妈,我想……我是爱他的,可他似乎不爱我。”
第075章 如果他回来找我……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真的离开。” 曲明砚说:“那骨灰的重量不对,火葬的时候我没去现场,我总觉得他在骗我。” “妈……” 曲明砚问:“他就是在骗我吧?” “我已经一年零十三天没有见到他了,他如果这样骗我,我会很生气。” “但如果……” 曲明砚的眼瞳微微颤,傲慢随着纷乱的情绪一同溃塌,他继续说:“如果他回来找我,我会立刻原谅他。” 曲明砚在墓地晕倒了,被司机小王顺着手机的信号定位找到,又送去了医院。 这一次,周夫人直接跟单位请了假来照顾。 曲明砚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醒,周夫人给他削苹果,开玩笑似的问他:“一块苹果要切几瓣?” 曲明砚撩起眸,嘴唇白得有些干裂,刚要回答“重要吗”? 就被周夫人抬手弹了个脑瓜崩。 “你这孩子。”周夫人训他:“从小就心思重,不爱说话,怎么现在还这样?” “有点喜好不好吗?你不觉得你这些年为了钱和权活着,活得有点像……那个那个……NPC吗?” “每天紧绷绷的,那样有什么意思?” “人就应该享受生活,活在当下,知道不?” 曲明砚即将脱口的话噎住。 为什么喜欢钱呢? 曲明砚藏在被子下的手越收越紧。 他扪心自问: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呢? 大约是小时候,刚记事的时候—— 小小的曲明砚趴在母亲怀里,双手抱着本大书,认真听着面前,面色微白的女人讲故事。 记忆里,母亲的脸始终是白的,好气色极少见。 小曲明砚以为她是营养不良,每天出去捡瓶子偷偷攒钱,给她买各种好吃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母亲的气色总也补不回来。 苍白的脸,阳光也映不红。 但她的手很温柔,总是微微笑着,声音清润,比玫瑰更加动人。 曲明砚最喜欢靠着她说话,漆黑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听她讲小鸭子变成白天鹅的故事。 那个时候,曲明砚总有问不完的问题,比如:“今天给您带的小饼干好吃吗?” “明天给您买炸肉丸好不好?” “没关系的妈妈,我有钱,阿砚可以自己挣钱。” “这次考试又考了100分,您开心吗?” “爸爸打我了,他说我败家,没事总烦他,但他还是给我买了相机,我学会开机了!” “您喜欢看哪里,我明天还拍给您看,好不好?” “妈妈,阿砚也会变成白天鹅吗?” “等我变了,一定要背着您飞走,远离这座讨人厌的别墅,还有那个讨人厌的男人!” 那个时候母亲不能出别墅,父亲在她的脚上扣了电子镣铐,监视她的一切行为。 听到曲明砚说出这么危险的话,母亲当即捂住了他的嘴,道:“你还想听什么呀?妈妈给你换个故事讲,好不好?” 于是,小小的曲明砚点头,认真翻开下一篇故事,还没想好要听什么,忽然,噗呲! 一柄尖刀直直从身后穿透了母亲瘦弱的身体。 热腾腾的鲜血泼在他脸上,小曲明砚肉乎乎的小手顿了一下,吓得面色发白。 他慌忙扔了故事书喊“妈妈”,下一秒,却听到了父亲尖利的狞笑。 男人咯咯笑着,慢慢从沙发后探出头,饶有兴味地总结道:“果然在毫无准备的时候取血,血液的活性是最好的。” 小曲明砚就哭,他张口大骂自己的父亲,挥起小拳头要打他,然后,却看见那老吸血鬼指甲渐渐变长,一把掐住了母亲细白的脖子,脸上带着血,阴恻恻地对着他笑:“嘘——” “要乖,不要乱闹,不要声张哦,不然……” 父亲的獠牙渐渐而起,他说:“不然,我现在就咬断这个女人的脖子!让你什么都没有~~” “轰隆!” 外面的雷响了一下,惨白的闪电将父亲的脸映到一个几乎妖魔的状态。 小曲明砚怔愣着,他不敢喊,也不敢哭。 因为父亲不让他喊,也不让他哭。 哭泣和叫喊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要有钱,要有权,才能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自己想保护的人。 他被父亲绑在实验室里被迫被压着,不顾他的疼痛,一次一次,一次一次地注射各种增强药剂的时候,亦是如此。 父亲不让他说话,他告诉他,“求助商量和讲道理,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从小到大,任何一个时间点,父亲都像无处不在的鬼影,深深笼罩着他。 他不让曲明砚说话,渐渐地,曲明砚也就不再多说了。 说话解决不了问题,求爱解决不了问题,表达情绪解决不了问题,征求别人的意见,照样解决不了问题。 那就只能往高处走,一步一步地走到最高处,让所有人都依附你,靠着你活,才能真真正正地做自己。 却难道……不表达也是错的吗? 隐藏自己的喜好和情绪,靠着绝对的理性去处理和判断所有的事,都是错的吗? 可他明明靠着这一套方法救了自己,救了母亲,得到了尊重和敬畏,也让父亲那个老混蛋这么多年潜逃在国外,在国内,连个面都不敢露! 曲明砚怔怔望着周夫人手里的苹果,额头青筋突突直跳,片刻后,干脆狠狠舒下一口气,烦郁道:“不吃了。” 周夫人:“???” 周夫人:“行吧,你不吃我自己吃。” . 凌冽的秋风萧然过境,黄叶落地,残枝轻动。 极尽艰难地,又是半年过去,曲明砚四处也问不到洛小池的消息。 近来,不知怎么的,也许是快入冬了,闷雷阵阵,曲明砚开始频繁地做噩梦,他梦到小池真的走了。 少年面带着微笑推远他,告诉他:“我不要你,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076章 对不起,我爱得很晚也很别扭 好几次,曲明砚猛地惊醒,无尽的黑夜像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的周身死死缠住,勒到喘不过气。 他始终不愿意相信洛小池真的死了,于是他去了少年的家乡。 没有人。 洛小池父亲的家乡,没有人。 母亲的家乡,也没有人…… 曲明砚无法再坚定不移地坚持自己的想法。 他甚至用闯红灯的罪名,提审过那个曾经抛弃洛小池的,不负责任的母亲! 他找到母亲口中的亲戚们,自己驾车,一个一个地挨个问过: “你有见到过这个人吗?” “他叫洛小池,父亲叫洛辉,你有见到过他吗?” “是的,是很好看的男孩子,远远看过去,像海棠花……” “眼睛大大的,像是桃花眼,但内勾外翘的没有那么严重,看起来清清冷冷的……” “谢谢,我再去那边问问。” 可是没有!没有!全都没有! 这些日子,大约连曲明砚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在无意识地放低姿态。 他说:如果洛小池肯回来找他,他会原谅。 可渐渐的,这句话不管用了,半年过去,洛小池没有回来。 他发了疯似的满世界找人,可事实真的就像梦里一样,洛小池仿佛在用所有的行动表明——我不要你,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于是过年的时候祭祖,明砚又对母亲说:“我找不到他,他好像……真的不愿意见我了。” . 第三年伊始,不知道怎么回事,曲明砚开始跟着周夫人四处拜庙。 周夫人说,“人到了一定年纪,是会变得有点迷信的,我拜庙是为给你和明潇祈福,你跟着我拜,是为了什么?” 曲明砚怔怔的,他记得自己最开始告诉周姨的是:“为了给你们,和我母亲祈福。” 可是偷偷的,他的祈福名单里,不知不觉多出一个洛小池,而且,份量越来越重。 洛小池没有完整的家庭,精神抑郁,身体也不好,这样的孩子,在外面要怎么生活? 于是,曲明砚开始花大价钱筹备基金会。 帮助抑郁症人群,帮助心脏病人群,他大笔大笔地往外散钱,只飘渺地希望着,能有那么一笔,阴差阳错的,落在那清瘦的白衣少年身上。 曲明砚又开始做梦了,他梦到洛小池似乎在自己的葬礼上出现了,指尖轻抚过他的眉眼,说:“再也不见……” 再也……不见…… 曲明砚猛然从床上惊醒,外面秋雨阵阵,雷声轰鸣。 但似乎……没那么怕了。 大约是这两年不断找人时,天气变化无常,慢慢地,小一点的雷声,也就听习惯了。 他已经三年零七个月没有见过洛小池了。 曲明砚起身拿上伞,鬼使神差地,他又一次去了母亲的墓地。 他说:“妈,前几天我在典当行发现了我曾经送给他的那个兔子好运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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