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风峣啧了一声。 “抱歉,我说错话了。”纪缥缈立刻摆正姿态道歉,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轻咳一声,纠正道:“我应该说,我以为他早就把你谋杀后装罐了,然后贴上营养午餐肉的标签,摆到各大便利店的柜台上,供不知情的消费者买回家吃掉。” 说完,纪缥缈自娱自乐地笑起来,郁风峣在一旁看着他,露出了看傻子的表情。 徐楚宁对这种癫癫的人有点害怕,往后缩了一下,下意识扶住楼梯把手,不敢看他。 纪缥缈见状,更过分地凑近了些,盯着他的眼睛,小声说,“其实你也可以先下手为强,听我的,在他饭里下药,等他熟睡了,再一刀解决他……”纪缥缈突然从背后摸出一把30公分长的砍刀。 “啊!!” 徐楚宁尖叫着跌坐在地上,疼得眼泪瞬间掉下来。 “滚远点,别吓他。” 纪缥缈被一脚踹开,手里的“砍刀”落在地上,发出轻飘飘的一声“啪”。 郁风峣俯身捡起那把玩具刀,一只手就掰断了,扔到垃圾桶里,把吓坏的徐楚宁拽起来,抱了抱,安抚:“胆子这么小。没事,他就是个神经病,不用管。” 徐楚宁侧身,也躲开了他的手,低垂着眼,没说话。 “有饭吃?”纪缥缈看见桌上刚做好的晚餐,自然而然走过去,又犹豫了一下,“这是你做的还是房主做的?” “我。他不在。” “哦?去哪了?”纪缥缈落座,拿起筷子。 郁风峣看见他拿起了自己给宁宁准备的筷子,皱了一下眉头。 “俱乐部活动,他出去几天——把筷子放下。” 纪缥缈本想嘻嘻哈哈的,一扭头看见郁风峣的眼神,还是放了下来,自己去筷子篓里拿了双新的。 “落危做饭怎么了?味道不是挺好的吗?” “也只有你吃得下去。你俩口味怪到我捏着鼻子走,堪称芥末芝士炖天竺鼠车车。” “你今天过来干什么?” “哦,差点忘了,我——”纪缥缈险些被呛到,咳了两声,才说:“老爷子快不行了,昨晚转的ICU。” 郁风峣给徐楚宁盛了一碗汤,“那现在情况怎么样?” “不好说,不乐观,靠机器续着。”纪缥缈想了想,“大概是停机器就可以开始准备后事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停。”郁风峣问,“你有权利停吗?” “有。”纪缥缈点头,而后又犹豫了一下,“不一定,程序上好像还得看看小川的意思。不过这倒不算什么。” “那你今天来找我是?” 纪缥缈放下筷子,坐直腰背,认认真真地看着他,“我就直说了,我不想把老爷子的遗产分给白家那边。” “但是?” “但是我不确定他有没有改过遗嘱。” 郁风峣没说话了,陷入沉思。 纪缥缈手指无意识敲着桌子,像是想要说服别人,又像是在给自己撑理:“拜托,他只是个继子,没什么资格插手我们纪家的产业吧?” “继子也是可以继承遗产的。提醒你一句。” “肯定有办法的吧。”纪缥缈不以为意。 “那配偶呢?配偶那一份怎么办?” “她就落点钱和房子,白夏川怕是还有点股权。” 郁风峣:“你看过遗嘱了吗?” 纪缥缈犯愁:“就是说没有啊,老爷子的律师嘴巴紧,要撬动还有点难。” 郁风峣气笑了:“那你这八字没一撇,现在着什么急?” “我这不是先从能入手的先下手为强嘛。纪缥缈笑了一下,“我看看你的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要死的又不是我。” 纪缥缈静默了一会儿,脸上是一种非常诡异又迟疑的淡笑,带着沉思,而后慢慢说:“如果说我要稀释小川的股权,把他挤出去,你会站在谁身后?” 郁风峣坦然道,“看你给我多少。” 半信半疑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纪缥缈才重新拿起筷子,“好爽快。”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纪缥缈就不担心了。 虽话是这么说,但纪缥缈还是有些将信将疑的,这么些年,郁风峣有多向着白夏川他都看得明白,合着他们才是兄弟,自己多余外人,这会自己说要去吞小川的遗产,他怎么不生气…… 郁风峣剥了个蟹,放到徐楚宁面前,擦擦手,“这种小事以后不用特地来找我,电话里说就行,我很忙。” “你忙什么,忙着养狗啊?”纪缥缈脱口而出,而后又顿了一下,转向徐楚宁:“对不起,不是说你。” 他又说:“我给你打了十个电话,全都不在服务区,信息也不回。” 哦,忘了,这里是信号死区。郁风峣拿起手机,果然有很多未读的微信消息。 “你想干什么我不会插手,东窗事发了别把我扯进去就行。等你们打算停掉机器的时候记得通知我,我会出席葬礼。”郁风峣说。 纪缥缈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你当然要去,老爷子生前最喜欢你了,他肯定会很高兴的。” 郁风峣对他这种神论感到怀疑,不以为然,“在骨灰盒子里谁知道他高不高兴。” “但是目前应该不会停,有些人脉还要他维持。”纪缥缈无可奈何:“公司高层也有不少老古董,我还要松动一下。” “你可以的,你是最棒的。”郁风峣随口说。 “你阴阳怪气的样子比你当舔狗的样子迷人多了。”纪缥缈点了根烟,四处看看,“说起狗,这么久了,怎么也不见嘟嘟?” “拴起来了,宁宁怕。”郁风峣轻描淡写。 “你……”徐楚宁愣了。 这几天他的确没看见狗,还以为是放出去了,拴,栓起来? “杂物间里。”郁风峣朝着那个方向抬了抬下颌。 “噢。”纪缥缈起身走过去,拉开杂物间的门,就看见趴在地上,忧郁地眨着眼睛的小狗。 “你这几天都把它栓在里面?”徐楚宁目瞪口呆。 “嗯,免得跑出去掉湖里淹死。” 徐楚宁看着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眼神特别空洞,落在男人身上,却空无一物,好像在注视虚幻。 这让郁风峣很不喜欢,给他一种他的宁宁并不专注的感觉。 他的注意力从来只会落在自己身上。 纪缥缈把嘟嘟带走了,说要带回去好好照顾,免得郁风峣把它饿死了,郁风峣也没拦。 屋子里重新恢复寂静。 “喝点茶吗?” “好。” 得到了顺从的答复,男人却并没有很高兴,徐楚宁心不在焉的样子让他烦躁。 还是忍了下来,转身去煮茶,一回头,却看见徐楚宁冲出阳台,朝着湖里跑。 顿时一惊,手里的茶壶都来不及放下,滚烫的水撒到手上,烫得他五官扭曲,不管不顾地追出去。 徐楚宁直接朝着湖里跑,他慌了一下,大步追上去把人扑住。 双双摔倒在地,在湖边的滩涂里摔得一身泥。 郁风峣难以置信:“你到底想干什么?” 徐楚宁呵了一声:“也轮到你问我这句话了。” 一扭头,徐楚宁拿着手电筒,晃了一下对面的堤岸,大声吼:“你在那干什么?为什么要故意把猫往水里扔?!” “嘻嘻……” 被手电筒照到的人嬉笑着逃窜,松了手,手里的猫惊叫一声,落入水中。 徐楚宁推开身上的男人,跑过去,趴在堤岸上,捡了根树枝,把猫救起来。 回头看去,逃走的背影,居然是他前几天刚刚救过的落水小男孩。 他边跑边回头窃笑,朝徐楚宁做着鬼脸。 “略略略,就扔就扔,来抓我啊。” 徐楚宁心里一口气上来,差点气到。 “我当时就说了,让他淹死算了。” “一码归一码,别混为一谈。” “有没有摔到哪?” “没有。” “我刚刚很担心你。” “不用,我死不了。”徐楚宁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往回走。 郁风峣抬手想拉他,被他甩开,手上的烫伤抽到,顿时疼得他弓下身躯,死死攥着手腕。 “你怎么了?”徐楚宁听见声音回头,借着屋子里的灯看见他右手泛着不正常的红。 手掌拂了一下上面的泥水,郁风峣说:“水壶撒了。” “开水?”徐楚宁惊住。 “快开的。” “还有擦伤……” 刚刚郁风峣误以为他要寻死,直接扑过来,摔到地上,他的手掌又垫在徐楚宁脑袋下面,擦了一块,从烫伤的伤面上渗进去,更可怖了点。 徐楚宁眉头紧锁,“回去处理一下吧。” “嗯。” 伤口的刺痛特别明显,郁风峣脸上也有点白,单手在冷水下面冲了很久,洗干净表面的泥土,徐楚宁上二楼用公线电话打给附医院,问清楚处理方法,才把医药箱拿下来,坐在桌子边拆纱布。 回头看着坐在餐桌边的人,昏黄温暖的灯光下,他表情格外专注,低头的时候,五官就藏在了阴影里。 岁月静好的感觉。 好像有点熟悉,又触不可及,好像稍纵即逝。 但抓住了郁风峣就不会放过。 坐在对面,把手递过去,徐楚宁看了一眼,一言不发,拿出药和棉签给他消毒,慢慢上药,然后用纱布包起来。 “自己注意点。” “谢谢宁宁。” 徐楚宁没接话,转身把医药箱送回去。 微微转动手腕,被纱布包裹的感觉竟然有些温暖,郁风峣抬头,视线追着他的背影,看着他走进楼道的黑暗里,温柔地目光慢慢凝固,变得偏执与晦暗。 郁风峣垂目,握住包纱布的那只手,用力攥紧,瞬间的疼痛直击大脑,打了个哆嗦,像是一道电流从神经里面穿过,唤醒了最深处的渴望。 他笑了出来,瞳孔放大,掌心按着粗糙的纱布,用力地揉,直到伤口血肉模糊,鲜血从纱布里渗出来。嫉妒与痛楚的眼泪瞬间充斥了猩红的眸。 果然,他还是爱着宁宁的。 那宁宁也要爱他啊,否则多不公平。 是时候做些什么,来让他留在自己身边了。 男人站起身,走到杂物间,从里面拿出来一条两指粗细的锁链,将其中一端缠到自己受伤的手掌上,而后抓紧另一端,上了楼。
第79章 我们可以殉情,反正湖底尽是白骨 徐楚宁不喜欢二楼,准确来说,他不喜欢这个湖边小屋的任何一个地方。 这里风景还不错,环境幽雅僻静,湖泊上浮起的雾气也常常让他如临仙境,若是放在以往,郁风峣带他出门度假,选择了这样一个清闲之处,他或许会高兴。
164 首页 上一页 53 54 55 56 57 5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