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郁风峣十分不甘心地松开他的下颌,垂下的手慢慢攥紧,满脸都写着憋屈。 徐楚宁轻轻推开他半步,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郁风峣很焦躁,看不穿宁宁心思的感觉,让人难受,但他也不敢问。 “那把琴,能修好么?”徐楚宁突然缓缓开口,声音很低,不仔细听,还以为在自言自语。 “已经在修了,但因为年代久远,可能有些麻烦。”郁风峣拿不准他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回答了他。 徐楚宁沉默一会儿,才叹气,“我没有把琴看好,那么贵重的东西,弄坏了,是我不对。” “是你的东西,要怎么处置是你的自由。” “也还是挺可惜的。”徐楚宁说。 “可以再买。”郁风峣倒没什么所谓的,只要宁宁开心,什么琴都给他。 “阿缈帮我从伦敦拿回来了一把阿玛蒂,你喜欢的话,有时间也可以去看看。”郁风峣继续说,他看得出徐楚宁动心了,便进一步诱导。 “哪年的?”徐楚宁果然听见眼睛就亮了,带着期许。 “不知道,没认真听,应该是十七世纪中叶前后?不记得了。” “多少钱?” “也忘了,一百多万美元?” 徐楚宁抿了抿唇,纠结了一下,而后说:“我想看看,还没见过那么名贵的琴。” “你可以拥有它。”郁风峣提议道。 “那倒是不用,我配不上那么好的琴。” “别这么说,你……” “你不懂,我没在妄自菲薄,我只是实话实说。”徐楚宁看穿他的心思,“一把好琴,在出色的演奏者手里才能发挥最大价值,不然你觉得为什么那些收藏家会把自己珍贵的藏品提供给演奏家使用?琴放着不用,或者给不懂的人用,就是浪费。” 他低下头,眼里有光在闪:“我看看就好了,欣赏一下,就够了,还是自己的琴最趁手。” “那你要把它怎么处理?”郁风峣问。 “那是你的东西,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徐楚宁扭脸,“可不关我事。” 郁风峣注视着他逐渐鲜活的神态,问道:“你是不是还想回乐团工作。” 徐楚宁身躯微微后仰,喉结漂亮的弧线一上一下,头发落到额头上面,露出额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情况吧,我现在的水平,估计也够呛。” “慢慢练,只怕你不想。”郁风峣偏头,盯着他的侧颜,“只要你想的事,就一定能做到。” 徐楚宁嗤笑:“你又不懂,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 “就是知道。” 几天之后,徐楚宁收到了一个陌生人的电话,那人自称是邵羽非的同事,问徐楚宁是否愿意来邵羽非所在的乐团工作。 徐楚宁当场就从椅子上站起来,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下意识望向阳台。 阳台上,男人正从洗衣机里拿起衣服,一件件地晾。 “啊?”徐楚宁战战兢兢,握住手机,“请问您、您怎么会突然问我这个事?” 电话对面沉默了很久,才低哑声音道:“邵羽非他不能拉琴了,需要有个人替他,你是他推荐的首选。” “什么意思?什么、什么叫拉不了琴了?”徐楚宁错愕地惊叫。 对面人沉默了一下,而后才沉声道:“邵羽非他……他手断了,暂时拉不了琴了。” “两只手,暂时,都断了。”
第144章 安全感 电话挂断的一瞬间,徐楚宁都差点没站稳,撞到桌子上,“哐啷”一声震动。 “怎么了?”晾完衣服的人边擦手边走进来,见他脸色不对,就多看了两眼。 徐楚宁头晕眼花,眼前一阵目眩,扶着墙壁才能勉强支撑住:“郁风峣……” 男人听见他叫自己,下意识走过去,下一刻就被攥住领子,力道极大地按在墙上。 郁风峣眼前一晃,喉咙被抵住,剧烈咳嗽了两下,说话的声音却还是冷静的,“……宁宁,怎么了。” “是不是你干的?!”徐楚宁质问,手都在抖,四肢百骸都是凉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我干什么了。”郁风峣微微皱眉,有些不解,握住徐楚宁的手腕,推开他,“你冷静点。” “学长他、学长他的手……”徐楚宁喉咙都泛起血腥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都胆战心惊。 “宁宁。”郁风峣眼疾手快,把他扶住,一摸,他身上都是冷的,顿时慌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好好说说。” “学长的手断了,他、他拉不了琴了……”徐楚宁眼神涣散,呆滞,“怎么会这样,是不是……是不是你……” “邵羽非手断了?” 饶是郁风峣,都觉得有些惊奇。 红着眼睛抬眸,徐楚宁已经虚脱到没力气再做些什么,整个人都软弱无力,看他脸上的惊讶不似作伪,便问:“跟你有关系吗?你说实话,跟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郁风峣托住他的手,把他扶到床沿上坐着,观察他的脸色:“要不要喝点水。” 徐楚宁反手抓住他的袖子,唇色惨白,“不是你干的吗?那他怎么会凭空遭受这种意外?” 徐楚宁根本想不到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两只手都断了,何其恐怖,更何况,这男人本身就疯癫难测,之前还说过无论如何都会帮他再回到乐团工作,难道,难道…… “宝贝,不要想了,你冷静点。”郁风峣看他已经有点情绪失控了,连忙先把人稳住:“真的跟我没有关系,我不知情。” “可是你之前还说……” “我是说过,这个时机也确实很巧,但我总不可能言出法随,中间的时间也不够我操作。我这几天跟你寸步不离,我做了什么你都很清楚才对。” “……”徐楚宁这才慢慢冷静下来,想了想他说的话,好像也确实是这样。 郁风峣给他喂了点水,又开始得意忘形:“但我承认,我确实想这么做过。” “你!”徐楚宁气结。 郁风峣惊讶:“想一想也不行啊?不能付诸实践也就算了,想都不能想你也太把我当圣人了。” 他本来就不喜欢邵羽非,现在投鼠忌器,不能惹宁宁生气,很多坏事不能真的干出来,只能在脑子里想想了。 “我确实有想过打断他的手,不过我想的远不止于此,我可没有这么心善,宁宁想听听我原本的计划吗?” “我不要!”徐楚宁自己担心得要死,他还在这里开玩笑,真的气得他心脏疼。 “不生气了,宝贝,你这样我真的心疼。”男人轻轻拍着他的胸口,替他顺下堵在胸口的郁结之气,“我不说了,只是想解释一下,真的不是我。” 徐楚宁缓了过来,找出手机,想打电话给邵羽非问一问,但电话怎么都打不通,更让他担心。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学长的手怎么会……” “我帮你联系一下他父母吧,说不定能行。”郁风峣看他实在是着急得脸色苍白,还是看不过去了,他本来都没想管什么邵羽非的事情,但他不能放任宁宁食不下咽,寝难安席。 “你能联系上吗?”徐楚宁表示怀疑。 “不知道,试试看吧。他家除了父母,还有别的人吗?” “没听说过。” “你也别闲着,你再打电话回乐团,问问清楚。” 郁风峣随手揉了揉徐楚宁的脑袋,顺手把他搂进怀里,两个人就一人一个手机,坐在床上各联系各的。 徐楚宁这会儿也是心神不宁的,能有个人陪他一起,多少还是有了点聊胜于无的安全感。 乐团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估计是下了班,徐楚宁千方百计联系到邵羽非乐团的同事。 “这个啊,这个我不清楚,只知道邵羽非他有段时间突然不来乐团了,之后就传出来他受伤的传闻,我还以为是假的呢,谁知道后来他真的不来了,乐团也要招新人……” 郁风峣联系上了邵羽非的父母,可对方两位的联系方式已经自动转入了秘书和公关部门,对面只反复一句“私事,无可奉告”,应该是把郁风峣当成了来打探消息的媒体,总之没有一句是有效信息,还差点吃了警告。 但既然是这样的反应,那说明这事儿肯定是真的,而且已经让邵羽非家里焦头烂额了。 徐楚宁希冀地看着他,男人摇摇头,他的神情又低落下去。 他们两个人现在天高皇帝远的,也没办法动用人脉,郁风峣还是找了纪缥缈帮忙,为此还被狠狠嘲讽了一顿。 “嘴巴真贱。”郁风峣不情不愿地挂断电话,还骂了一句。 “你们俩没一个是正常人。”徐楚宁摇摇头。 “我可不能跟他比。” “你比他更贱。” “宁宁,你这样说我,我好难过。” 徐楚宁原本都不想动搭理这个随时随地都在嘴贱的人,但心念着还是需要他,就敷衍地哄了一下:“行了,你比他好一些。” “你就是这么哄人的吗?”郁风峣得寸进尺。 “那你想怎么样?!”徐楚宁一拍桌子。 耳边“啪”的一声,桌子的余震还嗡嗡作响,郁风峣觉得,自家宁宁实在是越来越野了,脾气也越来越大。 但是他喜欢。 这么可爱的宁宁,可不多见。 “抱我。”他说。 徐楚宁觉得他现在幼稚得有些烦人。 “宝贝,求求你。” “行了行了,闭嘴,我现在烦得很。” 徐楚宁拗不过他,郁风峣已经凑过来把他往床头上抵了,他只好抬起手臂,虚虚地环抱他一下,正要收手,怀里的人立马抱紧,把他锁在怀里。 “喘不上气了。”徐楚宁几拳砸在他背上。 静静地抱了一会儿,郁风峣靠在他肩膀上,懒散地打了个呵欠,声音透着倦意:“别太担心,阿缈做事挺靠谱的,再说这件事没有闹上新闻,就说明没有那么严重,不然以你学长的家底,早就有动作了,别太……” 说着说着没声了,徐楚宁还认真听着呢,这会儿突然安静了,忍不住摇了摇他,催促道:“继续说啊。” 肩上的脑袋沉沉的,往下滑,呼吸也慢慢变得平稳匀长,好一会儿,才传来声音。 “宁宁身上好舒服,忍不住睡着了。” 徐楚宁刚刚看着他好像很困了,还想着把他扶到床上躺着,这会儿听他出声,又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你抱够了没,够了就松手。” “我要是说不够,宁宁就让我一直抱着?” “……滚远点。” “好啊,滚。”抱着他顺势滚到床上。 徐楚宁闭了闭眼,强忍着心里那口气,“我想打你,你放开我。” “我不放开你,我喜欢你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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