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孤单而死,眼泪流干, 只要一想到这个画面,他想到邢阳曾经躺在这个病床上经历过什么,谈之瑜没有半分被欺骗后的怨恨,他只有心疼。 喜欢是沉沦,爱是疼惜。 那个曾经信誓旦旦警告邢阳不要喜欢上的alpha,此刻身影被灯光拉长,掩面在玻璃窗外轻轻触摸那透明的凉,他甚至想求求上苍,不要带走邢阳...不要.... 不要带走他的邢老板,他们才...刚刚幸福一点点.... 他等在医院的长廊外,宋添来的匆忙,就连外套都没有穿好,第一时间奔赴到护士站签字,生怕会耽误手术一秒钟,只要和腺体有关的都是大事,腺体连接大脑,稍不留神就会命丧黄泉。 但护士告诉他,已经有人签过了。 宋添上了楼,他看到谈之瑜坐在长廊上有些颓靡,手上的的纱布都没有换过,脏了。 这是宋添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谈之瑜的面庞,原来就是这双暗淡忧郁的墨绿色瞳孔让邢总爱上的,邢总的眼光真好,他想。 他走到谈之瑜的面前,掏出了一颗奶糖递过去:“邢总说,您喜欢吃糖。” “见鬼,”谈之瑜暗骂一声:“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他甚至没问到这个问题,人就倒下了。 宋添说:“你不该来的。” 谈之瑜眼睛里满是暗暗的血丝:“怎么?” “邢总说,等孩子出生,让我养。” “你算什么?你凭什么——” 宋添软软的,说话却意外利落干脆:“我喜欢邢总,从见他第一面救下我,就很喜欢。” 这点谈之瑜不意外,可他从没有把一个宋添放在眼里,并且现在他不想和一个omega争辩这些。 “这个给你。”宋添从包里掏出一封信。 “这是什么。” “邢总的遗书,会在他死后第三个月寄给你。”宋添自顾自的把奶糖撕开递过去:“他的病,他的爱,都在里,看不看,在你。” “邢总大概半小时后会醒。”宋添提醒道,随即转身去了主治医生办公室。 谈之瑜很讨厌抒情桥段,何况这年头谁还会写信呢? 人的好奇心啊..... 【见字如面,很抱歉,我的病在婚前没有让你知晓,原本也没得治,以为能有十几年,没想到这么短,不过至少留下一个人陪你,有手忙脚乱的处理孩子的事吗?我已经挑好了奶粉,阿姨,都应该到了吧,不喜欢拍戏的话,继承了遗产应该可以带着宝宝当单亲爸爸了?或许是我自私,所以不想我的孩子有新的父亲了,亲爱的之瑜,不要为了我而难过,这没什么,世界上生离死别是最轻的事,因为我曾经真的陪伴过你,哪怕我注意你已经有十年了,孩子哭闹吗?名字起好了吗?之瑜,以后不要委屈自己了,想做就做,像我一样,这样才不会后悔,小宝有些年纪大了,帮我把它送到王秘书家吧,你不要偷偷养,也不要烦心的时候偷偷抽烟,不要常点外卖,厨子上门不会曝光谈大明星的私人地址和私生子的,放心吧,早点睡。】 写了一堆狗屁。 谈之瑜想到那只大胖猫,眼泪模糊的时候,在回忆里捕捉到模糊不能再模糊的背影,在雨中抱着一只小猫,巨大的玩偶服都被淋湿,只有一双麻木的眼在玩偶的嘴巴空隙漏出来。 邢阳,你王八蛋啊。 都要死了还弄煽情。 谈之瑜泪崩的撕了纸,人没死不是遗书,才不是! 他一点也不怕邢阳死,他心疼他,而且他就守在邢阳的病床前,等他醒来就要明白告诉他。 随便死。 他曾经问邢老板赚钱为什么那么拼命,邢老板说是高兴,他守财,可实际上他赚的每一分钱,都是在给谈之瑜的自由积累财富,他的遗产不仅仅有数不尽的数字,还有个属于他们的宝宝。 邢阳的算盘打的这样好,可他却没想到。 谈之瑜进入他的病房,握着他的手亲吻手背,很低声下气的开口:“不就是死,我又不怕,为什么要分开?” 那个病若是还能活三十年,他们还能爱三十年,三年,三个月,三秒,无所谓,他不会让邢阳自己一个人。 他只求,邢阳啊…… 别抛下他。
第52章 你敢不要我?大胆! 半小时过的很快,可又肉眼可见的漫长。 邢阳的腺体情况稳住了,他在漫长的梦中睡醒,麻木的指尖微勾动了动。 睁开眼,谈之瑜坐在病床边,这才过去都长时间,他本是赶了飞机过来彻夜未眠,时差也没有倒,眼里满是红通通的血丝,或许是哭的太多缺水,男人的唇瓣甚至都有些事干裂的。 见他醒来,谈之瑜应该是想要张口说什么,但他却停住,反而拉着邢阳的手,在他的指尖上重重咬了一口。 “你还知道睁眼啊,”谈之瑜的语气中满是埋怨,可声音语调里都是掩饰不住那股害怕:“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骗子,王八蛋。” 邢阳的手被他紧紧的握住,后知后觉的触感甚至让他有些发疼,但谈之瑜不敢松手,他怕一松开邢阳就会离开一样。 邢阳有些窘迫的想要将自己的脸转过去。 他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狼狈、 从一开始,邢阳就知道自己样貌不够出众,性格不够讨喜,所以他的私心只是想要两条无法并集的平行线相交,哪怕相交后会渐行渐远。 “这不对啊...”邢阳苦笑:“你不是应该回国,拍戏,像电视剧里那样...” 相爱而误会重重的两个人,直到一方死去,另一方才会彻夜痛苦悔恨,他以为自己已经预定了谈之瑜下半生对自己的怀念。 即使面对死亡,邢阳也要为谈之瑜制造一场浪漫悲情的色彩,或许还能成为他死去的白月光。 自己会吗? 他这种傻气的话一出,谈之瑜破涕而笑:“你有病啊——” 邢阳有些虚弱的点头:“还真有。” 这时候似乎不太适合开玩笑,可除了故作轻松的话,邢阳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他的嘴巴想让谈之瑜离开自己,可心里却又庆幸他留下。 人这一生就是拧巴凑合的活。 邢阳的病,在他昏睡的谈之瑜看完了所有病例,那沉重厚厚的一沓。 渐冻症会让人逐渐变成植物人,最后头脑清醒靠机器过活,生不如死。 但值得庆幸的是,邢阳有疑似阿尔兹海默症的出现的并发,说不定在未来的某一天会忘记痛苦,什么都不记得,包括谈之瑜。 关于后颈植入的腺体,更像是在他大脑中植入的心脏起搏器,用信息素促脑神经,屏蔽渐冻症的病症。 原本这个腺体说不定能让邢阳的身体再持续个几十年,可这种事本就没有确定的。 如果没有这个腺体,他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所以他很庆幸自己能和谈之瑜有过一段。 至于他肚子里的孩子,太小了、 前三个月需要汲取本体大量信息素生长稳胎,但邢阳的腺体根本做不到这个剂量的产出。 医生在他第一天到瑞士的时候就已经清楚明白的告诉了他,这个孩子和他只能二选一,他自身的信息素只够一个人存活。 只是做手术将孩子取出,医生无法保证他本人的状态,可能五年,三年,两个月,也可能不会下手术台,邢阳本身腺体就是实验体,做了手术也只能提高他多活些日子的几率。 邢阳想,与其不知自己生死的拿掉这个孩子,为什么不用自己去换一个健健康康活泼爱闹的小生命呢? 他只想即使自己死后,也能为谈之瑜留下什么。 医生给他开了两种药,一个流掉,一个保胎。 在开门前的那一分钟,他毅然决然的打了促信息素针保胎,在他的自我认知里,他的命不值钱。 “如果非要活着,将来我会躺着病床上,大小便失禁,说不定神志还不清晰,之瑜,我很可能会忘记你,忘记一切,成为躺在这张床上等死的活死人。” 邢阳的喉结滚动,可说出来却无比放松:“不想让你看到这些,让我们本美好的回忆都变的恶心不堪,最后消磨殆尽。” 如果如此,他宁可现在离婚。 至少他死后谈之瑜想起他来时,都是浪漫甜蜜的。 “将来是多久?”谈之瑜红着眼眶,拉着邢阳的麻木的掌心贴在脸颊上:“十年?五年?还是明天?” “邢阳,我不在乎。”谈之瑜真的不在乎,他眼眸中泪珠沁润却怎么都不肯眨眼掉下泪:“哪怕只有三个月,三天,可你若是不赶走我,我们还可以爱三个月,三天,哪怕三十秒呢?为什么要委屈欺瞒的结束你最后的日子?” 谈之瑜:“邢阳,死不可怕。” 没有你的空间才是真的地狱。 他们会一起死,哪怕是去冥界,去了鬼火深渊,他都不是孤单的。 眼泪真实的渗入指缝,潮热黏腻的液体沁润邢阳的指尖。 谈之瑜凑近过来,眼中愤恨的瞪着他,附身的时候眼泪就这么砸在邢阳的脸上:“你不许不要我....” “我不同意!” 邢阳真的很渴,结实又温暖的男人胸膛几乎快要把他丢进了沙漠里,也令他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人生就是这么无奈漫长,充满变数。 至少这一刻,邢阳真的不在乎了,是他招惹了谈之瑜,他要负责,趁现在还能动,他不应该让谈之瑜哭成这样,显得他这个丈夫太没用了。 “好,不同意,不同意——”他伸手去圈住谈之瑜宽广的背阔:“若是将来你看到我的惨状,后悔了....” “只要我嫌弃你,我立刻就走了,才不会留在你身边。”谈之瑜喜极而泣的扣住他的后脑,找到他的唇边用力的吻下去:“这辈子只能我不要你,你不可以不要我,不可以!” “你算什么啊,你也配不要我呜呜呜呜——” 完了。 下一秒谈之瑜果不其然情绪崩溃的抱着他骂人,什么难听说什么,他是真的生气了。 气邢阳自作主张,这可应该怎么哄好呢? “你究竟是不是男人啊?遇事逃避,只想把我推开,你这样没有担当没有责任的人,怎么能撑起公司的?被谈聿森弄到破产都是你活该!” 这都多长时间了,国内说不定早就闹的天翻地覆。 谈之瑜想要将自私的邢阳骂的狗血淋头,可看到男人这张苍白的脸他又说不出口了。 差点被迫分手被人耍的感觉实在是太差劲了,弄的他心里委屈又难过,最后趴在病床边直接脸埋进去蒙住大哭一场,让邢阳的脑袋嗡嗡响。 他伸手想哄哄人,谈之瑜按住他的手,可怜兮兮的说:“不用哄了,一会我就好,本来你脑细胞就不够用了,再因为我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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