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隋宴一副冷漠高傲的态度,江岫白张了张唇,记忆中隋宴对他温柔细语,从没这样过,他一时之间摸不清隋宴的脾气。 同样抱有试探之意的,还有隋宴。 他这样凶江岫白,不知道对方会作何反应。 “那我试着给你手洗一下行吗?” 寒风刮着树边的枯叶,江岫白咳嗽两声,眼角渗出淡淡的湿润。额前的碎发轻轻浮动,那双清冷动人的眼睛水润润的,招得隋宴心尖软得不像话。 江岫白居然要给他洗衣服? 他脑补小剧场都不敢这么想。 他没再推脱,将衣服递给江岫白:“我叫隋宴,这是我的名片,洗完衣服联系我。” 说完,他忍着寒风,身着一件衬衫嘚瑟地上了车。当汽车路过江岫白时,他没忍住,戴上墨镜冷冷打开车窗道:“我的西装不能揉在一起,我允许你披着回家。” 说完,又非常霸道地收回视线。 江岫白望着白色车影,轻轻披上外套。 隋宴好像也没怎么变,除了态度差点,还是会时不时做一些奇怪的举动。 … 流云缓动,早晨冷意随着阳光渐渐褪去。江岫白套了件宽松的驼色大衣,乘车来到隋盛集团总部。 “这是隋宴的衣服,麻烦您交给他。” 没多停留,江岫白转身离开。虽然他们组合基本处于被放养状态,通告不多,但今天他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完成。 每周四,张臣都会在咖啡厅和好友小聚。 打到出租车,江岫白盯着银行卡里的余额陷入忧境。TSK出道后,帮公司赚的钱不多,出道后的培训费、营销费、妆造费、住宿费等都属于预支,赚钱后第一件事要先还债给公司。而且公司明文规定,不许艺人私下接通告,否则处以十倍罚款。 如今囊中羞涩,江岫白得赶紧想办法。 当初他的身体就是拖了太久才伤了根本。 另一边,刚参加完董事会的隋宴正在和隋老爷子聊天。 老爷子如今年过七十,身体却格外硬朗,不光说话中气十足,面色也十分红润,很有精气神头。 见孙子突然愿意亲近自己,工作也认真起来,隋老自然喜出望外,每天都会分出一些时间,亲自教导隋宴管理经验。 他发现,隋宴并非亲戚们口中不学无术,反而很聪明,甚至看问题很准,还能提出相应的对策。 “茂江的开发案,我决定交给你负责。”隋老心疼叮嘱,“注意身体,别太拼。” 隋宴:“您也是。” 茂江的开发案是集团今年重点项目,选址尤为重要。隋宴在心里算了算国内这六年房地产行业的变迁,决定仔细斟酌再做决定。 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姜唤提着袋子追上他:“小隋总,前台托我交给您的衣服。” “衣服?”隋宴拨开袋子,发现里面是江岫白拿走的那件,眼睛骤然亮起:“送衣服的人呢?” 姜唤推测:“应该走了吧。”没等他说完,身旁只留下一阵风。 跑出电梯,隋宴急匆匆问前台:“刚刚给我送衣服的人呢?” 前台恭恭敬敬回:“走了有一刻钟了。” “那么久…”隋宴不死心,拔起长腿跑出公司。环顾空荡荡的四周,强烈的失落在心头浮起。不信邪一般,他打开微信,发现并没有新的好友申请。 他喃喃自语:“也不加微信,也不等我,好歹给我留句话。” 想起江岫白的那张脸,他拧紧眉,心道真是冷漠,回办公室时脸色依旧很差。 姜唤是他的贴身助理,对隋宴性格很了解。但他刚刚仔细观察一番,发现隋宴今天情绪很怪,一会儿忧一会儿喜。 就像——谈了恋爱。 “姜唤,你过来闻闻香不香。” 隋宴小心翼翼地托着西装,又稀罕地闻了闻,双眸黑亮:“有股淡淡的香水味儿。” 姜唤满心狐疑,探身嗅嗅,心头疑惑更浓。这不就是最传统的洗衣液味吗? “嗯,是挺香的。”他敷衍附和。 隋宴抬手摸了摸西装的面料:“这是他亲手给我洗的。” “他?”姜唤敏感地嗅出一丝不对劲。 送衣服的人跟隋宴什么关系? “找个密封袋,我要收起来。”隋宴动作视如珍宝:“锁进保险柜。” 姜唤轻扯唇角,在衣服袋里发现一张小票:“奈斯国际洗衣…” “隋总,您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在洗衣店工作。” 隋宴脸上的温情淡了些。 办公室里,两人凝立不动很久。 “隋总,我去忙了。”隋宴黑得滴墨的脸吓得姜唤如芒刺背,随意找个借口溜之大吉。 隋宴盯着西装,自言自语:“那也是他给我洗的。” … “雾时”咖啡厅。 江岫白桌前摆着杯摩卡,享受难得的午后悠闲。 这家咖啡厅客人不多,由于地理位置偏僻,只有在春秋时节郊外踏青的人多些时,客流量才会明显增大。平日里,只有零星几位客人。 不过张臣开这家咖啡厅并不是为了盈利,而是为了悼念去世的弟弟。 他弟弟的墓园在对面那座山后,没事时他喜欢过来喝茶看书,陪陪对方。 张臣已经注意江岫白很久了。今天他约了几个电影系的师弟一起聊天,发现店里坐着位漂亮的年轻顾客。 这男生也就二十岁左右,抱着一本棕色笔记,看书时似乎还在写批注。倚在窗前,冬日里的冷感阳光倾泻而下,落在脖颈前的白色羊绒围巾上,那双琉璃般的眼睛漂亮清冷,气质卓然。 张臣不知不觉愣了神。 这男生气质和他弟弟很像。 “你看的书是《雾时》吗?”张臣送走好友后,主动上前搭话,“我是这家咖啡店的老板。” “嗯。”江岫白抬起眸,视线又落回书上,指尖轻轻翻阅,“听说这家咖啡厅与书同名,好奇过来看看。” 张臣看着他:“你很喜欢这本书?” “嗯。”江岫白轻答。 他没说谎,他确实喜欢这本书。 六年前,他们公司与张臣合作,打算往电影《雾时》中塞些自家明星在大荧幕中露个脸。原定男三的角色是江岫白的,副导对他的形象也很满意,虽然没试镜,也算内定。 江岫白自然很高兴,一周的时间将原著读透,甚至所有人物对话台词都记得非常清楚。 但不知向游用了什么手段让陈黎暗中使坏,通知他的试镜时间居然是错误的。当他得知真相时,向游已经代替他签约,而公司高层听信陈黎的造谣,以为他吃锅望盆攀上其他公司高枝才故意不去试镜,一怒之下将他雪藏。 “你的咖啡没了,我请你喝杯新上的果汁吧。” 能被人喜欢自己的书张臣自然高兴。江岫白大方道谢,又待了一下午后,背着包离开。 座位上,江岫白的棕色笔记本躺在那里。 走出咖啡厅已经是傍晚。冬日天短,用不了半小时天色就会彻底黑下来。江岫白叫了很久的车都无人接单,这里偏僻,为了节省时间,他只能先往公交站走。 现在的温度比早晨还凉,他裹紧围巾,唇色被冻得泛白。胃里绞痛难耐,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果然不能喝咖啡。 距离公交站有2.5公里左右。想起自己留在咖啡厅的笔记本,江岫白也拿不准张臣会不会看。 但有机会总比没有要好。 曾经他与张臣成为好朋友后,两人曾聊过《雾时》这部电影,张臣叹息两人相逢甚晚。如果能早点遇见,江岫白才是他心中的男主角。 江岫白当时没说什么,他了解张臣的性格,自然不会拿这种话骗他。 重来一回,如果他能参演《雾时》,兴许两人还能成为知音。 风越来越大。空中突然闪过一道电光,瞬间如同白昼。江岫白抬头时,厚重的云层中已经传来巨响。 糟了,他没带伞。 从咖啡厅出来已经走了二十分钟,折回躲雨是不可能的。江岫白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跑。等他气喘吁吁跑到公交站时,湿润的空气已经裹挟着豆大的雨珠随暴雷倾泻而下。 江岫白身上不算太湿,但双手的凉意已经被寒风被唤起。喘着急促的呼吸,他站在候车牌下,看到公交车最晚时刻时,心凉了半截。 末班车已经走了。 周围越来越黑,雨水随着狂风无情冲刷着四周,江岫白无奈一步步向后而退,耳畔除了能听见自己不稳的呼吸,只剩肆虐的雷雨。 他只能寄希望于网约车,并盼着雨停。可叫车页面久久没有回应。 翻着通讯录,里面的人少得可怜。能过来帮他的,一个人都没有。 年少的经历使他情绪比一般人要稳定。其实这种糟糕的境遇他早就该习惯。他不是被宠大的孩子,没享受过被保护的滋味儿,遇到困难自然也不会盼着有人来帮他。但跟隋宴在一起那么久,他已经习惯身边有隋宴替他处处考虑周全,完全不需要顾及其他的,一心一意扑在演艺事业上。 可他忽略了隋宴的感受。 江岫白眉心慢慢皱起,怪不得隋宴最后不想要他了。 … 车内,隋宴叠着长腿,被周围的雨声扰得心烦意乱。本来他想过来视察工地,顺便给新项目选址,谁承想竟遇到暴雨,哪儿都是泥不说,还什么事都没办成。 司机见他气不顺,试探地问:“隋总,需不需要放音乐。” “不用。”隋宴随意转头,透过模糊的车窗却发现一抹格外熟悉的身影。 黑色迈巴赫从公交站台疾驰而过。 “等等——” 司机听见隋宴的指示时,车已经开离公交站一百多米。 隋宴表情有些凝重:“他怎么在这。” 司机回头:“隋总,您朋友吗?” “不是朋友。”隋宴眸光微闪,“是我冤家。” 司机捉摸不透:“那我们?” 隋宴眉梢微扬:“他前几天惹了我,大雨天的,我得趁机去嘲讽一下。” 司机:“…” 江岫白几乎已经快死心,方才开过去的迈巴赫却掉了头,重新停在他面前。 紧接着,隋宴的脸出现在车窗内:“呦呵,你怎么在这?” 江岫白双眸微动,轻轻侧头没予理睬。 “我还想问你呢,你给我衣裳,怎么不等我?”隋宴举着伞下车,眼神不知不觉被江岫白通红的鼻尖吸引。 这么冷的天,如果他不出现,难不成就在这里干冻着? 江岫白真是个麻烦精,重来一辈子都不让他省心。 江岫白实在不想跟隋宴再有交集,简单回应:“我送过去的衣服有问题吗?” 隋宴一步一步朝他靠近,由于公交亭空间狭窄,为了躲雨两人的肩膀几乎要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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