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难。”学姐轻嘲一声,然后弯腰探向我的电脑屏幕,“哟乐与同学,你在做什么呢?” “一个小网站,模拟了一些星系的场景。” 我点了刷新键,坐标回到起始点,开始向学姐展示这个网站。 起始坐标就是我们所在的行星,移动鼠标就能变换坐标点,看见不同的星球和星云。漫长的岁月里人类一直没放弃寻找和幻想外星文明,对于已经被人类探索过的星球,用鼠标点击后会显示这颗星球的基本信息,但是对于更远的星球,用鼠标点击后却显示的其他内容。 我滑动鼠标随便点了几个熟知的星球,冲学姐笑了下:“就是一个看宇宙的小网站,比较简陋。” “厉害啊乐与同学,我在你这个年纪连图书管理系统的代码都还不会编,你竟然连网站都做出来了。” “没有没有,我有很多不懂的都是问的师兄,”我诚实说,“如果没有师兄的帮忙我也做不出来。” “这样啊,”学姐又想起什么,“话说我之前计院的一个男生追我室友也做了个网站,你做这个网站不会也要送人吧?送给女朋友?” 我摸了摸鼻子,含混的说了个“嗯”。 冬天刚开始的时候我就在准备做这个网站了,灵感来源于我们现在进行的项目。 我们的项目主要面向软件研发和星球实时观测,最开始是因为我会MATLAB和Java,所以学姐才邀请我加入,之后受到启发,便着手慢慢编写程序。江既的生日快到了,我打算把这个网站当成生日礼物送给他。 项目最后的收尾工作已经完成,学姐吆喝着一起出去吃顿羊肉火锅。期末周结束后学校渐渐空了下来,路上的积雪没人清理,踩在上面吱呀吱呀响。 今年的冬天各地降温降雪,好像格外漫长,也不知道天气什么时候能转暖。 我跟在人群的屁股后面,抬头看明晃晃的月亮。对于江正龙前往M国的新闻我一直在关注,知晓江既的计划就要开始进行。 但是江正龙浸淫政界几十年,此次前往M国又是万众瞩目,安保肯定密不透风,江既的计划真的能顺利实现吗? 我脑中浮现出秦木寒和英姨惨死的模样,脚下动作一顿,然后担忧地皱起眉头,想拿出手机给江既打个电话,但又怕打扰到他。 走在前面的师兄回头看我落单了,直接一伸手将我拉到人群中间,说说笑笑地聊学校最近发生的趣事。 周围热热闹闹,我便只好先将忧虑暂敛,加入他们的聊天。 去往E国的前一天,姑姑叫我回家吃了顿饭,离开的这一天A市放了晴,阳光肆无忌惮地落在身上,好天气让航班起飞格外顺利,第二天降落E国的首都后大家转火车到了比赛的小镇。 赛方安排的住宿地理位置好,推开阳台的门窗就能看见半湾海滩和露出一角的雪山。E国靠近北极,这边的雪下得更厚,四周包围的山种着松树,针叶上挂着冰凌。现在是E国的早上七点,日出的光穿过冰凌。 我对着雪山拍了一张照片,然后转身躺倒在床上,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色,手在手机屏幕上胡乱点着,等回过神时电话已经拨出去了。 我连忙摁了挂断键,江既的手机好像被人监视着,这个时候我不应该联系他。 心有余悸地将手机放置一旁,我拖过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但没想到没过多久,手机铃声就在房间响了起来。 我放下手里的东西,发现来电是刚才我下意识拨出的那串号码。 “……” 我接通了电话,却没先开口,等了两秒对面传出江既略带沙哑的声音,“怎么了。” “你还在睡觉吗,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有,正要起床。”江既那边传来布料摩擦的细碎声,“到E国了?” 我现在对江既知道我的行程已经不再意外,“刚到住宿的地方,还在收拾东西呢。” 我将要换的衣服从行李箱拿出来,嘴上说:“这个号码现在是安全的吗?” “嗯,江正龙最近有的忙,没闲心再来搭理我。” 咖啡机开始运作的声音随着江既的话一起传到我的耳里,“收拾好后洗个澡去睡觉,把时差倒过来,其余的事不用担心。” 我说好,握着手机,耳朵紧贴听筒,坐在地毯上听了一会儿江既的呼吸声才念念不舍地挂了电话。 比赛进行得很顺利,赛程只有三天,我的工作主要是第一天时对项目进行解说,到第三天结束时我们取得了一个非常好的成绩。大家在这个小镇的一家餐馆好好庆祝了一番,然后选择在这个小镇休息一天再坐火车前往那座出名的雪山。 宋远读书的城市离这里不远,在他得知我现在在E国后立马买了火车票过来。 他到的时候临近傍晚,因为第二天还有课,晚上又要坐火车回去,所以我们就在站台附近的小餐馆解决了晚餐。 我点了一份沙拉,生脆的青菜在口里不断咀嚼,昏黄的壁灯照耀着每个轻声交谈的人,宋远与我分享他在国外读书的经历,说了许多乐事,我一边笑一边吃,盘里的沙拉吃完后没吃饱,又点了一份黄油蒜香加肉酱的面。 “乐与啊,你根本想不到这半年我过的什么日子,每天饥一顿饱一顿根本吃不惯啊,一点也不好吃啊……”宋远有气无力地往桌上一倒。 我照例对着刚上桌的面拍了一张,顺手发给江既,然后拿起叉子挑起面尝了一口,黄油和黑胡椒的味道混在一起,面好像没煮透,还有些硬。 说实话,味道还不错,不过往下咽的时候脑中忽然浮现出了江既之前煮的番茄面,我附和地点头,“是有点不太行。” 宋远买了最晚的一班车回去,我将他送上车后步行回到住所。 到E国的这几天都没下雪,街道的积雪陆陆续续地化了,石子路湿漉漉,昏暗的路灯照下来,路上就像铺满了钻石。街巷是昏暗潮湿的,但我走起来却格外轻松喜悦,好像生活真的在慢慢变好。 回去的路上收到江既的消息,一贯冷淡的一个“嗯”字。 往上翻,这几天我一直把拍的照片发给江既,他每次都只会回个“嗯”或者“知道了”。 唯一不同的一次是一只猫窜进了我房间的阳台,从门缝溜进来,像领地主一样在房间巡视半响,然后跳上床居高临下地打量磨磨蹭蹭不想起床的我。 它通体黑色,毛发顺滑,神情高傲,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我,我感到新奇,拿出手机对着它一连拍了二十多张照片,全部发给了江既,然后收到了这样一条消息。 【没见过猫?】 我翻了个身想打字回他,但这一动作可能惊到了那只黑猫,它嗖的一下窜了出去。 我笑了下,继续打字:我觉得它有点像你。 接着喜提句号一个。
第70章 自由行星 前往雪山的路上遇见了许多攀登者,一步一步朝山顶挑战。等待缆车的时候我对着他们的背影拍了一张,然后发给江既。 江既:Whaison雪山? 我回他:你怎么知道? 江既:读书的时候去爬过。 我脑中浮现出江既二十岁出头时的模样,像这些攀登者一样,穿着包裹全身的登山服,拿着登山杖向雪山山顶攀爬。 雪山是神秘莫测的,所以这些攀登者一般不会独自挑战,而是有同行者。 我僵着手指慢慢打下“和朋友一起的吗”,还没收到回信,学姐就催着我上缆车,我便收了手机跟上了他们。 从缆车上往下看能看见雪山的全貌,今天天气挺好,阳光浸透了覆雪的松树。凌冽寒冷的风从缆车缝隙灌进来,我裹紧了围巾,毛线帽子把耳朵盖住,将手缩进衣袖,只露出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俯视这座巍峨神圣的山。 缆车慢慢升至山顶,延绵数百里的山脉完整清晰的呈现在我面前。 山顶有一片蓝色清透的湖泊,遥远的太阳在湖面上开辟了波光粼粼的路,从一开始窄窄的一条,到后来铺面整个湖面。整个山顶是璀璨光明的。 这是我从未见过的景象,忍不住拿出手机拍照,这才发现原来江既的消息在十多分钟前就发来了,只不过因为信号不好,我到现在才接收到。 江既:不是,一个人去的。 大概隔了几分钟,他又发了条消息。 江既:上缆车了? 我回了个“嗯”,把刚才拍的照片全部发给他,跟在学姐他们身后,踏上了这座雪山。 山顶零散地扎着帐篷营地,湖边有人钓鱼,我蹲在湖边,低头静静地看着平静无波的湖面,摘下一只手套去试探湖水的温度,冰冷刺骨。 空气中带着凌冽寒冷的气息,混着湖面上水汽的潮湿,山顶无风,湖泊平静又深不见底,盯着它,好像整个人跟着一起平静下来。 兜里的手机一直震动着,将我发散的思绪拉了回来。 是江既打来的视频电话,山顶的信号不太好,江既的声音断断续续,屏幕上他的面孔一卡一顿,我努力辨识着他的话,明白了他是问我有没有到山顶。 “我到山顶了。”我将摄像头对准湖泊,向江既展示了一番,然后拿着手机往山顶的信号站走去。 这里的信号好上了许多,我站在一颗积雪的松树下,将手机摄像头对准自己。 “这里好漂亮,你上次来的时候有看见那个湖吗?我刚才才湖边看了好久,觉得那个湖好神秘,这里的一切都好奇特。” 零下几十度的风刮向裸露在外的皮肤,我拢了拢围巾,露出眼睛看着屏幕上的江既,声音闷在围巾里:“现在这里快要零下四十度了,可是这座雪山却到处都是生机。那片湖深不见底又冰冷刺骨,可是我看见湖里有好几条鱼,还有积雪下竟然还有冒尖的草根。” 我扒拉着地上的雪,给江既看深埋在雪下的草,接着看着他的眼睛说:“真神奇,生命总是会出现在意想不到的地方。” 江既的目光在我身上停了半晌,随机移开,他喝了一口咖啡说:“几年前我到这座山的时候和你有一样的想法。” “那可真有缘。”我隔着屏幕对江既弯了弯眉眼,放轻声调问,“你是不是去过很多地方了?” “差不多,有段时间要到世界各地见投资人。” “可是我还没有去过很多地方,”我掰着指头算,“去过B市,去过A市,还有M国和E国。” 一个念头在脑中逐渐成形,我兴奋地和江既小声商议:“我之后想抽出一段时间去旅游,我感觉这些风景就像是有一种魔力,让人忘记所有的难过与悲伤,原谅过往的人和事。” “是吗。”江既的声音跟着我一起放轻,他沉默几秒,再次开口时说出了让我意想不到的话。 “那你会原谅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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