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时恨过我吗。”江既忽然开口。 我眼神迷茫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口中的“当时”是哪时。 “你应该恨我的。”江既的语速很慢,伴随着一点一点地深入。 我慢慢吸气,断断续续地说:“不恨……你。” …… 我后来快要昏睡过去,半睡半醒之中,我似乎被江既抱到了浴室,他帮我清洗干净,又将我抱回床上。 就在我即将沉入梦乡之时,一个微凉的东西套上了我的脖子,我的意识清醒稍许,撑开沉重的眼皮,发现江既将一串项链带到了我的脖子上。 我拿起那串项链仔细端详,一条细银链穿过了一颗球形的钻石。 “这是什么?”我用沙哑的声音问。 “你的白矮星。”江既回。 项链残留着江既指尖的温度,我实在太累了,嘟囔着说了句“谢谢”,握着那颗白矮星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65章 这一觉睡得又沉又深,再睁眼时房间一片昏暗。窗帘外透过微弱的自然光,江既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电脑荧荧的光投在他英俊的面孔上。 房间里开了加湿器,温度宜人,床单轻搭在身上,昨晚被玻璃割伤手已经换了药,被人重新包扎了一次,身上也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脖子上的项链已经带上了我的体温。 我用食指和拇指捻起那颗钻石看,从缝隙里照进来的自然光在经过这颗钻石时不断折射,让这颗钻石变得五颜六色。 转动那颗钻石时,一瞬间光变得刺眼,我轻轻闭了下眼睛,睫毛扫过房间里泛动的空气,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从眼角滑落,然后隐于枕边。 刚来江宅时,我时常会躲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哭泣,会偷偷想自己是个没人要、讨人嫌的,越想越难受,难受得要哭出来才好。眼泪对我来说,都是苦涩的、痛苦的。 后来长大些,我知道了眼泪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喜欢或怜爱,哪怕是同情,我的处境一如既往,并不会因为我的眼泪而改变,我便不再哭泣。 这让我看起来很坚强,似乎无坚不摧,再痛再委屈似乎都对我无所谓。 但是细想来,最近我好像又开始有眼泪了,我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透过钻石看向江既,心想,目前看来好像是好事。 “醒了?” 江既走到床边,房间光线太暗,他就按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周围一时变亮,我没忍住闭了下眼,一滴温热的泪再次沿着眼角滑下。 我睁开眼,转头看向江既,却见他伸出了手,那滴泪落在了他修长的手指上。 “怎么了,”他问,“不舒服?” “没有。”我摇了摇头,开口时声音还有些哑,“现在几点了?” “下午三点。”江既把台灯的亮度调低了两档,又说,“厨房有粥,要吃吗?” 竟然睡了这么久。 “我现在不太饿……有水吗?” 江既转身去倒了一杯水,我用手撑着床坐起来,接过那杯水。 温度刚刚好,喝了几口才将喉咙里的干涩压下去。嘴角残留着泪迹,混着温水一起吞进口中。 “你放糖了吗?”我盯着杯子里剩余的水发了会呆,突然问。 “没有。”江既走回沙发那边,拿起笔记本敲了几个字,“有哪里不舒服和我说,楼下还有药膏。” 最近两日A市难得放晴,屋外落日渐沉,未拉紧的窗帘缝隙透进来了黄昏余晖照在江既身上。 我的视线不由自主朝他跟去,发现他已经换上了衬衫和西裤,黄昏的光落在他身上时有一种模糊感,袖子半挽,露出半截有着成熟男人气息的手臂。 可能是今日的光像丝绒般柔和,又或者是脖子处的那颗钻石太过温润,今天的江既给了我一闪而过的温柔感,虽然一般不会有人将温柔这个词和江既挂钩。 手里的水还剩半杯,我没有再喝,没受伤的那只手举着杯子,另一只虚虚握着,静静地看了江既一会儿才犹豫开口:“宁青生找我了。” 江既一顿,皱眉看向我:“他找你做什么?” “找我聊天,”我思索了一会儿,补充道,“也可能是谈心?感觉他心情不太好,前不久叶昭扬和他吵架了。” 江既将笔记本放下,朝我走过来,把我手里的杯子拿走,语气平静说:“他这个人有些时候比较偏激,离他远一些。” 过了一会他神色不变,又道:“离叶昭扬也远一些。” 我“哦”了声,没有反驳,“宁青生跟我说了一些事,你……” 我停顿片刻,几经犹豫才道:“……事情是不是要收尾了?” “宁青生和你说的?” 我轻轻摇头,说:“他这样猜测的。所以是这样,对吗?会很危险吗?你……” 我卡了壳,最终没有再问出口。 江既背光站在床边,衬衫隐隐透出他腰间的线条,“没有危险,你不用担心。” 我手指蜷缩,轻捏了下带着热水温度的指尖,半垂着眼低声说:“你不要骗我。” “没骗你,别想太多。”江既把杯子放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你一天没吃饭了,下楼去吃点东西,能下床吗。” “能的。”我点了点头,掀开被子下床,低着头跟他下楼。 身上的肌肉还酸痛着,下楼梯时某处地方尤其不适,我扶着扶手慢慢跟在江既身后,因为腿软一直低头看台阶,怕一不小心摔下去。 快要走到楼下时江既忽然停下脚步,转身低头看我,似乎低叹了一声,“你不要想太多,我没有骗你。” 他似乎犹豫了几秒,抬起一只手按在我的头顶,轻揉了一下,我怔怔地抬头,脑中一瞬间闪过好几年前的画面。 江既其实不常住在江宅,我刚被接到江家时正好碰上他申请大学的时间,他本来想留在国内上大学,后来也不知为何,还是出了国,所以一年到头只有寒暑假能看见他。 我记得那是暑假的某一天,半轮落日挂在天边,我躲在灌木丛里,听见江都南坐着车出去玩的声音才敢从草丛里钻出来,顶着一头杂草回去,正好撞见在院子里的江既。 不远处的景观湖泛着粼粼波光,江既蹲在种满名贵花草的庭院,Deshik咧着嘴喘粗气,乖顺地趴在他身边,被精心照料的毛发柔顺光滑。 江既一手拿着飞盘,一手搭在Deshik毛茸茸的头顶,手指轻轻揉了下它的毛发,在我路过时Deshik不知为何激动起来,江既便用了力气按住它,低声说了句“乖”,对我倒是从头至尾没分出过半点眼神,眼里似乎从未有过我。 他的语调一如既往的冷淡,可以说出来的话却是难得的不刺耳。 现在我站在楼梯的最后一阶,抬眼看他,在他的眼中只看见了我自己。 “我没有想太多,我只是担心你。” 江既的手并未在我头顶停留太久,“不用担心,会没事的。” 我“嗯”了一声,然后小声抗议:“你刚才有点像摸狗。” “是吗。”江既勾了下嘴角,笑意一闪而过,他又在我头顶按了下,“乖。” 厨房里的粥一直用最小火煨着,米饭煮得很烂,我坐在餐桌吃了半碗,看江既仍在忙碌。 “你会留在A市跨年吗?” “今天晚上的航班去M国。” 我“啊”了一声,心里有点失落,不过没说什么。 江既看了我一眼,“A市未来几天会降雪,如果学校里的空调制暖不好你可以到这里住,离你们学校也不远。这个房子属于我的私人财产,基本上没人知道。” 嘴里还包着粥,我没法说话,只点了点头。 “楼上的客房已经改成书房了,你要睡觉只能到主卧。” 我将粥咽下去,疑惑道:“我记得楼上不是有一间书房吗?” 客厅桌上放了几份合同,江既拿起来翻了两下,面色不改,“之前那个看腻了,想试试新的装修风格。” 我半信半疑地点头。 吃过粥后我将手机充满电,收到了学姐让我再改改参赛论文的消息,借了江既的笔记本,坐在沙发安静地改着论文。 外面的天慢慢暗了下去,江既在我的旁边处理工作,天黑下去后外面接连亮起了灯,屋里也自动开了几盏小灯。 坐久了有些不舒服,我抱着笔记本趴在沙发上,之后又慢慢靠在了江既身上,枕着他的腿按照学姐的要求改完了论文,之后无聊地浏览学校图书馆上的期刊。 四周很安静,看着浏览器搜索框里的网址,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我之前在我妈妈的遗物里发现了一串网址名,上面有关于江正龙的东西,不过都设置了密码。”我一边说一边在笔记本上凭着记忆输入那串网址,“我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 我将那个保存着视频和图片的网站展示给江既,江既将笔记本拿走,低头浏览了两遍,点开唯一一个没有密码的视频看了两秒就退出,沉声道,“我知道了。不要告诉别人你知道这件事。” 我说好,心里虽然知道已经不太可能,但还是问出了口:“那个女孩……还可能活着吗?” 江既沉默片刻:“……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这些都是福利院的小孩,就算非正常死亡了,也不会有多少人在意。” 他将笔记本还给我,“我妈从她十几岁的时候就有定期资助B市的福利院,后来她被限制了人生自由,资助项目就由江正龙负责了。我起初感到奇怪,毕竟这不符合江正龙的价值观,后来才知晓他接收项目,不过是满足自己的私欲,福利院的孩子甚至还会成为他疏通官路的手段。” 我听得心里难受,低低地“嗯”了声,发了许久的呆后拿出手机无所事事地浏览消息。 张一凯问我今晚是不是仍然不回学校,顺带指责林丹把他的花浇死了,实验室的师兄在群里晒出了今日穿搭,并配文“今天可以找到对象吗”,学姐在下面回了句“今天睡这么早哈,这个点就开始做梦了”,群里还是刷屏,我也跟着发了个表情包。 “你们的比赛是在E国?” “对,不过推迟了,可能要明年一月才会去。” 手机震了下,我拿起一看,没想到是翁奶奶发来的消息,问我明天有没有空,想带我回家一起跨年。 我盯着消息看了会儿,慢慢打字:有的。 我等着翁奶奶回我消息,只是她的消息还没等到,先收到了寝室群里的新消息,是张一凯发了张截图,像论坛里的帖子。 【揭秘:为何我校某乐姓学生大一就能进实验组?】 看见标题时我眼皮一跳,手指往下滑,快速浏览了这篇文章,先贴上了几张似是而非的图片,特意强调了照片上的各种名车,说该乐姓同学与“校外人士”接触密切,经常夜不归宿,再点出该乐姓学生的家庭背景,说他明面上是某官员的养子,实际周旋于各种富商身边,男女不忌、年龄不限,言之凿凿,说得有鼻子有眼。
57 首页 上一页 49 50 51 52 53 5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