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那,我站这,有人经过就站着别动,没人就随便你。” “哦,好。”我站在叶景的对面,现在还没到八点,酒店门口空荡荡的,叶景就趁着这个间隙扒拉自己过长的头发。 第一天上班,我还不敢像他那样随意,端端正正地站在门口。 叶景抽空看了我一眼,“你不要那么绷着,放松点,仪态好点就行,脸上带点笑,你绷着不符合这个酒店高端又低调的风格,经理一会儿又要逼逼叨叨了。” “哦。”我试着调整自己的站姿和脸上的表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点。 叶景又盯着我打量片刻:“我说,你真该去那试试,一个晚上就能赚好几千。”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哪里?” “不正经的会所啊,我要是长你这样我就去了,至于在这里上这个破班吗?” 在他的注视下我有点不适应地抿了抿嘴唇,半晌低声回了句:“我不想去。” “开个玩笑,你刚才不会真的在思考这个可能性吧?” “……” 我没再搭理叶景。 这个工作是挺累的,要站一天,脸上还要保持微笑,难怪叶景有那么大的怨气。 我跟着他站了几天,一开始还好,后面腿就有些酸,不过他们给的钱在我眼中确实很多,我就没觉得有多累了。 叶景似乎随时准备辞职,田姐让他剪的头发他一直没动,每天状态迷离,还和我说了好几次打算换个城市生活。 “B市太累了,工资低消费高。”他好像一直没睡醒过,一闲聊就打哈欠。 “那你之后打算去哪里?” “A市吧。” “首都应该也很累吧。”我疑惑道。 “可是我还没去过A市啊,你要知道,每个年轻人都有个首都梦,不管是我这种没本事的,还是那些有本事的。” “好吧。”我想了想,说,“我之后应该也要去A市。” “你去哪干什么?也去打工?” 我摇摇头:“应该是去读书。” “哦,”叶景面无表情,“你就是有本事的。” 我识趣地止住了话题。 叶景这个人还是挺好的,除了每天怨气大,嘴巴毒,时常语出惊人。 不过再毒也没江既的嘴巴毒,他总是对我恶语相向,我都习惯了。 这个酒店的设施很全,总是作为名流宴会的场所,最近好像又要准备一个宴会,经理把所有员工分批召集在一起做了过好几次培训。 我听得认真,但叶景总在走神,让我帮他挡着,他好偷偷玩手机。 “你真的打算辞职了吗?”我小声问他。 “这个什么宴会结束就辞职,这工作傻比才干。” “……哦,这样吗。” 他从手机上抬头看了我一眼:“我不是说你。” “我知道的。” 台上的领导还在讲宴会时的注意事项,叶景烦躁地“啧”了一声,举着手机活动了一下筋骨,他动作有点大,我差点没挡住他。 “也不知道这些有钱人天天举办宴会干什么,有那钱还不如分我一点。” 和叶景当了快半个月的同事,我知道他有点仇富,在门口站岗时没回有那种一身名牌的人走过,他就会悄悄吐槽一下,我已经听惯了。 “你觉得呢?” “啊?是,就不该筹备宴会。”领导在讲自己如何从一个小职工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我听得入迷,嘴上敷衍回了几句。 如果我知道宴会那天会发生什么,或许今天的我会比叶景反应更加激烈。我可能会直接跳出来,嚷嚷着这个宴会就不该筹办,或者会选择听完这次培训就直接辞职,绝不会再踏入这个酒店半步,再或者我会扳开叶景的脑子,看看他每天到底在想什么。
第14章 你在这做什么 宴会的时间定在了七月五日,酒店的其他员工最近忙得脚不沾地,离宴会越近,我和叶景反而更悠闲了起来。 他手机玩得有些累,趁着没人就放下了手机,靠在玻璃门上,无所事事地到处打量。 “诶,乐与,”他叫了声我的名字,“你脖子上那个是什么?做过手术?” 我闻言抚上脖子上的那块凸起,过了这么多年,那块疤的颜色逐渐淡去,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不是,就是一个疤。”我摇摇头。 “怎么弄的?” 我张口欲回,只不过还没发声,酒店外突来疾驰驶来一辆车,堪堪停在门口,发出刺啦一声响。 车门推开,驾驶座上走下来一个高大的男人,将车钥匙抛给门童,让他帮忙停车,随后长腿迈开,朝酒店走来。 门应声打开,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门外的阳光,看见他,我微张的嘴闭上了。 男人一身笔挺的西装,神色淡漠,一只手随意插在兜里,迈着长腿从我面前路过。 他走出几步,然后停下来,回头目光直直地盯住我。 他眉头微蹙,问道:“你在这做什么?” “我在上班……”我诺诺道。 “你缺钱?” “……嗯。” 听见我说的话,他嗤笑了一声,收回目光,微扬起头,继续往前走。 他的笑声中带着一丝不知是否是我听错的嘲讽,留给我一个背影。巡视的经理看见他,连忙凑上去,微弯腰语气谄媚地说了几句话,领着他上了VIP电梯。 江既自电梯中转身,英俊的面孔因神色的淡漠而显得矜贵,他站在那里,一双漆黑的眸子远远地看着我,眼神锋利冷锐。 电梯门缓缓关上,那双眸子冷漠地移开,我的视野里只剩不断跳动的红色数字。 我的心慢慢沉下来,抿了抿嘴,垂下眼盯着面前的虚空发呆。 阳光照进来,面前的灰尘原形毕现,不断飞舞。 他还是这么讨厌我啊,我后知后觉地想。 上次在这个酒店,我被人从水池中捞起来,第二天从酒店房间醒来时,我在心中偷偷幻想,也许随着时间的流逝,江既心中的厌恶感也会慢慢减弱。 这样看,好像并没有减弱。 站在我对面的叶景翻了个白眼,照例吐槽了一声“真是目中无人”,然后问我:“你认识啊?” 我这才回过神,轻摇了下头,说了句“不熟”。 叶景便没再追问。 “你还没回我刚才的问题。”叶景强调道。 “哦,就是,”我停顿了一下,“小时候被人烫的。” 经过叶景这一打岔,我便将心中的酸涩压下去,往门外看去。 玻璃门折射了照过来的阳光,分外炫目,外面的门童接到了江既的车钥匙,坐上驾驶座小心翼翼地将车开到停车场。 “谁烫的?你爸?” 我语气含糊地回道:“不知道,记不清了。” 叶景说了句“好吧”,继续无所事事四处张望,过了会儿又无聊地拿出手机开始刷最新的资讯。 “我看这M国怎么越来越乱了……” 叶景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嘀嘀咕咕,我将目光滑向酒店外的那条大江,此刻艳阳高照,江面上波光粼粼,我望着江上一条货船发呆。 今天的阳光真好,和我第一次见到江既那一天一样。 怎么会不记得,皮肤燃烧带来的痛意,丑陋突兀的疤痕,再过几十年我也能记住,记住那天的阴影与阳光,鼻翼间大烟呛鼻的味道,英俊的男人,以及那双微垂的、冷漠的眼睛。 下班后我回到江宅,发现江正龙竟然罕见地回来了,只不过他略坐一会儿便又离开,路过我时连头都没偏一下。 我怀疑他已经忘记了我这一号人,毕竟他现在是外交部长,哪里会记得我这个闲人。 七月五日这一天还是我和叶景站班。 夜色逐渐包裹B市时,各色豪车停在酒店门口,江风混着宴客身上的香水扑在我的脸上,轻轻柔柔。 我和叶景站在门口,面带微笑地向每一个宴客问号,查看他们的邀请函,然后引着他们往前走几步。 我迎着一个二十左右的青年走到大厅入口处,带着微笑看他走进去后忍不住偏头轻声打了个喷嚏。 我站的地方正对着空调,酒店的空调都是二十四小时运作,每天对着冷风吹,今天早上起床就有点不舒服,强撑着站到了晚上。 走回大门的时候宴客已经来得差不多了,门口的人没有先前那么多,叶景靠在墙上,长发挡住他的眼睛,听见我走过去的脚步声,面无表情地看过来,语气毫无起伏:“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脑抽了还是怎么,非要等这场宴会结束再辞职。” “应该差不多都来了,我们可以休息一下了。”我脚步疲惫地走到自己该站的地方,吸了一下鼻子,学着叶景靠墙,叹了声气。 我话音刚落,门口就又缓缓滑来了一辆车,停在正门。 等在外面的侍者立即上前替里面的人打开车门,然后我看见江既从后座下来。 他未作停留,直直向酒店内走来,本来目不斜视,见我靠着墙,便停下脚步,不过仍直视前方,并未将我放在眼里。 “你的服务态度就是这样?” 我离开靠着的墙,慢慢站直了身。 正好巡视到这里的经理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皱着眉疯狂向我使眼色。这个经理很严格,被他抓住偷懒就会扣工资,没想到我第一次偷懒就被他看见了。 我在心中轻叹了口气,又吸了下鼻子,扬起已经笑僵的嘴角,对江既说:“先生你好,我带您到宴会厅。” 我上前走了几步,走到江既前面,领着他走到宴会厅。 他跟在我后面,脚步不急不缓,虽然背对着他,我仍然能感受到有一双难以忽视的目光钉在我的后背。 “先生,宴会厅到了。” 我停在大厅入口处,低下头,避开炫目的灯光和他的目光。 “拿一杯酒过来。”江既单手插兜,裁剪合体的西装更能衬出他的宽肩窄腰,我低着头,恰好能看见收束的腰线。 “好的。” 我应了声,等他走进宴会厅后去找到提供餐食的侍者,拿了一杯红酒端到江既手里。 江既一进大厅,就有数不清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或羡慕,或嫉妒,或钦慕。我端着酒走过去时江既已经与人聊起来了,聊的话题全是我听不懂的。 江既接过酒杯,我在原地略等了片刻,但江既接过酒杯后就对我视若无睹,周围全是身着高定礼服的人,我穿着工作服,显得格格不入。 我能感受到落在我身上的各种目光,带着疑问与探究。 我抿了抿唇,识趣地离开了宴会厅。
第15章 我疼得冒出了冷汗 我回到门口时叶景已经支撑不住的蹲在地上,撑着头打瞌睡。 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副讨厌全世界的样子,听见我走过去连头也没抬一下,只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我明天就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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