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乐于和季柏作为见义勇为的路人同志,还是需要去警察局做笔录。 虽然郑乐于认识祝贺,多少也能猜出来对方肯定不是简单地被抢劫,不然大白天怎么正巧是祝贺在这么容易出事的地方出事了,但他还是没有透露更多情况。 包括他不久前才见过祝贺这件事。 他只是大概说了个情况。 毕竟对方被抢劫最开始还是季柏遇上的。 于是,勇于救人的郑乐于和季柏被警察叔叔表扬了,其中一个黑色头发的中年领队一听说他俩是A大的,眼睛都亮了,直说要把锦旗给他们送到学校。 季柏连连摆手说不用。 “客气啥,一面锦旗的事,”领队摇了摇头说,“就是这些混混啊,实在是要打击,真不知道下次又要闹出来什么事。” 他有些唉声叹气。 郑乐于和季柏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在警察叔叔面前露出了赞同的眼神。 等到他们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季柏这时候才想起来买的一堆甜品被落在那个地方了。 但是现在再回去甜品不一定还在。 算了,季柏有些遗憾地想,他也不太想回去。 警察局的姐姐送他们出门,还热情地问他们需不需要回学校,可以送他们,郑乐于婉拒了。 现在他才感觉到揍人的后遗症。 那就是当时踢出去的时候太狠了,现在的脚踝隐隐作痛。 靠,郑乐于面无表情地把视线转移到自己的鞋上。 这边的警局是个市中心的分局,地方不大,旁边都是些民居,墙角还有剥落的墙皮,郑乐于的脚边是水泥马路,旁边悠悠地还落着些冬初的枯枝败叶。 今天的风也格外凛冽,郑乐于没穿过脚踝的袜子,被风一下子吹得有些冰。 “怎么了?”季柏正要继续走,发现郑乐于顿下了脚步,下意识问。 他的视线随之转移,福至心灵般顿悟:“诶,你揍人的时候把脚扭了?” 季柏这话一说,郑乐于居然从中品味到了一点诙谐。 这么一想,这事还挺好笑,揍人是成功了,倒是把自己扭了。 伤敌一千自损一百。 他没忍住一乐。 季柏说:“你别光顾着笑啊,怎么回事?要我背你去医院吗?” “不用,我没伤到那程度。”郑乐于弯起眼睛。 他怕季柏背不动他。 ……不过这当然是玩笑,因为刚刚他看季柏也挺能打的。 最后是季柏不同意,还是打出租把郑乐于送去了医院。 下午了,更早白天的白雾已经散去了,或者说,只有那一块区域有雾气,也实在是巧合,现在午后出了阳光,微微泛着冷,连热量也微弱。 医院的消毒水味和着阳光,让季柏微微皱起了眉。 他向来不喜欢这种消毒水味。 等到看到郑乐于挂完诊取完药出来,季柏才舒展了眉头。 他坐在诊室的旁边座位上,原本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垂在椅子上,无意识地按起座位上的洞洞,看到郑乐于出来了,才扬起手朝郑乐于挥了挥。 郑乐于莫名觉得这个场景有点熟悉,他拿着药,这时候医院的消毒水味一下传到了他的鼻腔里。 季柏笑得比午后泛冷的阳光要暖一些,他这样想。 郑乐于身上的气味比医院的消毒水味要好闻些,季柏也这样想。 郑乐于没有去拍片子,医生也大概看了一下他的伤势,说问题不大,所以才能这么快就结束流程。 等到他们俩一块要走出外科问诊厅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前不久被救护车拉到医院的祝贺。 这个头发乱糟糟的年轻人现在已经醒了,睁着双漆黑的眼睛,眼镜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正确的位置,旁边有个警察在问话,他时不时点点头。 该包扎的地方也已经包扎好了,看上去像个纯病号。 也巧,不过谁让这个医院确实离得近。 按理来说,他俩还算是祝贺的救命恩人来着,郑乐于若有所思。 嗯,救命恩人似乎也有点勉强。 季柏没有想那么多,他咂吧咂吧嘴,还感慨了一句真巧。 这时候,似乎对人的视线格外敏感的年轻人敏锐地抬起了头,无视身边人的问话,穿过了几个人叠起的人影,直直地看了过来。 午后泛冷的阳光里,他又最后垂下了眼。 莫名其妙,郑乐于和季柏同时想到。
第42章 哪怕他不是他 祝贺的眼神穿过人海投向他们时,他旁边的小警察顿了顿,注意到年轻人的注意力一直不在他身上,于是小警察抬头,也随之认出来了郑乐于和季柏。 是那两个见义勇为的小哥,也难怪他询问的这个人走神。 既然人家受害者不想多说,他也实在不好再问下去。 反正该询问的情况现在差不多已经明了了,只是个学生的无妄之灾罢了,一个人去吃饭的时候遇上了抢劫的混混,不给钱还被人狠狠揍了一顿,最后还跑了几个,也实在是太倒霉了。 他在心里寄予了一些对面前男生的同情,然后将询问笔录本合上,叹了口气。 幸好遇到两个路过的小哥,要不然不知道要被揍成什么样子呢。 “大概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后续我们会再跟进,一定会尽快给你满意的答复。”小警察点了点头说,这时候他的视线往下一瞥,才发现这个年轻人穿着双拖鞋。 混混能不能抓到是一码事,但是起码得给人家一个交代。 他负责地留下了祝贺的联系方式,然后才离开候诊厅。 他的衣角还没从诊断室门口隐去,从旁边药室里的卷发的少年人就出来了,手里拿着药,一抬头看见郑乐于他们还有些吃惊。 郑乐于弯起眼睛朝他们笑了笑。 沈艺池很温和地点了点头,然后低头要询问好友更详细的信息,天知道他匆匆忙忙收到信息赶来医院的时候有多焦急,但是莫名其妙被揍了一顿的好友却对这件事的起因只字不提。 这背后必定有些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被包扎得仔仔细细的友人突然站了起来,朝郑乐于走去。 诶、诶? 沈艺池刚刚才赶过来,甚至没来得及知道是对面的两个人搭救了祝贺。 祝贺的腿也被绷带包扎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伤得多重,但他走起路来行云流水,完全不像前不久才在巷子里被人揍了一顿。 他停在了郑乐于面前。 季柏在旁边挑了挑眉,不知道这人在打什么主意,药袋子被他往上提了提,缠在了指间。 现在是两个病号在对峙。 然而祝贺居然只是抬眼看了看他们两个,然后轻声开口:“多谢。” 这一声极轻,在医院有些嘈杂的背景音里,差点让人听不清。 但是里面所表达的意思却相当明确,哪怕是从这种脾性的人嘴里吐出来,也显得相当真挚。 郑乐于没有说话,于是季柏抢开话头:“不用谢。” “扫黑除恶人人有责嘛。”他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赶在友人后面来的沈艺池也被这个笑容闪了眼。 所以,居然是这两个人救了他的好友吗?他顿下了脚步,停在了祝贺身后,若有所思。 这也太巧了,前几天才刚刚见过的郑乐于,还有他们多少听说过一些的季柏。 郑乐于知道背后的事情不止这么简单,至少不会是一个简单的抢劫故事,他接着季柏说道:“举手之劳而已。” “但是,我是说,你可以解决好吗?”他最后还是没忍住问。 这句话一出,季柏侧眼看了看他。 这个面前被包扎得紧实所以显出了几分瘦弱的黑眼睛的年轻人开口:“没事,和前几天那个竞赛的事有一点点关系而已,但我会处理好的。” 这时候他就算称不上温文,也实在是冷静,仿佛两个小时前骂人骂得狗血淋头的不是他一样。 他的身上这时候呈现出一种惊人的突破了一些生理限制的生命力,眼睛亮得惊人:“因为我已经有新的办法了。” 这是抢劫带给他的灵感。 郑乐于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但是他能看出来,祝贺大概有同时做天才和疯子的潜质。 他不动声色地拉着季柏后退了小半步。 不知道想到什么办法解决竞赛策划案事件的祝贺很快就急匆匆拉着沈艺池走了。 反倒是只因为踢人时扭到了脚的郑乐于还没离开医院。 “你之前认识他们?”季柏有些疑惑地问。 “一面之缘,”郑乐于点了点头,“他们是我舍友的竞赛队友。” 他就没有接下来往下说的打算了,因为这解释起来还挺复杂。 从医院诊断室里传出来的消毒水味对于季柏来说并不好闻,但是郑乐于身上透露出来的淡淡的洗衣皂的清香足以掩盖它,使季柏舒展了眉头。 这天下午的天气真是不够好,但是他们说起来话来,比一段阳光还要明畅许多。 这样透明的日子使郑乐于一下子想起来季柏送给他的那件还没有命名的礼物。 和电影院的彩蛋一起出现的,因为和他所知道结局不一样,所以才使他格外印象深刻。 还有一个原因,大概只在于这个人是季柏。 季柏大概也是他生命中的变数,在他已知的生命里,或者是书里已知的命运里,未知的变数。 一切是因为这个人,他相信他有时候要胜过了命运。 他在等更深刻的改变。 没有被命名的礼物很安静地被它的主人珍藏在他的橱窗里。 不是所有的东西都需要命名的。 阳光从医院的窗子里进入,一点也不暖和,郑乐于犯起懒,并且现在回寝室也太早。 他弯起眼睛,突然开口:“我脚疼,可以不走了吗?” ? 季柏有些愣愣地抬头,似乎不是很理解他的意思。 郑乐于于是凑到他面前说:“我说我在这坐一会可以吗?” 他眉眼弯弯,像是季柏不答应就会被伤到心一样。 这个人太好看了,笑起来的样子更甚,冷淡的皮相也掩盖不住的好看。 更何况,这人外表和内在还挺反差的,这也被季柏算作了郑乐于格外有吸引力的原因之一。 他看郑乐于的眼睛里,大概多少带了点爱意,不管对方怎么做,在他这里都有可以爱的理由。 他也弯起了眼睛:“可以啊。” 于是在医院位置偏所以人不多的候诊厅里,郑乐于顺利地靠着椅背坐在那里,打游戏的水准照样一流,轻轻松松就干掉了敌方首领的首级。 季柏手里拿着手机,凑近一看,却只能发现这人正在发呆,游戏结束的图标安安静静地出现在屏幕上,但他没有点下,一点点看着屏幕渐渐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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