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乔德林心中对他有愧疚,稍少一许,平白时日没有感觉,等再见他时,愧疚鼻酸涌于心口,愧于他与霍思煜,牵桥搭线都是他,好好一直男,偏被拐了弯,真情还他妈付的流水,一流流到了千里之外。 半年没见,黑了,瘦?倒也不瘦。 “靠,终于回来了?我他妈还以为你爹真心狠连年都不让你回来过了。” 肖玉词笑,“倒也不至于。” “怎么样?去了一趟感受如何?我听说卉南那地儿还挺不好待的,交通能通不?住土墙房还是草堆房?”乔德林眼斜打量他,“我瞧你也没瘦,倒是壮实了不少,不会去任劳任怨搬砖了吧?” “我又不是去渡劫。”肖玉词瞪他一眼,“瞎造谣,人家那地儿挺好的,人好风景好,住的吃的都好,谁给你瞎乱传的?” 原是不信的,他走那日,电话没有,微信不回,仅一句短信凌晨五点静静的躺在乔德林的手机里,“我走了,去扬昌。” 去什么扬昌?为什么去扬昌,解释没有,电话关机,他急得乱窜,真他妈不是个事儿,一个电话打到姚晶手机里,姚晶叹口气,说,“二十多年来回叛逆,跟他爹反着干,一气之下给人调扬昌去了,头也不回凌晨收东西就走,我也是今早发现人走了的。”她握着手机突然笑了一声,“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他从小就乖,听话又懂事,逢人见了都得夸,一直都被我们拎着走,反而没了原本的脾性,走了也好,人长大了总要离开家去闯一闯。”愤恨悲悯,都是生而为人的情绪,他压抑在心底这么久的乖乖儿子情绪一刻倾发。 乔德林不再说什么,握着手机好半响没说话,扬昌在哪儿?不知道,百度一搜,都说是清苦悯怜之地,图片映射在他眼里的是山,还是山。 “明年还去吗?”乔德林不再笑,问他。 “还去。” “你爸气还没消吗?”他又问。 肖玉词懒懒一靠在身后的椅子上,盯他半秒,“不知道,出差了,没见着面。” 两人坐餐厅靠窗,一左一右,面对着面,都没说话。乔德林对肖克,印象还真不好,不,应该说是肖克对他印象不好,乔德林谈男朋友这件事,还真不稀奇,三天两头换一个,回回见着他身边都是不同的人,喜欢男孩这件事吧!消化消化倒是能慢慢咽下,过度频繁所致,无论男女还是男男,都一律归为渣渣。 “说真的,我还挺佩服你爹的。”乔德林一件纯黑打底,絮毛攘光亮,面上不见皮肉笑,仰前单手撑桌托下巴。 肖玉词一怔,突然又笑,问他,“佩服他什么?没把我打死?” 乔德林跟着笑,“我说正经的。”眼神瞟他一眼,“单靠我对他的了解,还以为你得关禁闭绝食,再不济打晕拖医院检查是不是脑子坏了,但我真没想到他知道这事儿之后特平静的把你给“处理”了,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爸知道我不正常那会儿怎么做的?” 其实不愿回想的,他嘴上提起一字一句如片羽轻飘飘带过,好像连哭都很少有,只记得夜里孤零守月,巨大的寂静笼罩,低声嘶吼愤怒,好像连续做了几场梦,醒来依旧一片白芒。 “糙汉的大老爷们,也不知道从哪儿学的损法,足足关了一个月,差点没把我逼成神经病。”一间房一张床,家具少有,电子设备没收,就一心理战,抓心挠腮憋着一口气,足足忍了一个月,出关即刻大吵大闹,摔桌子出口汇萃,有一例子再回看肖克的反应,简直小巫见小巫。 “你爸是真狠。”肖玉词端起桌上的水喝一口,咕噜咽下,在手里滚转手杯,又说,“有火他是当面真发,嘎嘎一顿乱杀,生死难料。” 乔德林乐得直笑,“后来我问他,您就不怕把您儿子逼疯,大脑一热抨地从楼上一跃而下?你猜他怎么说?”他凑近了些,压着声线学了七八分模样,“他说,这是我当时唯一能想到的应对方法,养了十几年的儿子突然搁自己面前说喜欢的是硬邦邦的男人,这辈子就和男人过了,要换了别人一样得慌,一样得不知所措。” 其实换句话说,这事儿反搁肖克身上一样得不知所措。 肖玉词听了之后沉默,仰起水杯又喝一口水,乔德林拍他肩膀笑着说,“人生本来就是得过且过,走一步看一步呗,要实在真回不来,你爹我多花点钱去山里看看你也不是不可以。”多少带点哭腔的演技。 “滚。”肖玉词手柺直捅他腰,“多稀罕你似的。” 其实他不怨肖克,气是气的,原本是有理由的,现在再一回想,好像连生气的源头都无影无踪,只是挂着一口气闷在心里。 临安风味淡盐淡油,抡筷上手,味道没变,是他喜欢的,扬昌是好,吃食却有些难以习惯,辣与重口偏得深爱,他不行,有回心痒驱使吃了好几口辣,刚尝入口还成,后劲却是顶足,晚上辣得味疼睡不着,火漂燎灼辗转反侧,穿上拖鞋轻敲隔壁门,敲了三响才开,曹雁禾睡意朦胧,见他环抱双手扶胃,一眼慧识他的难忍,问,“胃疼?” 肖玉词点头,“有点,火漂似的,涨得难受。” “我说辣劲十足你不信,非得吃,这回找罪受了吧?” 肖玉词胃揪得涨疼,眉毛一拧,声气都小了些,“吃都吃了,总不能再吐出来吧?”伸手去搭曹雁禾肩,说,“有胃药没?现在可疼了,揪着疼。” “我去找找。”看一眼肖玉词脚下的凉拖,“你去我床上躺着,别搞感冒了。” 胃药乱吃不得,最后找了一盒消食片,嚼了几粒,圈在曹雁禾怀里,依旧涨得疼。他睡意浅淡,又怕翻身吵醒曹雁禾,手指拎被轻轻起身,想悄悄回房,哪想一只手拦他腰侧又将人带回怀里,正想出声问他是不是吵醒了?后背胸腔震鼓,淡淡开口,“还疼?” “有点儿。”他老实回答,“我是不是吵醒你了?要不我还是回房间去睡吧?” 曹雁禾没说话,均匀呼吸,以为他又睡着了,过了半秒,一只手掌抚上他的肚子,轻轻揉匀化开。 “这样好受点没?” 他按压力道正好,原本还疼得绞腹,这会儿松懈下来,舒服了很多,“好点了。” “嗯,睡吧,明天我去给你买点药。”他闭眼又说。 肖玉词在他怀里轻轻点头。 前车有对比,于是鬼使神差,手机按下快门,拍了一张照片发给曹雁禾,“在吃饭,和乔德林。” 曹雁禾回得极快,也发一张图给他,说,“我也在吃饭,和张晓伟。”配图是盒饭,青椒炒肉丝。 肖玉词握着手机笑着回他,“年前还不放假?牛马都没你有精神。”又送了一个小狗瞪眼的表情。 对方秒回,“一年就靠过年这点客量,关门放假了还赚什么钱?”接着又说,“最近我妈腿又涨疼,年后打算带她去复查,门诊,拍片,住院吃药什么的,一整套下来少说好几千,搁哪都得花钱。” “严重吗?”肖玉词问。 “疼到没听她喊过,我自己发现的,估计忍着没说,严不严重不清楚,得去医院看。” 常萍不喜于外露脆弱敏感,往往能咬牙坚持的在她眼里都不算大事,当年生曹雁军,肚里揣个孩子,月份大得吓人,皮肉乍得紧绷,撑腰在烈日底下晒被褥,樊芬脾气越渐涨,心气不顺见条狗叫都能骂半天,常萍是媳,老旧观念父母欺不得顶不得,只能任由她手指戳头顶,满嘴喷水,常萍低头做事不言不语,只觉肚子隐隐作痛,下腹沉坠,以为气急攻心,连带肚里孩子也踹,没成想下午之际越发疼痛,她愣是咬咬牙一句没说,直到曹屈山上地里回来,她才呜呜咽声,“屈山,我肚子疼。” “肚子?哪儿疼?” “一阵一阵疼,一下比一下厉害。” “别是孩子要出来了吧?”曹屈山吓得声气极大,这一下震得她又疼起来,估摸月份也是这几天生,人命做不得怀疑,二话不说借了辆面包车把人拉上医院。 生孩子都能捱上半天,腿疼算什么?要不了命的都不值当多此一举,反反复复得疼,早就成了习惯。 肖玉词手指飞快打字,问他,“年后什么时候?我过完年就回,没准能搭把手。” “搭什么手?伺候吃喝拉撒还是晚上暖被子?”曹雁禾故意逗他。 耳躁红晕,又发信息给他,语气都能想象到,“暖——你的头,我是去给阿姨搭手又不是给你,还挺蹬鼻子上脸。” 曹雁禾对着手机笑得肩抖,“逗你乐呢!真敢让你伺候啊?特宝贝你还来不及呢!”往嘴里咽口饭又说,“如果你是真想来就来,我伺候你,沐浴更衣,吃饭按摩,轮着伺候,但要是真为这事儿提前来还是别了,我妈本来性子就多疑,你要再急冲冲赶来,她还以为自个得了多严重的病。” “行吧,那我看情况。” 之后便不再回,常常清闲与忙碌转换只在一刻,他到是没有常看微信消息的习惯,多亏是肖玉词,工作朋友均在绿色匣子里,一年四季,工作群消息涌流不断,再到过年,家人,朋友,同学,祝福统统往手机上发,倒是成了不可不读的聊天软件。 手机放下抬头,乔德林目光犀利盯他,单手托下巴,问,“和谁聊天?笑得这么开心?” “男朋友。”他坦然回答。 乔德林微怔,显然没想到他会怎么回答,“扬昌交的?” “嗯。” “做什么的?也是老师?你们学校的?” “不是,修车的。” 乔德林一颤,“乡野汉子?”他脑海里自动浮现电影大头阿慧里的飞鹰,寸头短毛,又黑又痞的修车工,“有照片吗?” 肖玉词摇头,“没有。”他不爱照。 “真心的?” “我像是会玩弄别人感情的人?” 就是因为不像,害怕他的认真换不来真情,不是每一个阿慧都能遇见她的飞鹰。 “我是真没想到。”乔德林啧了一声,沉闷半秒,又说,“你啊,闷声干大事,就没想过结果?你调回临安了怎么办?你爸发现了怎么办?就…挺牛逼的。” “没想那么多,喜欢就在一起了。”甚至连后果都忽视了,要他再往回反思,他还是会脑袋一热,和曹雁禾在一起。
第69章 近几年管控烟花爆竹,年过得鲜少生味儿,姚晶重仪式,太繁重也不行,太轻飘也不行,换言之就单图一热闹,接上肖玉词,窜个批发市场。 开车也远,四十分钟,再堵个车,慢慢悠悠怎么着也得一个半小时,市场价亲民,摊位收不了几个钱,顶好的货摆散了卖,生意好得吓人,老旧城区拆迁没搭上,老早几年上头就说要改造要改造,肖玉词从高中听到大学毕业,迁是没拆成,隔壁马路写字楼倒是耸立直高,街对面生意非但没黄还直线上升,拆迁的事儿就暂且放一旁,无人再深挖细思。
82 首页 上一页 65 66 67 68 69 7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