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萍气不打一处来,樊芬不讲良心,她凭啥要讲?半辈子给她端屎端尿,忍气吞声,到头来倔驴脾气不改,这性子倒是越养越臭,她再不顾樊芬脸色,甩袖离开,边走边说,“雁禾,咱收拾东西就走,这家谁爱待谁待,反正我不爱,有些人良心狗吃了,掏心掏肺没换个好结果,还倒打一耙,真是不要脸。” 越说越气,跑着上楼收拾东西。 曹雁禾与肖玉词对视一眼,一早原本打算吃个下午饭再走,这会连午饭也不用吃了,直接拎东西走人。 常萍手提一袋子衣服,下楼时叮铃哐啷响,地板压不住她的火气,被踩得哐当响,恨不得给它矬穿了洞。 肖玉词站在门口,不敢动也不敢言,常萍“嘭咚”一声,开门朝院外树底下的车走去。 秋老虎天,难以捕捉,早上刚是大晴天,这会又阴沉蒙雨,常萍大门刚开,一墙之外尽是一双双看热闹的眼睛,她不理睬,走到车子下朝门里喊了一声,“雁禾,东西收拾了没?”带着些怒气。 不是对曹雁禾,是将怒火发泄。 直至上了车,在半道上她还生着闷气,她坐后座往窗外看,不说话也不吭声,肖玉词怕她憋坏,侧身问她要不要喝水,常萍摇了摇头,拒绝了他。 劝喝无果,他又朝曹雁禾使了使眼色,细着声音问他,“阿姨没事吧?” 曹雁禾手握着方向盘,余光从反光镜里瞟了一眼,“没事,回回来都吵,她能自己调节。” “你心也肽大了,她自己好不好你能知道?没准心里憋得难受。” “她不爱憋事儿,她要心里有事儿就会说,这回就是独自神伤罢了。”曹雁禾转动方向盘,又朝后视镜看了一眼。 越到扬昌雨越下越大,山体路滑他开得慢,肖玉词靠着座椅缓缓睡去,车到了家门口他还没醒,曹雁禾轻轻摇他, “醒了,到家了,再不醒把你搁车里信不信?” 肖玉词睡得不沉,一会梦见飞天一会又遁地,梦里觉得有人唤他,还没飞到半空人就回了现实,睁眼便看见曹雁禾无限接近的脸。 他一顿往后缩,却无路可退,脑后撞上靠垫,脖子朝后缩了缩,“吓我一跳。” “你睡得太死了,我叫半天了。” 肖玉词取下安全带,“我就听见一声。” “你都在做梦了,哪儿知道我只叫了一声?”曹雁禾乐了。 “梦里梦见的。” 曹雁禾笑了笑,忍不住用手戳他眉心,“什么梦啊?这么神奇?还能紧跟事时。” “好梦。” 说完忍不住对视一笑。
第43章 窗外橘粉桂花,细雨滴淋四落,一片接与一片掉落黄土地,肖玉词正襟危坐,水性笔在指头中间转动,魏红手搓手掌,站在他的办公桌前。 这个场景略眼熟,不久前有过这幕,只是这回肖玉词眼神厉色,开口就直戳重点。 “你国庆没回家去哪儿了” 魏红不敢看他,眼神向下,盯着脚尖,“…没去哪,在扬昌。” 肖玉词手指一定,“在扬昌?为什么不回家?” “不想回。”她回得干脆。 为什么不想回?肖玉词没问,他也知道原因,转口又问她,“那你待扬昌哪儿呢?” “…朋友家。” 肖玉词没再问,转头从书柜底下抽出一张白纸,笔珠子滚动,白纸上留下一串黑色数字。 他折叠压实递给魏红,“这是我号码,以后有事打我电话。” 魏红抬头看他又看看他手中的纸,愣了一阵,才慢慢抬头接过肖玉词手里的纸,攥进捏在手心。 曹雁禾“咔哒”一声盖上笔帽,又说,“你妈那边…你去给她打个电话报平安吧!别让她担心。” 魏红一躇,想说什么又觉得语言轻巧,咽了咽口水,点点头。 一切不言混着几丝无奈,她没办法,肖玉词更没办法。 入秋过了好久,闷热天气一直不散,直至今日才觉得微凉,细雨掺风飘着几缕往身上扑,肖玉词正巧靠窗,半开一扇窗,一早是觉闷热难忍,这会儿阴雨阵阵。 他让魏红回去上课,转头又埋进作业本里,再抬头见她薄弱微颤的身体走到门口,心里忍不住叫了声,“魏红。”魏红回头。 他却无言,一肚子话憋在心里,时间一分一秒,他才开口说,“有什么困难找我,别再瞎跑了。” 肖玉词自觉不是什么圣母善心,姚晶总说无愧于心,可是长大了才明白,无愧于心太难了,比起尽力尽责,于心而言过于勉强,一个在身一个在心,谢竟南刚进办公室,一眼横扫变看见肖玉词望着窗外发呆,他目光往外瞧了一眼,除了树和雨,有啥? 他大步两跨,走到肖玉词身旁,顺手拉了个隔壁桌的空椅,哗啦一声拉椅子到肖玉词身旁,一屁股坐下,问他,“几棵树有啥好看的? 肖玉词看他一眼,“我看的不是树,是孤独。”肖玉词一本正经开玩笑,“孤独的心,孤独的人,孤独的需要找个人来陪。” “去你的,跟我唱rap呢?” “什么rap?这叫诗。” 谢竟南无语,假意配合,朝他竖个拇指点赞,“好诗好诗,我风湿病都快犯了。” “哟,你还有风湿呢?”肖玉词笑他。 “遇见你之前原本是没有的,遇见你之后就有了,没办法,咱们肖老师太潮了,牛逼哄哄的。” 谢竟南嬉皮笑脸,手肘柺往肖玉词书桌上一靠,撑着脑袋对他笑。 “我这么牛逼?”肖玉词假装吃惊。 两人都心照不宣演了起来。 “牛逼,牛逼,我肖哥最牛逼。” 两人对视一笑,觉得幼稚无比。 “你国庆回家了?没见你在扬昌。”谢竟南突然问他。 肖玉词老实回答,“没回,去了曹雁禾老家。” 谢竟南一听,虚着眼上下打量他,“我说呢?怎么一个星期不见你晒得黑黑的,敢情上人家扳玉米去了?” 瞧他笑得贱兮兮的样子,肖玉词可真想给他一巴掌。 “没有,就太阳大了,正常晒黑。” 谢竟南怼脸靠近,一副我全都知道的表情。“我还以为你会在扬昌等我,没想到自个找去处去了,我说我提前来了两三天也没见你,合着跑人家家里去了。” 怎么说得想媳妇见公婆似的,一副贱嗖嗖的模样。 “…别靠我这么近,授受不亲。”肖玉词肩膀一耸,推开谢竟南,“我还以为你打我马虎眼,真没想到你会提前回来,要知道你早来,我就不去了。” 谢竟南又靠近他,肩膀挨着肩膀,“我说要来就来,从不打马虎。” 空间本就不大,他非得往里挤,肖玉词椅子带轮,又朝窗户挪了挪位。 “不是,你干啥?我是猛兽还是野禽?会吃你?挪那么远干啥,回来。”谢竟南手握着靠椅手,一用力又连人带椅拉近。 “你不是猛兽也不是野禽。”肖玉词瞅他一眼,“你是禽兽。” 谢竟南抬手往他背上一掌“去你大爷,你他妈才是禽兽。” 没使多大力,却震的骨头疼。 肖玉词捂背揉了揉,嘴角向下一撇,疼得直叫“开玩笑的,开玩笑。” “人家说嘴快说出来的就是内心真实想法,我看你就是这样想我的吧?” 肖玉词高喊冤枉,“真不是真心话,而且嘴也不快。” “狡辩吧你就,反正我不信,你在我心里记了大过,往后表现好些才给你抹掉。” 肖玉词笑了笑,“行,好好记着。” “前几天你不在,我和葛万找了个好地方,晚上一起去不?” “去哪?” “洗脚的地方,特爽,要不要去?” 肖玉词没去过,但电视新闻还是见过几次,每次扫黄洗脚城总有一席之地,回回都有落网的,先入印象为主,一说到这地儿,总觉得不是什么好地方。 肖玉词摇摇头,“不去,感觉不是什么正经地儿。” 谢竟南知道他想歪了,一拍大腿跟子,“想什么呢?就是正儿八经洗脚按摩的,没你想的那些事儿。” “你知道?他摆出来让你看了?” “我…..”谢竟南一时哑口无言,还真没摆,愣了愣又说,“我们去过两次了,就正正经经按摩,而且人家技师都男的,能有什么特殊服务?” 男的怎么就没特殊服务?肖玉词跟着乔德林走南闯北,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反正我不去。”他撇头,打开笔帽又开始批改作业。 “真特爽,我不骗人,全身筋骨都给你疏通咯,你去试一次,我请客,反正你不亏,行不?” 肖玉词不带犹豫,没抬眼看他,又摇头。 谢竟南不劝,甭管三七二十一,拉出曹雁禾最管用,故作可惜摇头,“那行吧!我去问问曹哥,他每天修车还挺累,应该会想去。” 肖玉词果然一听顿了会,扭头看他,“那…你去问问他,他去我就去,他要不去我也不去。” “你怎么像人家跟屁虫似的?”谢竟南恨不得戳他脑门心,瞧瞧里面装的是不是全是曹雁禾。 “什么跟屁虫?”肖玉词解释,“你不觉得有他在靠谱多了?” 什么靠谱?还真能遇见啥强人所难的事?然后曹雁禾一能抵百? 肖玉词纯粹为了自己的人私心罢了。 黑灯小屋,深巷往里窜,一行牌匾串了彩光灯,十足亮眼,没有揽客,仅是一副小牌匾,上面写着,“足浴店。” 屋檐重叠深巷里,居民楼下一处铺子,不是什么大地盘,墙面瓷砖斑驳黑纹,拦窗外铁锈横生,几人就站在楼梯门口,抬头一看,入口处贴着牌子,上面写着“足浴上二楼。” 门头贴着大红字体,“足疗,脚气,灰指甲,鸡眼,肉刺…” 像,太像了,像不正经的地方! 肖玉词手掌摩擦,还在犹豫要不要上去,谢竟南猛地勾住他的手腕,用力将人拽进楼梯。 “别看了,真是正经地方,我能带去那种地方吗?” 肖玉词还没反应,就给他拽了进来,“诶?我能自己走,你别拉拉扯扯行吗?” 谢竟南连忙放手,“得,我不拉,你好好走着。” 外头看着是差了些,但是进了里头,楼梯上铺了红地毯,特喜庆,像结婚似的,墙上刷了瓷粉,挂了些洗脚按摩的照片,肖玉词一路往上,眼睛瞟了几眼,没啥不对劲地方。 他走在前,曹雁禾在后,扭头与他说话有些困难,于是慢了些脚步,与他平行。 “谢竟南咋劝你的?就二话不说真来了?”肖玉词想的是曹雁禾不会来,那他也不用来。 曹雁禾一笑,“啥也没说,就问我来不来,我就答应他了。” “啥?”肖玉词惊掉下巴,“你这就答应他了?就没个软磨细泡喋喋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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