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 “抱我紧点,我也冷,咋俩一起暖和点。” 肖玉词语气埋怨,手却收得更紧,“活该!我都说了不过来了不过来了,你非得来。” 他斜脸隔着头盔贴在曹雁禾的背脊梁上,感受他胸腔因发声而震动的空鸣。 风呜啦啦从侧面灌入,吹乱碎发。 “嘿!你说话可真不讲良心,我是为了谁啊?” 肖玉词依旧靠着,语气淡淡,“那我也说了你别过来了,我随便对付一晚上。” 他能对付什么?搁床上耗一晚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肖玉词平时吃穿是好养,可是一到了睡觉这面,得认几天床,一两个晚上都是失眠或是多梦,夜里总是睡不好,第二天又浑身不得劲,说他随便对付,搁外人眼里是客气话,在曹雁禾眼离就是真的对付。 “来都来了,咱就别说马后炮的话。”曹雁禾握紧车头,加快了速度,“晚上这风多凉快,你别想着它冷它就不冷了。” “欲盖弥彰,根本没啥用。” “你别光想着冷,心热了人自然就热起来了。” “这叫什么?心燥自然热?” 曹雁禾隔着头盔发出一阵闷笑,肩也抖动起来,迷离的笑声随风卷入肖玉词的耳朵。 “笑什么?”肖玉词问他。 “没什么。” 曹雁禾依旧笑得乐,肖玉词反手去掐他腰间的肉,没掐到多余的反倒摸到一块结实的腹肌,借着掐人的劲倒是揩了一手好油。 他没用多少力气,跟挠痒痒似的,在曹雁禾腰间肉上轻轻掐了一把,没啥手法,就是胡来。 “你这是掐我还是非礼我?” 肖玉词一愣,狠狠用力掐了一把,“非礼你个头。” 曹雁禾“啧”了一声,“你这人怎么开不起玩笑。” 肖玉词又搂住他,没敢再动,“我小气,开不来玩笑。” “你对谢竟南可不是这样。” 好端端的,提什么谢竟南。 “我对谁都这样。” 曹雁禾一早要从扬昌赶回村里,天还没亮起了个大早,洗漱穿鞋做的是轻手轻脚,生怕风吹草动吵着肖玉词睡觉。 但是事实是肖玉词一早五点钟就迷迷糊糊醒了没睡着,躺床上刷了会手机,刚过一会就听见对门曹雁禾的关门声,他躺床上也没起,翻了几道身,直到听见曹雁禾下楼的脚步声,他才猛地坐起,推开门往楼下跑。 曹雁禾正在穿鞋,弓身子转头看见从楼上匆匆跑下来的肖玉词。 “你怎么起这么早?” “你要走了吗?” 两人同时开口。 曹雁禾穿好鞋站定,“嗯,家里有事离不开人,我得去帮忙。” 肖玉词捏着睡衣角,磨了又磨,才慢悠悠开口,“我…我能一起去吗?一个人在这挺无聊的。” “谢竟南呢?不是说他在扬昌吗?没去找他?”曹雁禾疑问道。 “他临时决定回去了,不知道多久回来。” 曹雁禾想了想,说道:“..跟我回去也行。”顿了一下,眼睛直直看着肖玉词,“要是听到什么不干净话都别理,就当放屁。” 肖玉词脑袋简单,脑海里骂人的词就那么几个,除了带器官的词之外?还能又更难听的? 事实上他确实低估了语言的恶意。 早上九点左右,曹雁禾开车载着肖玉词到了村里,一眼望去的山地勾里,瓦房土墙依旧在,稍微有些钱的家里住的也只是一两平房,甚至还有没贴砖的,越往里走路越是难走,黄地泥土,大雨一冲,都是坑洼凹槽。 肖玉词怕摔,死死扣住曹雁禾的衣角。 车过坑路,往前山林村里几处密集房子就是曹雁禾的家乡。 四周泥墙生了苔藓,青绿蔓延一路至脚下,踩一块碎石,往上坡路走,柺进深处几棵竹林之下便是青瓦白墙,推开院门,常萍坐在矮凳上,前面大盆手搓衣服,听见门外开门声抬头一看,先是曹雁禾迈脚入门,后跟着肖玉词左右四顾,眼睛落到常萍声上,点头笑道,“阿姨。” 常萍手上一顿,应声回答:“肖老师?你跟着雁禾过来的?” 肖玉词点点头,“嗯。” 常萍手抖一抖,甩掉浓密泡沫,又往自己裤子上蹭来蹭,蹭掉多余的黏腻泡泡,“哟,那敢情好,都来玩玩,别老待扬昌,多走动走动。” 说话间,正欲起身招呼,不料脚酸身体往后一晃,险些倒地,得亏曹雁禾眼疾手快,扶住她的手。 肖玉词看得心下一慌,“您慢些,我又不是客人,不用招呼。” 常萍当下头又沉,又搀扶着坐在凳子上,揉了揉眉眼的酸劲,手朝曹雁禾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我没事,就坐久了腿麻,缓缓就好了,你快去招呼肖老师进家。” “是不是腿又疼了?”曹雁禾严肃板着脸。 常萍又催促他,“我真就腿麻,不疼,你甭管我,快去快去。”双手驱赶曹雁禾。 肖玉词赶紧摇头,“我真不用招呼,又不是外人。” “那喝口水总可以了吧?”常萍再退一步,语气细软,“总不能水也不喝吧?” “能喝,能喝。” 山林阴泉属于地下活水,在村后坡上的石头夹缝里,每日每分总是源泉不断,冒着细细密密的清凉泉水。 肖玉词只喝一口,便回味甘甜,与瓶装水又不同,凉是真凉,喝一口脾心肺,与市场加工的矿泉水相比,它的确算无添加。 “家里窄,晚上可能没地儿给你睡,你要是不介意就和我凑合,你要是习惯一个人睡了,我去我二叔家问问还有没有空床位,给你腾一间。” 肖玉词嘴里含水,鼓着腮帮子摇摇头,又一口往喉咙里咽,“不用找,我和你一起睡。” “我住二楼,先带你上去放东西。” 家里是很复古的家具摆放,九十年代的黑白电视还摆在正厅里,地板是水泥铺平,屋里刮瓷粉,时间久了水痕斑驳清晰可见。 曹雁禾所住的二楼,原本是两兄弟的房间,这会儿全是曹雁禾一个住,屋里老旧破损,家具都是十几年前的款,不过除了一张能睡觉的床,其他在与否,作用不大。 肖玉词没带啥,就两身换洗衣服,一个袋子就能搞定的事情,没必要大费周章,往床头的桌子上一放,全都搞定。 “你家没别人了?就阿姨和你?” 肖玉词打从一进门就只看见常萍,屋内走一圈也没见着旁人,不像是热闹欢愉的家庭,空荡荡的家里无烟火气,连人气都没感觉到,他抱着疑问问曹雁禾。 曹雁禾没多大表情,语气极淡,“还有我奶,在楼下房间,病得起不来。” “什么病?严重吗?” “还行,正常生老病死,没啥严不严重。”曹雁禾虚一口气,望着窗外发呆。 生死有命,感概无果。 曹雁禾往暗红木柜里翻腾一圈,腾出一条浅绿色夏凉被,叠得整齐规矩,往床上一放,“昨天刚晒的,晚上你盖这个。” “干啥这么麻烦?床上不有吗?盖一条不行?” 曹雁禾理开被子,摊平,“两个人多热,这里不同扬昌,夜里可不凉,闷着热。” 肖玉词屁股往床上一坐,视线与曹雁禾胸口平高,抬眼望着他的下颚,手上动作依旧没停,窗外靡光落入他的手掌,胸口,大片暖色曝光。 格子浅绿被套,揉捏边角合称。 “我都行,盖一条是盖,盖两条还是盖。” 曹雁禾铺平掸了掸轻飘的绒芯,“夜里热了就翻腾得一条不剩。” “我睡觉不爱翻身。”肖玉词笃定。 曹雁禾想一想,还真是,上次睡得挺老实,不翻不滚,晚上在哪儿隔天一早还是那处,只是换了姿势,是睡觉老实的,确实没错。 太阳立高顶,正对头顶中心位,曝着发际线缝晒,皮肤灼灼烧烫,沿脖子到脚踝裸露的肌肤都热得发烫,暂寻一阴蔽处躲晒。 肖玉词摇着蒲扇,依在竹林底下,扇一扇风又将扇子立于头顶额前挡光,迷着双眼看曹雁禾。 院外臭沟堵塞,夏天空气闷热不流通,由里透外散发一股股恶臭,一个星期前就开始积臭,樊芬病了几日,整日与床为伴,连平时骂人的气焰都去了大半,怎么会想到去弄外头恶臭的沟子。 人来人往没人管,捂着鼻息一路小跑,逃过这阴臭之地,随便嘴里骂一句,“唉哟,哪家杀千刀的粪沟子没人管咯,臭昏死了。” 曹雁禾回来几日,忙着带樊芬去医院看病,昨天下午刚把人从医院接回来又转去接肖玉词,直到今日才空出时间去弄这条沟。 底下管口滤网层叠堆积破布烂叶,尤为更甚头发丝缠着避孕套,曹雁禾面上一阵难色,不是惊觉恶心,是尴尬不已,精液最为黏性,哪怕水冲淡了,剩下一层透明软胶膜,可是一想某个不知名大汉用过,就觉得头皮发麻。 肖玉词瞅他不动,问道:“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没,不用,你就站那儿别动。” 手挥钳子,全入了垃圾袋。 这味十足,捂着鼻息依旧闻到恶臭,曹雁禾眉头从刚开始一直未舒展开,仰了仰头换口气又继续用木棍子去疏通。 肖玉词站十米开外,依旧闻到臭味,手上扇子舞得飞快,将味儿全扇出自个周围。 他摸出手机打开相机,放大焦聚定格在曹雁禾的脸上,称人没注意咔擦拍了一张,又拍了一张全身的,悄悄摸摸的揣在自己兜里。 曹雁禾一抬头看他,他就吱个大牙嘿嘿笑,心思面露于脸,曹雁禾一猜就知道,“你笑啥?是不是干了坏事。”眼睛放直,盯着他。“偷拍我了?” “没有。”肖玉词摇头否认。 曹雁禾提着钳子逼近,“装,拍了啥?我看看。” “真没。”肖玉词捂鼻往后躲闪,“你太臭了,别靠近我。” “哪臭了?”曹雁禾假装抬手要摸他。 肖玉词逮着曹雁禾抬手的空隙,从他身边旁溜出,逃之身后太阳底下,“都臭,哪儿都臭。”
第38章 曹雁禾转身又欲向他靠近,两人欢腾玩闹跑到了太阳底下。 “真不臭,不信你闻闻?”曹雁禾双手摊开向他靠近。 肖玉词避他不及,一个躲闪又溜之大吉,“哄鬼呢?这话你自己都不信。” “好吧,不逗你了。”曹雁禾带着橡胶手套的手朝他勾了勾,“快过来,在外面一会给你晒黑炭了。” “真不弄我了?”肖玉词不信他。 曹雁禾点点头,“真不弄,过来。”信他一回。 肖玉词饶有戒备,迈了左腿,又迈右腿,小步挪动,察觉曹雁禾真没动,他才迈这步子走了过来。 外头似火烤,阴底下才显出了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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