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繁重的学习任务使带过的每一班学生都极其厌恶她,沈剑在职场中越发得心应手,对谁都笑脸相迎,用他那套老套油滑却奏效的方法爬到了现在的位置。 他们都忘了一开始的想法。 沈晴姐弟生下来后,他们就自以为是的为他们规划好了接下来的人生计划,打着为他们好的旗号。 他们没想过儿女会有别的想法,当他们提出来,他们还会反问一句:难道这样不好吗? “张老师再见。” 到了楼下,小黄跟她道别。 小黄住在校外的教师公寓里。 张婉从包里取出车钥匙,点点头,“再见。”…… “到家了?” 正往电梯走的沈心撇嘴,“你每次都踩着点打电话,你说呢?” “今晚真不去临河塔?” 沈心走进电梯,按下楼层键,“明天考试,你去吧,我学我的。” 每年十二月三十一日,市中心的临河塔塔身都会倒计时跨年,塔下宽阔的麟河上空会有一场精美绝伦的烟花秀。 李熠平时就对他动手动脚的,这次好像要拿定他松口。做梦。 沈心在心里哼了一声,又想到了明天的考试,期末考前的最后一次月考。 上次月考只和李熠差了0.5分,他语文比李熠高了0.5分。 这人还想在这当口约他出去。 你是恋爱脑,我又不是。沈心想。 那头的李熠听他尾音上扬的回答,低声笑了笑,“那公主大人什么时候愿意给我一次机会?” 本来就是没事找事跟沈心说话,他不强求他答应。 “你又在瞎喊什么?”沈心的声音低了一度后才反应过来电梯只有他一个人。 但脸蛋还是臊得慌。 手机里传来李熠沉吟思考的声音。 沈心怕他嘴里又蹦出什么奇奇怪怪得词语,赶忙道:“再说吧。” 然后就把电话关了。 李熠对着嘟嘟嘟的忙音无奈一笑,手边的桌子上放着半开的黑丝绒盒子,一枚玫瑰钻戒正静静躺在里面,精致简洁的银色花托锁着一枚纯净无暇的钻石。 它反射出的光,总让李熠想到沈心的眼神光,明亮且动人。 临进家门,沈心收好脸上的笑意,面色如常地开门回家。 “你们还有多久考试?” 倚着厨房门口的张婉问他,手上剥着橘子。 “下下个星期。” 张婉点头,低头去摘橘络。 沈心也点了点头,在他进房间前,听到她问,“她今年回来吗?”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前几天,他和姐姐聊过几句,她早就规划好怎么过寒假了,说是要去邻国旅游,避寒。 两年前沈晴离家后,被好朋友收留。靠着朋友借的钱还有以前她攒下的奖学金和零花钱,她找了一所不贵的学校复读,课余时间就去做兼职。 寒暑假也是这样,在上大学后,她沉淀了一段时间学习专业课,很快就能靠所学赚点小钱。 她不用沈心给的钱,还时不时给沈心寄点吃的玩的,地址就填小区外的代收点。 沈晴从不跟他提从前的事,但沈心知道她这辈子都不会忘怀。 “不回。”沈心低声说。 沈心每天都在刷题背书,偶而还要应付一下李熠放学路上的骚扰。 他感觉自己不久前才和李熠说月考的事,转眼间他就在手机上看到了班主任发的成绩表。 那是期末考试完的第二天,班主任早上九点准时发的。 沈心揉揉眼睛,觉得全身懒洋洋的。 和李熠拉开了两分都没能让他精神起来。 “喂?”随手接了李熠的微信通话后,沈心把手机放到枕头边。 “感冒了?鼻音有点重。”还软软的。 “没有,就是没睡饱。” 冬天贪睡再正常不过了。 “今天去不去图书馆?” “……” 李熠是魔鬼吗?考完事了缓缓不好吗? “不去!”沈心哼哼唧唧。 “我老实交代,我就是想见你。” “……昨天才见过。”沈心声音含糊。 “乖,打开视频通话。” 沈心才不会听他的话,冷哼了一声拿过手机就要挂掉。 但李熠早先一步挂了语音通话,立马拨了视频通话。 于是沈心很不巧地点到接通。 屏幕里他瞪着天花板,一脸懵怔的样子。 左上角小框里的李熠坐在桌前笑吟吟。 沈心清醒了,坐起身,卷着被子,只露出一张小脸,满脸写着不高兴。 “你真好看。”李熠夸他。 “你最好真的有事!”沈心恶狠狠道。 但李熠只觉得他皱着鼻子的样子很可爱。 “见你就是大事。”他说。 沈心凝眉,点左上角的叉,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几圈。 看着李熠发来的一连串小人跪搓衣板图片,沈心决定再有下次就把这人拉黑。…… 过年的前两天,按照惯例,沈心要和父母去文武庙上香。 文武庙建在不言山上,大概有三百多年的历史。 不言山山脚下淌着千年如一日不曾变更的麟河,每逢夏季,河滩上就被紧紧挨挨的荷叶和将开未开的荷花占领。傍晚的时候,从山顶俯视,能看见吊着暖黄渔灯的渔船从黑沉沉的水面上飘过。 每逢年关,P市人民就有上文武庙上香的传统,从山脚顺着石阶爬到山门大约要用二十分钟。此后,穿过正中的广场再踏上几十座石阶进入主殿。 随着长辈来的孩子和学生有不少,他们不拜香,多是在广场和主殿门前晃悠。 文武庙正中的广场上栽有一株比庙更久远的银杏树。 这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和挂满枝的红绸迎着寒风飘动。 沈心外面套着厚实的白色羽绒服,里面穿着纯白的高领毛衣。 风很大,帽子被吹回背上,写有黑字的红色绸带缠在他白净的手上。 沈心将红绸展开,垂眼看着他写下的几个字。 ‘愿我爱的人,爱我的人平平安安,事事顺意,愿四季如故。’他踮着脚,手指僵硬地往就近的树枝上系红绸。 系完后,他又从头到尾地摸了一下。 这是他每次来都许的愿望,沈心其实也不信,他从不为自己求过什么,他的命运他可以决定。但人非草木,他有牵挂的人,他希望他们平平安安,于是也虔诚地将这份愿望寄托在这颗日日聆听佛谕的百年老树上。 沈心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冻得通红,他本想多在树下待一会,但突然间他似有所感,转头向左边看去。 只见李熠站在取红绸写字的地方看着他,眼里是他这段时间以来看惯的笑意。沈心一怔。 昨晚他们打过电话,对方没有说今天也来文武庙。 李熠向他大步走来,先是给他拉上帽子才把手中的绸带挂上。 就挂在沈心那条的上面一点。 挂完后,李熠牵起他的右手包进自己外衣口袋里。 “走。” “去哪?”沈心听见自己小声地问。 李熠低头在他耳边说:“约会。” “外面有座亭子。” 沈心拿右手捶他肩膀,“我没同意。” 李熠不说话,就勾着唇带他走。 呼啸的风声被帽子挡住一些,沈心低着头,听见了身边那人有力的心跳声。 “哎!那是不是沈心?”许游碰了碰还在执笔的妹妹。 许嘉敏抬眼时只看到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踏过山门,很快连衣角也看不见了。 她收回视线,拿起红绸一吹,“除了他还能有谁?” 许家兄妹秉着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想法也要往沈心两人挂红绸的附近系。 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里站了一个人,同样一身黑,留着寸头,浓黑锋利的眉毛上有条浅浅的疤。那人瞟了他们一眼就走了。 许家兄妹各自找地方挂红绸。 “有两个沈心!”许游突然大声说。 “我看看。”许嘉敏凑过头,“还真是。” 那两条红绸上的话大同小异,分别写着:‘沈心,岁岁平安。’‘愿沈心,平平安安,前程似锦’看似都很平常,但两人不知道前者是自认为能给沈心所有,所以只求平安;后者是因为不敢再做奢望,所以只能求他平安顺遂。 【作者有话说】 进度条拉快
第18章 文武庙的西边有座四角小亭,在肃杀的冬日里没有人过来。 虽然被李熠扣在怀里,但沈心还是觉得这人吃饱了撑的。 可他们走到亭子里,俯视着下方的低矮房屋和静静流动的麟河时,沈心又觉得蛮好看的。 风再大也有人替他挡着。 李熠拿手点了点他的鼻子,在他侧脸亲了一下。 “李熠,你就笃定我一定会答应你吗?”极力忽视脸上的异样,沈心淡淡地说。 万一,我存心吊着你呢? 李熠抱着他,从后面看几乎只能看见李熠一人,看不见他怀里的人。 “不答应也没关系。”李熠的声音低沉,“你允许我靠近就足够了。” “我说过选择权永远在你手上。” 沈心冷哼,他倒是觉得李熠有信心的很。 没回他的话,沈心不合时宜地想到了一个人。 在梦里,他似乎也来过一个小亭,不同的是,梦里漫天遍野的大雪飞扬,他只身一人。 如果P市有雪,不言山上的这座小亭子会是很好的赏雪去处。 “我曾经有想过跟何褚一起看海,以后一起看雪。”沈心伸出左手,想接住不存在的雪。 但很快就被身后人给带回兜里。 同时腰上的力道重了不少。 “以后你想去哪,想干什么,我都陪你。”李熠把头放在他肩上。 沈心想说承诺不要随便许下,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但李熠就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认真的在他耳边说:“别怕,去哪都可以,我随时带你走。” 怪了,沈心想,他并不是爱哭的人。 沈心咬着唇,眼睛看着四处。 这次又为什么流泪了,为了这人从不掩饰的偏爱,和这几句语气并不强烈却异常坚定的承诺吗? 李熠拭去他脸上的泪,把他正抱进怀里。 “乖,以后还有你哭的。”李熠笑着说,一听就知道他心情非常好。 闻言,沈心掐他的腰,那点感动被他整没了,掐完不过瘾,又忿忿地捶他胸口。 结果被李熠趁机抓住,亲了几口。 李熠捧着沈心的脸,额头和他相抵,眼睑下垂望进那双水润的眼眸。 “我不骗你。” 他确实没有骗沈心,说是因为恶趣味也好其他原因也罢,他确实不能保证自己不会让沈心哭,他只能保证沈心为自己哭的时候,没有悲伤没有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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