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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 这是一座不同凡响的里程碑。 现在只要上了床，关掉灯，明天就要迈入成年人的队列了。 但燕晏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他睁开眼，看向了窗外。天，乌漆嘛黑的，衬得那轮明月寂寥孤独，深蓝色的月光洋洋洒洒的被窗棂分割开，照射在地上，连成一片。 距离今天结束还有两个多小时。 按计划，燕晏其实是要在今天告白的……虽然错失了这次机会，燕晏还在心里自己开导自己，还好没去告白，如果失败了怎么办？以后在裴家得有多尴尬啊。 燕晏越想越细究，越觉得对，是啊，要是失败了，岂不是和裴允辙连朋友都做不了？ 但，顾虑不是燕晏的作风。连告白都没告过，肯定会有遗憾，但避免告白被拒在裴家会尴尬，燕晏想，要不然等寒假的时候再说？或者高考结束也行，这样裴允辙肯定也不会以高考为理由拒绝掉自己了。 好话说得好，晚上简直就是网抑云的高峰期。 燕晏胡思乱想了许多，在床上翻来覆去，都在想要是失败了怎么办……正当他昏昏欲睡，意识发黑时，笃笃笃——门口传来敲门声。 声音能听出明显的克制，控制的极轻。 但燕晏还是一下醒来，脱口而出的小声问：“是谁？” 门外的人也愣了，他停顿下，“我，裴允辙。” 裴允辙？ 嗯？ 燕晏忙的起身，看时间，深夜22:49 摸着黑，打开门，瞬间走廊一大束灯光自上而下的倾斜而入，宛如一件闪耀的晚礼服罩在燕晏的身上。 他睡颜还些许迷蒙，两眼透亮地看着裴允辙。 燕晏：“裴老师……” 裴允辙应当一回来就来到这的，感觉他身上腾着热气，呼吸节奏也略微急促。 他说：“刚才回来的时候，看你房间亮了，就过来敲门，你不会刚去睡觉吧？我有打扰到你吗？” 燕晏立马昧着良心说瞎话，摇头：“没有，只是刚关灯而已！” 裴允辙脸上溢出温柔的笑意，“抱歉，我错过了你的生日。” 燕晏想了下，眉眼上扬，说：“不用抱歉，你又没错过。” 裴允辙愣了愣，尔后意识到燕晏说的话的意思，“对，今天结束还有一小时。” 他笑容真诚：“那燕晏，剩下的一小时，我能陪你过生日吗？” 燕晏是真的很想一口答应的，可男孩子要矜持，便死撑着没当即回复。他看看裴允辙那张逆着光也模糊不掉的帅气长相，还有那双映着自己在其中的温柔眼眸，心跳开始紊乱，没忍住，他干脆就不憋着自己，点头答应。 出去的仓促，燕晏就穿了件厚实到不行的羽绒服还有雪地靴，远处一看像极了圆滚滚的大粽子，和旁边西装革履加帅气大衣，一看就知道是商界精英的裴允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花园内的透明花房。 电灯打开。 燕晏好奇地问：“那裴老师，你打算怎么给我过生日呀？” 裴允辙说：“生日有了寿星，就应该要有生日礼物吧。” 燕晏那双猫眼，瞳仁又黑又大，更加闪亮几分，“嗯？你真的给我准备了礼物？” 裴允辙：“准备好久了。”他看了眼燕晏，说：“你是以为我没给你准备吗？” 这把燕晏说的有些脸红，直白道：“我不是看你很忙嘛……” 裴允辙说：“只是今天而已。” 说完，他将身后一个精美的灰蓝色礼物盒放在了桌子上。 灰蓝色是燕晏喜欢的颜色，他心情雀跃：“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裴允辙：“当然可以。” 燕晏咧嘴一笑，正当他摩拳擦掌时，脑海间灵光一闪，想到一件事，扭头问：“裴老师，今天的会议很突然吗？” 裴允辙照本宣科：“不算突然，有准备的时间。” 会议是在十八点开始的，起初他以为燕晏会玩到晚上八点，所以才没提前和他说。 燕晏若有所思，就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记得你好像上班的时候是用公司的手机，连阿姨联系你，都要通过小助理，怎么我打你电话，你就直接接了？” 裴允辙说的坦率：“怕你有事需要我，所以最近我的私用手机一直没关机。按惯例来说，开会议时手机都要静音，但我……，忘了。” 有想过是忘了，但完全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燕晏眼睛微睁，怔忪地看着他，傻乎乎的重复：“怕我有事需要找你？” 裴允辙：“嗯。” …… 燕晏的脸颊温度瞬间爆破一个温度计。 裴允辙到底是怎么做到能如此淡定不违和的说出这种话的！ 他心虚，只好胡乱“噢噢”了两声，埋头去拆礼物。 裴允辙他没把后面的话说清楚。 先前之所以分开两部手机，有想把工作和生活分离的缘故，也有部分原因是自己回到F市后，他妈妈就不会动不动打骚扰电话找儿子了。 况且裴允辙也没几个尝聊的朋友，上班期间用私人手机，就没什么大碍。 * 燕晏拆开包装，定睛一看，是一个上了颜色的木雕人偶。 小人偶，灰发黑眼，长相可爱，脸上兴高采烈的表情更是栩栩如生，他怀里还抱着一只小猫咪，看毛色是狸花猫。 燕晏当场就认出来，这是自己：“裴老师，你在哪里定制的！好可爱！，真的好像我啊，这么小的一个木雕，怎么会这么精细啊……大树被刻的也好厉害。” 他一边把小人的细节翻来覆去地看，一边发出喟叹。 裴允辙问：“喜欢吗？” 燕晏：“嗯！！” “你还没告诉我，在哪定制的？” 他计划着等有空就给裴允辙也买一个。 裴允辙眸光平和，说：“这是我做的。” 燕晏一愣：“原来你还有那么多副业啊？” 裴允辙笑了笑：“就当你是夸我了。不是副业，木工只是小时候比较感兴趣的事，我在这方面也刚好比较有天赋吧，往往能比其他小孩多坐上一个下午。” 燕晏叹为观止：“可你不是有很多比赛和补习班要上吗……” 裴允辙：“所以是兴趣啊。小时候只能挤时间去玩，现在也忙，但能更加自由支配时间了。” 燕晏毫不吝啬夸赞：“裴老师，其实我知道是你做的时候，好像也不怎么意外。” “因为你在我眼里总是那么优秀，闪亮亮的星星般的存在，你会什么我都不意外……，怪不得我之前看你的手有点薄薄的茧，是因为玩木工弄的吗？” 裴允辙很认真的想了下：“也有可能是因为健身缘故吧。” 然后燕晏很不争气的想起，在很久很久之前，看见的裴允辙出浴图。 嘶，这时候可别喷鼻血。 燕晏很开心的摸了摸小人的脑袋，说：“谢谢你裴老师，这个礼物我超级喜欢！” “对了，既然你会做木工的话，之前裴阿姨生日的时候你怎么不送那个啊？” 裴允辙淡淡说：“因为她腻了。” 哦……，明白了。 毕竟是自家小孩，裴阿姨肯定有很多裴允辙做的木工小物件。 燕晏眼睛亮晶晶的，目不转睛看着木雕。 裴允辙问：“想去我做木工的地方看看吗？” 做木工的地方不在主宅，而是要绕一小段路去侧楼。这是一间宽敞的平屋，灯一打开，温暖的灯光瞬间充盈起整间屋子，燕晏看见了许多被放在玻璃展柜里的精致木工。 他对裴允辙的优秀能力又刷新高了。 尤其是当中一枚小巧的鲁班锁，看起来没多大个，但仔细能发现那表面攀爬上了许多条复杂的纹路机关。 裴允辙注意到燕晏在盯着一枚鲁班锁看，就说喜欢的话就送给他，吓得燕晏连连后退，解不开就糗大啦！ 离开这里后，裴允辙又伸手，带燕晏去了小楼层上方。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的云层被无形的风拨弄开，星棋布罗在广阔的夜幕上，闪烁着独一无二的光芒。 风轻轻刮过。 一阵极轻的风。 燕晏放松下来，叹了长息：“好舒服啊。” 裴允辙看看他，说：“耳尖都被冻红了。” 燕晏无声看他一眼，仿佛在说，不！解！风！情！ 两人在露台看了会儿星星。 目光越过私人庄园，还能在地平线的边缘望见城市的灯火星河。 燕晏：“裴老师，谢谢你啦，我很开心这个生日。” 裴允辙：“……，每个生日都值得开心。” 也许是刮过的风轻，又或许是裴允辙的声线令人着迷，当时的燕晏转头，就这么望着他俊挺的侧颜，心动了。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裴允辙的呢？ 看了眼手表，还有最后十分钟。 燕晏一上头，把先前想了半天的理论全抛置于脑后，干脆问：“裴老师，你能满足我一个愿望吗？” 裴允辙回望他：“什么？” “我想早恋。” 裴允辙一愣。 燕晏语不惊人死不休：“就是我喜欢你，你能和我在一起吗？” 裴允辙：“……，不可以。” 空气好像停止了流动。 燕晏：“……哈哈哈哈好，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回复。裴老师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尊重你的选择。” 事后。 燕晏压根记不住当时裴允辙在冷漠无情的说完那句话后，发生了什么，自己又是怎么回到房间的，他只能清晰感知到自己的心脏从滚烫，猛地一下扎进冰凉的湖水中冷却下来。 裴允辙就这么拒绝了自己。 脑袋里的恶魔和天使又再次出现了，但燕晏这次并没有让它们停留多久，而是直接丢了出去。 他太累了。 他不愿去想裴允辙的看法了。 他只想睡觉。 泪水洇湿了一点枕头。 只是一点。 * 隔天起来，燕晏收到了裴阿姨补上的生日礼物，一条围巾。 裴阿姨抱歉地说：“看我的记性这是怎么了，明明早就准备好了，昨天却给忘了。” 燕晏：“谢谢裴阿姨，这围巾深红色的还蛮好看！” 裴阿姨笑笑：“这哪是围巾好看，明明是你好看嘛。真不错——允辙，你刚好下来了，待会送小晏去学校吧。” 燕晏一僵。 他特地起这么早的，裴允辙怎么也起了？ 裴阿姨：“昨晚你还加班都没陪小晏过生日，早上送他去学校就当弥补一下咯。” 透过玻璃，燕晏在折射的光影中看见身后的裴允辙在望向自己。 他抓了抓手指，放轻松，说：“好啊，那早上就麻烦裴大哥送我去学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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