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槿年晃了晃手机:“叔,您放心走吧,我有钱,付得起车费。” 既然是个肯付车费的好孩子,那他就给点提醒吧:“你们得换点儿现金,不然到那边不好弄。” 准备了一沓现金的苏槿年不想露富:“这年头谁还没有手机啊?” “村子里老人居多,你总不能让人家赚点钱都给家里小辈了吧。” 刚下来的时候,司机就注意到矮一点的男孩皮肤很嫩,这要是被有些虫子叮到,留个大黑点多丑啊,他提醒道: “到了那边还是得小心点,夏天山里虫子多的要命,要是不住亲戚家,就找个好点儿的酒店。要是刘家村连酒店都没有,上隔壁孙庄,那有一大酒店,就是距离有点远。” 司机隔一会儿就瞄他们一下,苏槿年也不知道他是在看后视镜还是在看他们,于是他将半袖撸到肩膀上,露出了线条分明的肌肉。 “你们是兄弟吗?” 果然是在看他们,不过这问题那么弱智,他是怎么问出口的啊?苏槿年无语道:“……不是……” “我看着也不像,倒是有点儿像情侣。” 林知凡有理由怀疑,如果不是在开车,大叔已经弹起来了。他看向车窗外的世界,希望借此缓解脸红。苏槿年转头去看尴尬的林知凡,满意地看到他发红的耳廓之后,笑着回答大叔: “您知道的还挺多啊。” “我干出租车那么多年,什么人我没拉过啊!”有人接了话茬,司机就兴奋起来了,“不过就遇到过一次,那两个男的没有你们好,他们坐我车上就开始说肉麻话,动手动脚的,要不是看我在前面坐着,他们都要搞上了!把我吓得哟!” 像是打开了水闸,司机滔滔不绝地讲着他所遇到的新奇事儿,苏槿年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车子很快穿过了孙庄。大片大片的绿色穿过贴了黑膜的车窗,闪进他们眼里。 “这路,刚修的,前几年也是一条水泥路,和着水的泥路!”大叔讲了个笑话。 苏槿年往前瞧了瞧,发现这条路似乎没有尽头:“这么长?” “可不是吗?不过这稻田大多数都是孙庄的,路也是,为了方便人家农户走路。”见后面两个小子不太关心这个,大叔又道,“估计里面过不去,就给你们送到村口吧。” 现在正是太阳最毒的时候,路上几乎没什么人,司机开的就快了,没一会儿就到了村头: “153.7,给你算150吧。” 苏槿年从口袋里抽出三张红票子:“谢谢叔。” 司机只接了两张,又从车前面摸了张名片:“留个电话吧,走的时候还找我!” “行,那叔慢走啊!” 下了车,苏槿年站在村头望了望,嗯,没看到一个活人。他又将目光移到林知凡身上,这一看就发现他的头上冒了虚汗,苏槿年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背:“怎么了?晕车啊?” 刚才喝水喝猛了,又在车上待了半个多小时,林知凡只觉膀胱要炸:“我有点儿想上厕所……” 想上厕所的时候还是待在阳光下比较合适,苏槿年看见不远处有个名叫便民超市的店:“前面有个商店,我去问问有没有厕所。” “老板!” 老板正躺在摇椅上睡觉,美美做着梦呢,骤然被这声惊呼拉回现实世界,他有些不耐烦地举起手:“这呢!有事儿吗?” “你家有厕所没?”苏槿年问。 “有。” “借我用一下呗。” 老板胖手指向过道后面:“去吧,就在楼上,往左一拐就能看见。” “诶,怎么走了?” 老板看着他飞奔出店,再回来时,就多了一个人,他打趣道:“小学生啊你们还是,上厕所得两个人?” 两人没理他,径直往厕所走去。不得不说,自建房的楼梯可真抖,往上一数,还不少阶呢。苏槿年看向同样止步的林知凡,小声道:“憋得住吗?憋不住我抱你啊!” 林知凡看看楼梯又看看他,选择伸出双手。 本以为又会别拒绝的苏槿年一愣,随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悸动,满心欢喜地将人打横抱起。 “慢点儿尿啊,晕倒了不好找医生。” “闭嘴!” 苏槿年识趣地岔开话题,“借了人家厕所,总不能不买东西,想吃什么?我请客。” 林知凡仔细想了想:“我不知道姥姥家有没有小孩儿,就先不买了吧。” 苏槿年:“咱们可能得借老板的店待会儿了,买点东西算是消磨时间吧。” 林知凡不解:“为什么啊?” 苏槿年道:“你舅舅没来接,我们又不知道他们家在哪,外面太阳又太大,多晒一会儿就要中暑了,只能先在这儿休息会儿。” 林知凡点了头,随即又想起一个问题:“可是你都没问老板同不同意。” “我也要上。”他们俩换了个位置,苏槿年又道,“做人就得厚脸皮一点儿,他不让我们待着,我们买点儿东西他还能赶我们走啊?再说了,小超市里的老板都善良,咱们就是在这儿过几个小时而已,他肯定会同意的。” 冲完了水,就该下楼了,林知凡刚下一个台阶,就差点把脚崴了,苏槿年赶紧拽住他的胳膊:“诶哟我的小祖宗,你慢着点儿!” 本来还在为丢了面子神伤的林知凡听到这句话直接笑出了声:“你好像一个老奶奶。” 身强力壮的老奶奶抱起林知凡下了楼,将人放下之后,他朝着正在刷短视频的老板喊道:“老板,有板凳吗?” 老板仰着脖子看他,抬头纹堆积在一起,显得他凶极了:“你是哪里来的小孩儿,屁事儿那么多!” 苏槿年笑着回应:“我看你这躺椅挺好的,给我坐坐?” “想得美!”老板又将目光移到手机屏幕上,胖手再次一指,“喏,那边有两个小马扎。” 商店里没装空调,只有老板身边有一个电风扇在运转,陪着林知凡在货架旁转了会儿,他只觉得口干舌燥。于是,他径直朝着门口冰箱走去,花样还挺多。 苏槿年拿了个老冰棍,撕开包装直接塞进了嘴里。 就在他准备好享受冰棍儿带来的凉爽之时,他的舌头和嘴被粘住了。好一个童年回忆,直接将他拉回被粘的小时候了。苏槿年冲进屋子里,对着老板一顿输出: “嗯嗯嗯!” 老板一脸懵逼:“什么?” 苏槿年指着冰棍儿,“嗯嗯嗯!” 老板向林知凡投去求助的目光:“他说什么啊?” 林知凡怀疑老板在装傻:“他说怎么办?” 面容严肃的老板着的看不出来一丝笑意,他指着林知凡身后的货架:“你后面有水,拿矿泉水给他浇一下。” 骄阳之下,苏槿年蹲在地上,林知凡小心地倒着水,不是害怕弄脏他的衣服,是因为他笑得控制不住抖动的手,万一就给他浇了满脸的水呢? 就在苏槿年觉得自己的细胞都要被冻死时,冰棍儿终于舍得放过他的嘴了。 两人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林知凡笑着回到屋子。 而丢了面子的苏槿年则怒气冲冲地回到商店,质问道:“你还是个黑心老板呢?!” 老板双手一摊,眉眼上提,竟显出一分无辜:“我怎么黑心了?” “那地里面那么多水,都是吃冰棍儿被粘住了,强制买的矿泉水吧!” “你自己粘住的,又不是我塞你嘴里的,怎么还来怪我?”老板有理有据地反驳,“再说了,外面太阳那么大,怎么可能还有积水啊!” 苏槿年不服地争辩:“谁家冰箱那么冷啊?” 老板提醒道:“你再不吃,那冰棍儿可要化了啊!” 苏槿年又将它含回嘴里:“跟你打听个事儿,你实话告诉我,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你说。” “知道刘树吗?” 老板嘴一撇,阴阳怪气道:“那谁不知道啊,村里大名人啊!” 见他要开口,苏槿年赶紧喊停:“等会儿啊!” 他拿起一袋零食就要打开,老板无情喊道: “先付钱。” 林知凡将自己选的东西放在了收银台上,忐忑地看着他。 得,走了半天,就拿了一袋旺仔小馒头。还得自己来。 苏槿年叹了口气,到货架后面抱了一大堆东西,看得老板眼睛都直了:“家里小孩儿挺多啊,买这么一大堆。” 小孩儿不就林知凡一个嘛,苏槿年刚要说话,就感觉到腰上多了什么东西,轻轻地搔着他的皮肤,低头一看,林知凡正瞪着他呢。他立马做出闭嘴的手势,并且捉住快速往回缩的手,紧紧攥着。 老板好不容易数完:“一百一十八块五。” “还有一个巧乐兹。” “一百二十一块五。”老板抬头,打趣道,“这个不会粘嘴!” 老板递给他一个红色塑料袋,紧接着就到了林知凡手上。他将两个小马扎搬到老板对面,又去冰箱里拿了个巧乐兹,剥开送到林知凡手上。两人吃着零食,喜滋滋地听着老板讲故事。 “刘树是老刘家第二个孩子,他头上还有一个姐姐,跟人跑了。” 跟人跑了,原来这就是别人对他妈妈的评价,不过事实也的确是这样。林知凡无力笑笑,打起精神继续听讲。 “他学习成绩特别好,后来上了大学,是村里第一位大学生,好像还是985大学生呢。不过他考出去之后就不学习了,因为他长得好看,就成天勾搭女孩儿,一次能谈好几个。但是这本来是属于道德问题,又不犯法,坏就坏在,他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他把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给绿了,还让那女的怀孕了。那女的生下小孩之后,男方去验DNA了,不是自己的崽,人家本事大,一查就查到他头上了。挨了一顿打不说,还被学校辞退了,孩子归他,女方不想要。他也没办法,就带回来自己养了,本来老刘两口子是不同意的,但是看孩子长得可爱,又是个男娃,就宝贝起来了。” 老板捞起旁边的饮料润了润嗓子:“他是正经高考考上去的,道德有问题,不代表人家脑子有问题。村里就有人找他辅导孩子,希望能再出几个大学生,给的钱也不少,他那小日子过得还算是滋润。但是,就这好日子给他过,人家不领情啊!” “我估计他就是个屌癌,见着女的就发情!没多久他就跟自己手底下的学生睡了,还不止一个。这事儿被发现还是其中一个怀了孕,父母追问之下才知道是他干的好事儿。那时候孩子上高中得花多少钱啊,本来我们这儿就重男轻女,女学生更是稀少。爹妈就盼着她点儿好的,结果现在全毁了,怀孕了连高考都没法参加,还考个屁的大学!” “她父母本来打算把人带走,生下来或者打掉都跟刘树没关系,但是那女孩儿就是不肯走,绝食,当着父母的面要撞墙,什么招都使出来了,就是要嫁给刘树!没办法,她父母到老刘家去闹啊,终于那俩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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