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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尘一点儿也不顾忌这是新年的第一顿饭，再次顶撞道：“这桌子上的才都是女人做的，你不乐意吃，有的是人想吃。如果你不想吃，那就请你滚出去，别妨碍想吃的人吃。” “不让老子吃饭是吧？！”林大壮“腾”地从板凳上站起，攥住塑料桌布使劲一拽，桌子上的碗盘随着惯性掉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顽强的留在桌上的也都东倒西歪。 看着惊叫的老婆，被吓到颤抖的二儿子以及瞪着自己大儿子，林大壮发出快意的笑声：“妈的那都别想吃了！吃老子的喝老子的，房子都是老子的，还敢冲老子喊！没有老子你他妈能长到那么大！” 林知尘起身，单手提起身下的板凳，往重重一砸，将板凳摔得粉碎：“你他妈犯什么邪！” “还想打老子是吧，来啊！”林大壮指着太阳穴向他逼近，“来啊！照这儿打！让大家都看看，是谁把自己亲爹打死了！谁家儿子要杀人啦！” 林知尘一句话不说，由着他骂骂咧咧。 像林大壮这样无耻的人他见多了，因为没有稳赢的把握，他们会虚张声势，以最可怜的样子出现在大众眼中，大声诉说着自己的冤屈，希望以此逼退脸皮薄的敌对者。可事实上，大众也只是凑个热闹，亲眼瞧着一个人变成一只没有尊严的畜生，这是件多么新鲜好笑的事啊。 林知尘曾处理过无数个林大壮，他最是知道，该做些什么才最有效。 人身上有什么打了很疼却不致死的地方，除了医生，应该就属他这个打架无数的混混最为清楚。拳打脚踢之下，没一会儿林大壮就嚎叫着求了饶。林知尘不打算放过他，他得让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知道自己已经没了和他抗衡的能力。他一脚踹在林大壮的屁股上：“你他妈给我记住了！我妈不是你能动的人！再发现一次，我就让你这辈子都瘫在床上过！” 刘梅知道儿子这是在替自己出气，她也害怕出了命案会妨碍儿子的前程：“小尘，他再怎么说也是你爸，你就别打了吧……” 林知尘瞬间停了动作，恶狠狠的眼神改盯上了刘梅，又在对视中软化下来：“过了年我就买房子，你要是和他离婚，就去我房子里住。不离，那你就等着被他打死吧！” 刘梅的担忧僵在脸上了。 她年轻的时候被林大壮的皮相迷惑，不顾父母反对硬嫁给了他。 他们搬进林大壮父母买的婚房，没过多久就有了林知尘，一家三口其乐融融，那时候她也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是还没出月子，林大壮突然就变了个样子。也不知道他遇上了什么事儿，一不开心就打她，甚至还逼着她干活养活一家人。 她没脸再去求父母收留，只能默默忍受，就连父亲去世的时候她都没办法回家奔丧。 她已经没有娘家了，只能任由林大壮折磨。那个生她养她的村子从小教给她的就是离过婚的女人是不幸的，会给家人带来灾难。她不想让儿子们的气运被她影响，哪怕是死。 刘梅近乎哀求地看向林知尘，浑浊的泪从布满皱纹的眼角划过：“我不能离啊，离了就没家了……” 早已预料到了刘梅的反应，林知尘神经质地笑了两声，将碎裂的板凳踢开。再抬眼时，他的目光又盯到了摊在地上哼唧个不停的林大壮身上：“她不是普通人，你最好不要把主意打到她身上去。如果因为你不识好歹，做了什么事儿，谁都保不住你！” 说完了正事儿，林知尘随便拉了个凳子，稳稳坐定，对着满桌狼藉，扒了口米饭，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这时的他还不知道，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临近晚饭时间，林家铁门被敲响，林知凡小跑着开了门。站着的人正在端详留在手背上的铁锈，见门被打开，才看着他，甜甜笑着：“请问，这里是林知尘的家吗？” 眼前的人穿着时髦，身上披的貂明显价值不菲，哪里会像和他们家的人认识的样子啊？林知凡迟疑着开口：“啊，姐姐你找我哥吗？” 胡唯怡点了点头，不客气地捏住他吃胖了一点的脸颊，笑得更开心了：“不是姐姐，是嫂子！” 林知尘从没说过自己谈了女朋友的事儿，更不用说眼前的姐姐漂亮极了，一身衣服又明显价值不菲，哪里像是能和他们家扯上关系的人呢？林知凡笑着回道：“姐姐，你先在这儿等一下，我去问问我哥。” “诶！”重新被关在门外的胡唯怡拍拍脸颊，心想这孩子安全意识还挺强，不愧是尘哥的弟弟。想到林知尘，胡唯怡的心情又雀跃起来。她从包里掏出一面化妆镜，对着自己照来照去，不停摆弄被风吹歪了的空气刘海，以确定以最好的形象出现在恋人面前。 林知尘没让她等多久，从林知凡嘴里得到消息之后，他也顾不上父母听到了什么，直接跑了出去。 “你怎么来了？”林知尘推开门，就见胡唯怡被冻得两颊发红，他赶紧脱下自己的羽绒服，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 胡唯怡任他动作，又噘嘴作委屈状：“怎么啦，不欢迎啊？” “今天是大年初一，你不知道不能瞎跑嘛！” “吵架了，没地方去……”胡唯怡害怕他再给自己一顿教训，赶紧把自己冰冷的手塞到他脖子上取暖。林知尘瑟缩一下，握住她的手，放在了更加暖和的肚皮上。胡唯怡顺势抱住有力的腰，肆无忌惮地攫取他的热量，“尘哥，你就让我进去吧，外面好冷！” 一阵冷风携着冰锥刺入他单薄的毛衣中，冰冷激得林知尘发热的脑子快速降温，他紧紧抱住面前香香的女孩儿：“我家里太乱了。这样吧，我跟你出去住。” 胡唯怡不语，泪水却簌簌流下：“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别哭啊宝贝儿！” 胡唯怡上气不接下气地控诉他的罪行：“可是你都不愿意让我进你家，也不让我见你家人！” 两人腻歪歪地挡在门口，被里面的人看了个透。刘梅探着头彷徨着，不知道要不要上去把人请进来，可在看见大儿子再次打了个寒战的时候，她下定了决心。柔声道：“小尘，你让姑娘进来吧，外面怪冷的。” 一直哭个不停的胡唯怡这下也不好意思再被抱着了，她往后退了一步，抹掉脸上的泪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阿姨，您好！我是林知尘的女朋友，我叫胡唯怡。” “诶！”也不知道为什么，刘梅见着她的第一眼，就觉得自己不会和她发生婆媳矛盾。这孩子长得又好看，还懂礼貌，也没有因为他们家的破旧就面露嫌弃，反而因为男朋友不愿带她回来生气起来。刘梅越看她越觉得满意，不自觉就忘记了还有两个当家男人，“小胡进来坐，没什么好招待的，你别嫌弃啊。” 未来婆婆都那么说了，林知尘要是不让她进去那就是不孝了。胡唯怡嗔怪地看向林知尘，见他没什么反应，才又吸着鼻涕和刘梅讲话：“阿姨我不嫌弃的，就是突然跑过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哪里的话，快进来，屋里暖和点！” 此时已经接近晚饭时间，上午的一片狼藉早就被收拾干净，因着年前的打扫，整个屋子看起来还算是整洁，营造出温馨一家人的假象。刚被儿子打过，林大壮也不敢觑着脸和胡唯怡说话，只有被问到的时候才时不时应两声。刘梅也不敢和她交流太多，怕自己的粗鄙吓到大儿子好不容易才交到的女朋友。于是一顿还算和谐的晚饭结束，胡唯怡就被林知尘带进了房间。 关上了房门，胡唯怡彻底释放了天性，她大喇喇地躺在林知尘还算得上有弹性的床上，做出划水的动作。看的林知尘又气又好笑：“开心了？” 胡唯怡半坐起来，对着他撅嘴扮可怜样：“我被爸妈赶出家门了，你要是不养我，我就没法活了！” 好好的吵什么架呢，还是在全家团圆的时候。林知尘叹了口气，迎上她满是爱意的目光：“因为我吗？” “我是为了我自己！我不想和其他人在一起，他们接近我都是因为我是我爸妈的女儿，想借我的身份往上爬，谁知道他们背后到底怎么想我呢……”一想起曾经接触过的人，胡唯怡就一阵恶心，她很喜欢和林知尘相处时候的无所顾忌，眼前的男人似乎可以包容她的一切任性，“你对我很好，比我爸妈都好！在你这里，我就是我，不再是一颗权衡利弊的棋子。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 “你跟着我会过苦日子的。”林知尘凝视着她的眼睛，正色道，“没有昂贵的零食，没有好看的衣服，也没有保姆帮你收拾房间，就连你碰见之前的朋友，他们也可能会因为你交了我这么一个男朋友而嘲笑你……” 好的生活是父母给她带来的，但是这份好也只能体现在物质上。那么多年来，她都按着父母的想法而活，可是现在她不想再这样了。她需要自由。如果享受这些物质的代价是一辈子不被亲近的人尊重，甚至被迫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出卖自己的身体，失去自己的灵魂，那她宁愿不要：“我不在乎，我只要你的心里一辈子只有我一个人！”顿了顿，她又补充道，“身体上也只能有我一个！” “唯怡你现在还小，或许过几年就不喜欢我了。”林知尘知道自己说这样的话很欠打，便趁着她没张口将人搂住，迅速道，“我不会逼你。如果以后你觉得我不重要了，或者有了更好的选择，记得跟我说。你跟我说了，我不会勉强你的。” “我今年都二十了！我不小了！”胡唯怡挣脱他的臂弯，皱着眉看他，“反正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信。那就这样吧，我们来互相证明。” “证明什么？”被她拉住手的林知尘不解道。 胡唯怡搂着他的脖子，将柔软的唇覆在他的上，一触及分：“你来证明你会让我过上好日子，至于我嘛，就用以后的每一天告诉你，我爱你！” 林知尘知道，在看到胡唯怡狡黠的笑的那一刻，他完全沦陷了，他注定要向眼前的人俯首称臣，一辈子。 二人没有腻歪多久，因为拍门声太大，响到林知尘觉得心慌，他拉开窗户朝楼下喊道：“不许出去开门！” 胡唯怡见他拿起了一旁的衣服，急忙拉住他的手：“你别去，肯定是我爸妈派人来抓我了！” “别害怕。”林知尘安抚性地摸摸她的手，“你爸妈都是要面子的人，今天是大年初一，周围都是邻居，都在家里。那么多人看着，他们不会闹出案子的。” 胡唯怡不是不懂，可她喜欢林知尘，就舍不得看林知尘受哪怕一点点的伤。她死死憋住眼泪，倔强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拗不过胡唯怡，林知尘只能挽着她的手往下走。可是刚一下楼，他就将胡唯怡往左一推，对着呆愣的林知凡道：“林知凡，把她带到你屋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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