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行书不欲与他争辩,指着厨房怒道:“滚滚滚!你快把那谁给带走,你回来的再晚一点,他就要把我家给拖一遍了!” “你小点声啊,他都听见了……” “知凡,我们回家吧。”苏槿年刚进去就瞧见洗碗台上的人弯腰工作着,他快步走近,夺过沾着泡沫的碗,仔细观察他的手,“别洗了,手都被泡发了。” 和家里的环境一对比,现在不知道要好上多少。林知凡笑着回答:“我没事儿啊,水都是热的!” 苏槿年紧紧治住他的手,带着人往洗手台走去,捞过洗手液就挤了一大堆。他嘴上嫌弃着,手上的动作却一刻不停:“快回去写作业了,把手洗一洗,一股油味儿。” 林知凡乖乖地任他动作,心里还挂着没冲干净的碗:“碗我还没洗完呢……” 趁着这个机会,苏槿年将人打横抱起:“好好好,先回去,等会儿再洗啊。” “你别抱我了,我能走……” 白行书刚从冰箱里拿出一罐饮料,就瞧见那对狗男男以一种极其亲密的姿势出现在他面前,被抱的那个还娇羞地将脸藏入他怀里。真是没羞没躁,恬不知耻! 他摇着头走进厨房,打算亲自动手收拾残局,却没想到苏槿年这家伙又回来了,正靠着门框冲他吹口哨:“哪能让寿星干活儿啊!” 白行书白了他一眼,自觉退到一旁:“我还以为你现在忙着卿卿我我呢!” 苏槿年一边冲水一边叹气:“我倒是想,那也得有个正经身份啊,现在也就是偷摸着吃点豆腐。” “好好的话,到你嘴里就他妈变味儿了!” 苏槿年想想,还是提了出来:“你说你都十七岁了,也该转变一下恋爱观了吧。” “你是指什么?”白行书问。 苏槿年道:“就是如果别人跟你表白,你要是不喜欢,就别答应。” 白行书一愣:“干嘛突然说这个?” 苏槿年深吸一口气,故作老成:“我怕你分手分不掉。” “你背着我干什么事了?”白行书立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儿。 “没什么,总之你听我的就是了!” 对于这个异父异母的亲兄弟,白行书选择了相信:“行,我写卷子去了,你干完活儿把灯关了啊。” “知道了,碎嘴大哥……” 林知凡本就洗得差不多了,没一会儿苏槿年就将摞得整整齐齐的碗碟塞进橱柜,开开心心地回家去了。 他悄悄地打开房门:“怎么坐的这么直啊?” “啊?”林知凡刚换了一本练习册,闻言抬头:“椅子有点低。” 苏槿年一进来就坐在床上盯着他瞧,林知凡被他看的坐立难安,于是偷偷地用余光瞄他。几次下来,苏槿年也忍不住了:“干嘛偷看我?” “谁偷看你了!我是怕你没位置……”林知凡羞道。 原来是害怕耽误他写作业啊,苏槿年略有失落:“你安心写你的,我还得等一会儿。” “噢,对了,你怎么不脱衣服啊?不热吗?” 林知凡:“不热!” 苏槿年憋住笑,佯怒道:“小撒谎精,就知道骗我,你头发都黏到一起去了!” 经他这么一说,林知凡也心虚地将手放到前额,果然,一头的汗。 趁着他胡思乱想的这段时间,苏槿年从衣柜里拿出一个袋子,扔在床上:“给你买的睡衣。” 林知凡看了一眼,便直接拒绝:“我不要!” “你的号,我又穿不了。” 身上粘腻腻的,林知凡也不想换衣服,“我身上还有汗……” “你把袄脱了,一会儿就不淌汗了。” “哦……” 其实林知凡不是不想脱,只是不知道要把衣服放在哪儿,他又不好意思问,只能忍着热挂在身上。等他看到苏槿年把裹着校服的袄随意扔到床上之后,心里又是一阵后悔。早知道他也随便扔一下了。 苏槿年道:“等过几天带你去医院瞧瞧,要是骨头长好了,以后就来这儿,我请你泡脚。” “泡脚?”林知凡问。 “累了一天,泡会儿脚,浑身都舒坦!而且两个人一起泡,聊会儿天看会儿书,都特别爽!”苏槿年接过他的袄,和自己的一起挂在一旁,“不过我看你有点气血不足,还是先泡一只的好。” 想起他之前说自己变胖了,林知凡恨恨道:“我现在没有气血不足!” “那我得好好看看!” 苏槿年笑着走近,单手环住书桌,弯起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林知凡呼吸一滞,握住黑笔的手不再动作,狂蹦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看着他脸上浮着的绯红,苏槿年满意地笑了:“嗯,脸都红了,真的没有气血不足。” 话说完了,苏槿年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林知凡保持了一个动作太长时间,已经有点僵硬了。他咽了咽口水,小声道:“我……我有点热……” 苏槿年这才直起身来,放过了他:“我去倒水。” 林知凡将头转回来,看着书本上简短的题目,却怎么也想不出其中的意思。他泄气般抬手,准备拍拍那不清醒的脑门,又怕人听到,只能将碍事的刘海撩了上去。 “水来咯!”苏槿年脖子上挂着白毛巾,端着一盆黑黑的东西走过来。 原来苏槿年要倒的不是喝的水,而是泡脚水。 看林知凡神色很是迟疑,苏槿年忍不住问道:“怎么啦?” 白色的热气争先恐后地从黑漆漆的水面窜出,如果他戴上眼镜,现在恐怕就是一片模糊了。林知凡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药水,想到自己的脚就要伸进去,他害怕了:“是不是……有点烫啊?” “不烫怎么能叫泡脚呢?”苏槿年蹲下去,挽起袖子,试了试水,哄骗道,“乖啊,先把脚给我。” 苏槿年不由分说,将他的鞋袜脱了个干净,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手沾了药水的缘故,他感觉林知凡的脚冷得不行。这样直接放进去自然不妥,他只好握住林知凡的脚,来回搓着。冰冷的脚终于被他搓热了,苏槿年才舀起一捧水,浇在林知凡脚上,却没想到那白嫩的脚差点滑了出去。苏槿年紧紧治住,将其悬在药液上方: “这么烫啊?” 白花花的脚背上,已经泛起了红痕。林知凡只瞧一眼,眼眶上就结了一层泪膜:“疼……” “得把你这条腿给固定住,万一等会儿挣扎着撞到哪里可就不好了。” 他将水捧起来,等了一会儿再把他的脚包起来:“这样呢?” “还是有点热……” 苏槿年换了捧水,心疼道:“你脚太冷了,袜子还那么薄,冻坏了怎么办?” 林知凡抹掉从眼角溢出的泪水:“我,习惯了……” 苏槿年不依不饶地温:“热水烫一下就叫疼,那被冻的时候是怎么忍的?” “感觉不到疼……” 苏槿年气得将他的鞋踹远了:“明天就把你的鞋全给扔了!” 林知凡不满道:“你扔了我穿什么?” “怕什么啊?我还能让你冻着?”诶,想什么来什么,鞋柜里至少三分之一的鞋都是给林知凡买的,现在终于可以送出去了,“不是吓唬你啊,你脚那么冷,就算在空调房里都跟个冰块似的,老了会得老寒腿。” “你干嘛咒我?” “不是咒你,是求你。”苏槿年抬头看他,近乎恳求,“求你听听我的话,别老是拒绝我。” 林知凡移开视线,不大自然道:“水温应该可以了……” 还是得慢慢来,苏槿年带着他的脚埋进药液中,“来,这只。” “你不是说只能泡一只吗?”林知凡好奇道。 “我的话你记得那么清楚啊?”苏槿年像刚才一样,带着他适应水温,“不能泡是因为有架子,我给你扶着,保证不弄脏架子。而且这药有活血化瘀,疏通经络的功效,肯定让你舒舒服服的。” “苏槿年……”林知凡突然叫道。 “嗯?” 林知凡的手使劲儿扣着桌子边:“我的腿快好了。” 苏槿年鬼使神差地接道:“人家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才两个月,还早着呢。而且骨头得好好养,营养必须得跟得上,完全好了得要大半年呢。” 林知凡不服地辩解:“可是上次郭医生说我恢复得很好!” 提到郭医生,苏槿年就心虚了起来,其实准确来说,林知凡的骨折已经愈合了。只是出于某些龌龊心思,他告诉林知凡,还得再养些时日。 “那也挺好,快点好起来,也不用被限制活动了。” 林知凡不敢看他的眼睛,正好苏槿年也没抬头:“我是想说,你在这期间已经帮了我很多,谢谢!” 他说的这么郑重,好像是承了天大的恩惠。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苏槿年一边心疼一边紧张:“谢什么呀?你的腿本来就是被我弄伤的,你就是要我再赔你一条腿,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嗯,我知道。但我没怪你的。” 苏槿年依旧坑着头:“好了,别说肉麻话了,快写作业吧。” “嗯!” 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下时不时传来的水声,不知道是不是泡了脚的缘故,林知凡感觉脑部血供变得充足,对那些文字也不陌生了,甚至苏槿年给他擦脚都没有察觉到。 “来,脚抬一下。” 他看着苏槿年挪开盆,走出房门,又拿着毛茸茸的东西走了进来,板板正正地摆在他旁边:“你的拖鞋,以后就穿这个了。” 连鞋都是刚晒好的,苏槿年好像早料到了他今晚会住在这。林知凡不看鞋子,只是脚朝他一伸:“我的脚变黑了……” 苏槿年宠溺一笑,帮他穿上了拖鞋“我等会儿也泡,跟你一起变!” “不会弄脏床单吗?”见苏槿年仍旧笑着,林知凡又忙说道:“我是说脚会把床单染黑!” “弄脏就弄脏呗,洗不掉就再换。”苏槿年端着冷掉的水走向卫生间:“你先写着啊,我洗漱去了。” 伴随着哗哗水声,林知凡完成了今天的任务,苏槿年还没出来,他只能继续坐在书桌前,小幅度地伸了个懒腰,而后开始思考人生。 他能感觉到,腿已经长好了。这段时间被人照顾着,很多事情都不用自己动手,但是他不喜欢这个状态,什么都不用干就能得到很多的状态。林大壮娶了刘梅是想要儿子,想要有人照顾他,想要一个可供发泄的出气筒。那他呢?他能给苏槿年带来什么?他不能生孩子,苏槿年会干很多家务,就算他不想干,也可以叫保洁。他想不通苏槿年为什么对他那么好,难道真的因为喜欢,就可以无条件地付出? “想什么呢?” “没什么……”林知凡苦笑道。 苏槿年被他的笑容晃了神:“……作业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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