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竟叹了口气:“我一直都觉得,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应该喜欢你所认识到的我,全部的、不管哪一个阶段的。简单来说,刚认识那会儿,所有人都认定我是个给钱就能玩的货色,不管真实情况如何,你要说喜欢我,就得喜欢那样的我。” 宋争不太擅长处理这样扑面而来的大段信息,愣愣地看着许竟。 “可能我生来就是比较固执的人吧,在我的信念里,喜欢是无条件地接受和包容,是坚定地选择,是不管外界评定下的我为人如何,都义无反顾站在我这边。” 许竟也正视着宋争,认真地说道。 “宋争,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我并不是那样不堪的人,之前不说,是不想这些成为你决定是否真的喜欢我的条件。” “什么……” 宋争努力消化着许竟所说的内容,半晌才问:“所以,你的意思是,网上说的那些都是别有用心的,你没有被他们真正的包养,对吗?” “对。”许竟点点头,“也不能算是别有用心吧,包养是我、准确说是我的前公司和所有‘金主’协商过的,双方都同意的公布说法。” 他说得有点口干,咽了咽唾沫,缓过片刻后又道:“那些人用包养我的名义,装出一副花天酒地的德行,从家族内转移大量资产,实际只有一小部分真正花在了我的身上,大头都被他们储备起来了,或用于收权揽势,或暗中培养自己的财力,以此避开关注,逐渐向家族的核心产业靠拢。” 生在经商的家庭,宋争从小耳濡目染,哪怕再对这行不感兴趣,一些骨子里的敏锐还是存在的。 他终于听懂了来龙去脉,说道:“你说的前公司,就是万象娱乐吧?” “是的。”许竟坦白道,“徐彦宽在这些‘包养’关系中的角色相当于中间人,每次事成,金主给的佣金我们两个都是四六分,我四他六。” “难怪之前他和芮深搅合到一块,你的反应会那么大。” 说起这些,宋争不免有些自责。 “我的前男友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他揣着意图去接近把握你这么多秘密的人,我还觉得你把事情想得太过激了,你那时候得多不安啊,对不起,老婆。” 许竟摆摆手,没有就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 宋争琢磨了一会儿,又说:“这么危险的事情,分账还不公平,你为什么要答应徐彦宽做呢?是不是他威胁你!” “没有,不是他威胁我的。” 许竟轻声说了一句,便沉默不语了。 看着许竟略显落寞的表情,宋争知道,他的话还没说完,但也不出声催促,只是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谢谢。” 许竟接过温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抹抹嘴巴,才继续说道:“那段时间我急需用钱,凭我的名气,根本接触不到什么好的资源,就算来者不拒,什么烂本都拍,结算和积累也是有周期的,实在难以解决眼前的窘困。徐彦宽找到我,问我愿不愿意挣‘外快’,我当然要抓住机会。” “可万象娱乐有那么多艺人,为什么偏偏是你,”宋争问道,“你家里出什么事情了吗,为什么急需用钱?” “是我妈妈。” 许竟跳过前一个问题,只解释了后面那个。 “他得了一种生产后遗症类的罕见病,每天都需要高额的治疗费,还有吃的进口药,也是很大的花销。” 只需要说到这种程度,另一个问题便也有了答案。 宋争一下就明白,为什么徐彦宽会选择和许竟建立这样的“合作”。 人性本贪,如果换做其他的艺人,他们不像许竟这样有明确且不可转移的急需用钱的理由,一旦答应被“包养”,很快就可能会出现见钱眼开,不甘于只拿抽成的情况。 这样一来,“金主”们的行事私密性得不到保障,很容易就因为没拿出令艺人满足的钱,被抖落出实情。 此外,名声也是一方面。 人都总是难以自控地既要又要——钱不想少拿,名声也不想搞得太臭,许竟这种不会搅局、甘于只拿抽成,又不在意因此毁了自己的名声的人,无疑是上佳选项。 对他来说,他得给妈妈看病,这是来钱最快还不用卖身子的方法。 “只可惜,我妈妈最后也没有坚持住,”提起许弘语,许竟低下头,眼眶不禁发酸,“但我不后悔,因为我知道,如果没有那段时间的费用支撑,他会更早地离开我。多出来的每一天都是赚到的,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这么做。” 宋争心疼地抱住他,像哄小孩子似的,一下接一下地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好老婆,不难过了,要是咱俩早点遇到彼此就好了。” 这话只能起到微乎其微的安慰作用。 他们都心知肚明,不管什么时间遇见,都已经是命中注定好的,再早或再晚都可能不会碰撞出火花,如果时间有了差别,原本逐渐走到相同轨迹的两个人可能根本就不会开始。 “那……这些事情你准备瞒一辈子吗?”宋争问,“永远被媒体和公众误解,多痛苦啊。” “还好吧。” 许竟收敛好方才的情绪,笑着说:“我倒不是很在意外界的眼光。况且,好人做一次坏事就会被人骂臭,但烂人收心改好,反而会得到大家的赞扬和支持,这个世界的道理总是如此,既然这样,何必非得为自己正名呢。以后我身上肯定不会再传出什么花边新闻了,就踏踏实实的跟着你,想来处境不会太差的。” 宋争还在琢磨字里行间的意思,许竟又补充道:“再说了,每一段‘包养’关系都签了合同,我也不能违反保密约定去为自己正名。” “告诉我的家里人,总不算违反保密约定吧,他们不会说出去的。”宋争道。 他想的是,至少在父母面前为许竟解释清楚,让他们不再觉得许竟是一个轻浮、随便的人,许竟也明白他的想法,轻声细语道:“其实用不着去和他们说的。” “我可不愿意他们一直都误解你、瞧不起你。” “不是,”许竟摇摇头,“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坚决要名正言顺地娶我,他们就一定会对我进行彻底调查,凭借宋氏集团的本事,查出真相来并不是难事,无需我们多解释什么。” 他们回首都的事情,只有宋寒和秦淏知道,这俩都不是多嘴的人,宋争也没主动告诉宋庭聿和奚扬,仍然住在许竟家里。 一周后,宋争带上许竟,如期参加了举办在首都市郊的电影节。 秦淏没有来,由于提前就说好了,宋争也没觉得有什么,倒是厉自宇主动打来电话,问能不能跟《虚镜》剧组一起出席。 按理说这种场合有导演和主要演员到场就可以了,厉自宇在电影中的角色戏份并不重,但介于他与许竟的交情,以及二搭话题的热度,带上他也没什么不妥。 宋争问过许竟的意见,便答应了。 许竟目前没有经纪公司,和宋争又是情侣关系,自然是坐宋争的车和他一起去市郊。 出发前,许竟想到了什么,给厉自宇回了一通电话。 果然如他所料,厉自宇也不是和Roise一起过去,他便问清楚地址,让宋争开车过去把人接上。 厉自宇在电话里有些吞吐,最终报了自己家的地址。 见了面,许竟发现,他的状态比前阵子差了一些,但看起来也还好。 有种……鲜花即将枯萎的破败感,但同时又带着不必支在架上绽放,可以归于土壤的自由气息。 “你怎么自己跑活动?” 许竟心里大概有了答案,但还是开口问道。 厉自宇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性情中人,也正因为许竟通过之前一系列的接触,对他有一定的了解,才会选择直接大方发问,而不是装作没事一样忽略掉他的窘迫。 “我解约了,”他说,“前段时间一直在忙这事儿,好在现在都处理完了。我知道,我没有吃这碗饭的天赋,但既然已经入了行,就不想轻易放弃,这不,一听说有活动,能接触接触新的资源,就赶紧来了。谢谢你俩啊,愿意拉我一把。”
第90章 奖项 张盛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之前和厉自宇闹得那么不愉快,解约的时候肯定不少给他使绊子。 不过既然他说都解决完了,估计是吃了挺多亏但好歹处理干净了,个中细节,两人也不便多问。 “没有经纪公司还是不太方便的,之后你打算怎么办?”许竟说,“找新东家,还是开个工作室?” 厉自宇摇摇头:“没想好,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咖位不够,即便能找到新的经纪公司,也很难杀出一片天地,自己成立工作室就更麻烦了,没有资源支持,下场很可能就是把这些年赚的都搭进去,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宋争开着车,从后视镜瞥了一眼厉自宇的表情,又侧头看了看许竟,欲言又止,最后也没说什么。 到达活动现场,他们走过红毯,在留影板前签好名字,拍了几张合照,然后跟随工作人员的指引来到贴着剧组名牌的座位。 许竟全程很配合地挽着宋争的胳膊,脸上挂着自然中带几分羞涩的微笑,言行举止大方得体。 落座后,他贴着宋争的耳边小声问:“我没怎么来过这种场合,怕说错话,你跟我讲讲,大概都什么流程啊?” “不要紧,跟着我就好。”宋争用眼神示意他放宽心,“今天估计只是开幕式,没什么需要单独社交的环节,别担心。” 开幕式就花了大半天的时间,且这一环节多不作用于到场的嘉宾,主要是给媒体“开绿灯”,让他们取材报道,好为电影节多赚一些关注度。 来之前,宋争就已经知道主办方是鼎盛集团了,不过直至开幕致辞进行到尾声,李鼎也没有出现,只有一个所谓的副总代表鼎盛集团在记者前露面。 开幕式的最后一项活动是播放开幕影片,没什么悬念,选的是鼎盛集团底下专营娱乐传媒的子公司制作的片子。 进行到此,一些媒体工作者也在会场后排落座,拿出随身的电脑或平板开始撰写文稿。 许竟坐得腰背酸疼,忍不住在软椅上扭了扭,试图以此缓解不适,很快意识到这样做不太妥当,容易引人注目,他转过头佯装打量后排坐席,随即摆正身子。 宋争注意到他的动作,便问:“怎么了,老婆?” “没什么……” 许竟靠着椅背,淡声道。 “就是有点儿累了。” “晚上回家泡个澡,我帮你揉揉身子,放松放松。”宋争殷勤道。 他心猿意马地回忆起在沙漠拍戏时给许竟按摩的场景,但很快又想到许竟当时不露声色,实际心里早就盘算好如何甩了他,登时忍不住感到一阵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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