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的夜晚,世界好像都静止了,只剩下雪花不知疲倦地在窗外翩翩起舞。 许敬亦很凶,修长的手按着李润希背后的字弄了很久才结束。 李润希像之前的很多次一样,整理好现场,抱着浴巾吻了下熟睡的许敬亦,才慢慢离开卧室。 或许是天气太冷了,所以思维偶尔迟钝,也或许只是上天终于看不下去,纸也不会永远包得住火。 天色渐明。 许敬亦睡得很沉,但昨晚忘记关窗帘了,第二天映着雪的光反射进来很是亮堂,许敬亦缓缓皱眉睁眼。 雪还在下,纷纷扬扬的好似鹅毛。 身上的睡衣连褶皱都几乎没有,可见他自己的睡姿有多稳。 许敬亦缓缓坐起来,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始终不似二十来岁强壮,这大半年来每次喝完酒第二天他都察觉到有丝丝空落感。 没多想,许敬亦把脚踩进拖鞋里正想起来,视线一晃忽然发现地上有根头发。 许敬亦蹲下去把它拾起来,这根头发有些细软,不像是自己的。 再然后,许敬亦顺着这很头发不经意地瞥见床角有团用过的纸巾。 许敬亦垂着眼皮把纸巾拿起来,离得近了不用打开就能闻见两种味道。 一种,是他自己浴室那瓶沐浴露的味道。 一种,是所有男人都熟悉的,石楠花的气息。 无论是哪一种,眼前的头发和纸巾都不像是许敬亦的东西。 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李润希进来过自己房间,他在自己房间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包间里就两个人,路绍祺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声音拔得很高,“卧槽了他还真敢!” “别妄下定论,现在一切都是未知。”许敬亦脸色算不上太好,但情绪还是一如既往的稳定。 “敬亦,我跟你说,我第一眼见到那小子,我就知道他有鬼,你不知道他看你的眼神,我太熟悉了。”路绍祺把酒打开,倒进两个杯子里,“多年前我就跟你说要你找他们补贫困资料,谁特么知道他是不是伙同他大伯一家子骗你的。” “不会。”许敬亦摇头,“这点我相信他。” 路绍祺摆摆手,皱着眉说:“好,就算那些事儿他无辜,你好心把他从泥巴里拉出来,好家伙,他竟然对你图谋不轨,这不白眼狼了吗?” 许敬亦沉默不语,这两天他虽然表面上一切照旧,但实际每次面对李润希乖巧的笑容他都很想问出口。 但他不知道该如何问,才是对彼此最好的方案。 “你知道我的,我恐同,所以我总是能一眼就察觉到一些人的不对劲。”路绍祺伸出手指点了点桌面,对许敬亦说:“你家里那小不点,早就不对劲了。”
第46章 失恋 收到许敬亦在喝酒叫自己早睡的信息时,李润希刚做完作业。 他愉快地合上书本,把手机放到支架上,对着镜子跟随手机视频化一个新的妆容。 外头雪还没化,李润希把自己的眼睫毛染成白色,也好似雪霜。 这是一个雪地精灵的妆容,灵动无辜,李润希很是满意。 最后李润希穿上了最近新买的一条黑色马面裙,裙面上烫金的花纹栩栩如生。 他满心欢喜地对着镜子转了个圈,仿佛即将奔赴一场与爱人的冬日约会。 时钟指针滴答滴答,时间终于来到11:30。 听见外头入户门打开的声响,李润希立马提起裙摆走过去打开了卧室门,外头没有开灯,漆黑一片。 李润希自己卧室的灯撒出去,照亮了一小块区域。 而许敬亦此刻刚过玄关,还站在黑暗里。 李润希躲在灯光中,像是一只漂亮极致的精灵,他歪着头小心翼翼地试图看清楚许敬亦的位置,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 许敬亦站在那儿,好似忘记走路似的。 李润希于是笑了,彻底走出来张开双手低声唤他:“老公,你回来啦!” 但过了两秒,许敬亦还没有过来抱他,李润希等不及了,自己走进黑暗里,跑着扑进许敬亦怀中。 “我好想你。” 闻着熟悉的木香中夹杂着些许酒味,李润希心里缓缓发热,他今天想试试和许敬亦在落地窗前看着雪景弄。 光是这么想着,李润希耳尖发起烫来,他抬头熟练地找寻到许敬亦的嘴唇,踮脚贴上去。 亲吻的距离足够近,近到能借着一点光源的影看清对方的表情。 李润希习惯性地才贴上就要闭眼,但电光火石之间,他脑海里好似有根线突然炸出了火花。 ——不对。 眼神不对。 李润希保持着动作,甚至嘴角的弧度都还扬着,整个人却像是被摁了暂停键一般顿住。 许敬亦眼底清明一片,夹杂着几许看不透的复杂情绪。 “啪————” 许敬亦打开了灯。 电灯开关的声响在这个夜晚好似一颗手雷,炸在李润希的耳边,轰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黑暗被光明驱散,一切无所遁形。 是许敬亦先退开的,他拿开李润希搂着自己脖子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小希。” 许敬亦冷静地叫他名字,“我们谈谈。”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四周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李润希甚至有些茫然地只知道看着许敬亦的肩膀,脑海里一片空白。 许敬亦耐心地等待他,等待他接受现在的状况。 震惊、羞愤、痛苦悔恨等等乱七八糟的情绪此刻还没来得及冲刷李润希的大脑,他心底只有一个声音:被发现了。 他的美梦从此碎了,他的恋爱也即将宣告结束。 即使是偷来的,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沉迷其中的恋爱。 金山银山的珠宝,偷来藏在简陋的地窖,终究还是被原主发现收回了。 许久之后,也或许只是两三分钟,李润希听见自己“嗯”了一声回应。 马面裙上的烫金花纹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却似一道道寒冷的丝线,逐渐将李润希的心脏缠紧,勒得血肉模糊。 许敬亦于是越过他往客厅走,李润希低着头站了两秒,才转身步伐沉重地跟上。 他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样子,化着妆,穿着裙子,不伦不类,丑陋夸张。 要是会魔法就好了,李润希突然这么想,会魔法的话,立马就变回一身正常的样子,这样站在许敬亦跟前,也能少几分恶心。 可惜他永远不会魔法,眼前的现状好似滚烫炽热的锅炉贴着他的皮肤灼烧。 许敬亦在沙发坐下,背部笔直,神态严肃。 忽然想起刚来到中京的时候,许敬亦教李润希坐如钟,站如松的回忆,李润希苦笑了一下,拖着步子走过去坐在离许敬亦两个身位的地方,努力挺直了背,双手手掌放在膝盖上,像是乖乖听训的问题学生。 可惜裙摆散落,好似凋零的花。 许敬亦看了一眼李润希穿着的裙子,视线上移又凝视着李润希化着精致妆容的小脸,率先开了口:“前几天,我在我房间捡到了一团纸和一根头发。” 李润希一瞬间将双眼瞪得大大的,仿佛要从眼眶里跳出来,腮红都盖不住他此刻的苍白脸色。 他紧闭着嘴唇,身体僵硬得如同一块石头,一动也不动,他没有想到…… 不止今晚,原来他早就已经露馅。 “小希,我想听一下你的解释,关于那些东西,关于今晚。” 许敬亦的嗓音一如平常的好听,但在此刻却好像突然变成了索命的钢丝,绞住了李润希的脖颈。 头皮还是麻的,李润希缓缓做了几次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压下脑海里惊涛骇浪般翻滚撞击着的情绪,他必须赶紧给出回答。 一个不能完全坦诚,却也不能全盘否认的答案。 思索了一会儿,李润希松开了紧紧捏着膝盖处裙面的手指,像是放弃了挣扎,或是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亦哥。”李润希鼓起勇气抬头同许敬亦对视着,短暂无力地笑了下,“我喜欢你。” 其实已经对你说过无数次了,只是没想到这一次是在这样的情景下再次告知你我的心意。 “对不起。”李润希说完那一句就好似失去了力气,把头垂下了,“我知道你喝醉之后什么都不记得,所以我悄悄进入你的房间,对着你打……然后又偷偷离开,我控制不住,我太喜欢你了。” “我这么做过三次,有一次你醒了,却没有反应。我叫你老公,你也没阻止,我吻你,你也没有反抗。” “我很上/瘾,难以控制自己,对不起,我是畜生。” 一番真真假假的话说出口,难堪痛苦等等情绪才姗姗来迟地涌上心头,鼻尖又酸又痛,逐渐蔓延到眼眶。 还好裙子是黑色,所以眼泪砸上去,并不十分明显。 饶是有所准备,亲耳听到李润希说出这一切,还是令许敬亦震惊得好一会儿没说话。 时钟滴答滴答,分外清晰,时间也变得格外漫长。 “没做别的了?”半晌后许敬亦问。 李润希很快就回答了,“仅此而已,没做别的。我有想过,但是没来得及实施。” 这句话说完之后,两人之间又安静了许久。 “小希,不要喜欢我。” 许敬亦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听起来平静而淡,莫名有些严肃。 “在你成长过程中,一直没有一个正常的环境,长期的压抑痛苦再加上碰见了刘进那伙人,他们逼迫你穿女性衣服。”说起这些往事,许敬亦有些于心不忍,看着李润希现在的模样,他只能继续把话说完。 “可能造成你心理上的一些……不正常,你可能把我当成了你的救世主?因此产生一些你自己都懵懂不知的情感,你错误地将它定义为爱情,才会走错。” 许敬亦慢慢说,李润希慢慢听,没等李润希逐句消化,许敬亦又说; “去看心理医生吧,小希。不然你会很痛苦,我也……会很难做。” 可以看出许敬亦的这番话是斟酌又斟酌的、已经很为李润希着想之后选择出来的、简短的、伤害降低到最小的陈述。 李润希眼前模糊一片,心痛得几乎碎掉。 他想过许敬亦可能拒绝,可能愤怒,更甚将他扫地出门。 可唯独没有想过,许敬亦以为他是长期遭受虐待后心理扭曲了,生病了。 许敬亦甚至并不认可他的喜欢。 好似一粒灰尘,轻飘飘扬起,无声落下。 这令李润希感到万箭穿心。 嗓子好像被无数的针戳得溃烂,说话时痛得要死,但李润希还是小声地问:“亦哥,你的未来是什么样的,你想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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