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伯乔似乎没料到杜若会主动挨着自己坐,看了眼杜若,便撇开目光看向车外。 杜若被这一眼看得心里生出些委屈。 司机路上只和那两个姑娘搭话。 杜若和徐伯乔一路沉默到了办婚礼的酒店。 杜若今天还承担了另一项任务——结婚仪式上给乔薇薇、张伟上台送戒指。 张伟家的亲戚请了高人,说杜若的属相旺这对新人,于是要让他给两个人上台送戒指。 杜若站在台上也一直很紧张,手里紧紧地攥着对戒盒子。 然而仪式开始,乔薇薇没说两句就开始哭,杜若倒好,全完被乔薇薇的讲话带跑偏了,一直在流泪。 直到张伟和乔薇薇要交换戒指了,他还在抹眼泪。 徐伯乔在一旁看着,杜若泪眼汪汪的似乎完全把要送戒指的使命抛在脑后。他叹口气,轻轻托住杜若的后腰,把人往前推了一把,悄声朝杜若说:“戒指。” 杜若前一秒还在抹眼泪,后一秒就被人朝前推了一把。他听到“戒指”两个字,瞬间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有送戒指的任务。急忙抬脚垫步,把戒指送上了台。 当他有空看向台下的时候,徐伯乔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 他满场去找,也没有找到,心里一阵失落。他入席准备吃饭也没见人。 难道医院有事把他叫走了? 直到新郎新娘敬酒的时候,他才看到徐伯乔跟在张伟旁边,端着酒瓶和酒杯在替张伟挡酒。 杜若下意识担心徐伯乔在吃药,是不是能喝酒。可他又想徐伯乔自己是医生,张伟也是,应该还不会乱来。 可万一徐伯乔隐瞒了自己吃要的事硬撑呢? 杜若又陷入了无尽的自我拉扯。 忽然他身边的座位上多了个人。 他定睛一看,是徐伯乔! “麻烦,帮我递一下茶水壶。”徐伯乔对杜若说。 杜若急忙拿过水壶给徐伯乔倒了杯水,但徐伯乔脸色很难看,喝水速度很快。 徐伯乔的样子看上去很难受,杜若下意识就问:“你要吃什么,我帮你夹。” 被问到的人,转眼复杂地看看杜若:“如果你对我没有意思,就别主动对我好。” 杜若语塞:“我……” 徐伯乔叹气:“算了,我先走了。” 徐伯乔看起来喝了很多酒,杜若下意识就跟上他。 果然徐伯乔走路已经不太稳当。 杜若上前扶着人,不顾徐伯乔的拒绝,硬拉着他上了出租车。 徐伯乔虽然停了药,但他很久没有喝过这么多了,替张伟挡酒后觉得胃里火烧火燎根本吃不下东西。 杜若和他说话,他已经疲于应付,只想赶紧回家倒头睡一觉。 但他明显高估了自己的酒量,嘴硬着让杜若不要管自己,但还是在进家门前彻底断了片。 杜若把他扛进屋里,似乎听到徐伯乔在念自己的名字,但具体说了什么,他听不清楚。 杜若的心口发胀,他很想问问徐伯乔究竟对自己要说什么。 但他不敢也不能。 杜若在徐伯乔父母面前替他隐瞒了回山南的原因。 但杜若觉得他大概率是因为和前任分开才回来的吧。 杜若真的好讨厌徐伯乔的前任。很讨厌那个绿茶男。 为什么要劈腿呢?为什么要把徐伯乔搞成这幅模样。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啊?”徐伯乔的父亲问。 “伯父,我叫杜若,是…伯乔的朋友。”杜若心虚,自己和徐伯乔真的是朋友吗? 不是的话,又是什么呢…… 今天过后,自己又得和徐伯乔毫无瓜葛了吧。 杜若在徐伯乔家楼下的花坛边上坐了许久。 他觉得心里的话全都憋在嗓子眼,他应该立刻说给徐伯乔听听。就算他还不能定性那些内容代表着什么感情,可他很想说。 说他很在意徐伯乔,说他担心徐伯乔。 但徐伯乔醉得不省人事。 他没有机会。 他思考,自己是不是已经错过了最好的剖白自己的时机。 他说出来的冲动,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然而第二天清晨,昨晚那种想要不管不顾和徐伯乔说清楚的冲动,像鬼魅缩回了阴暗的角落,不敢出头。 而徐伯乔在第二天醒来,只记得杜若追着他坐在出租上。 怎么进的屋他记不得了。 今天他休息,父母也在五一假期,见他起来给他热了早餐。 见徐伯乔洗漱完毕还在沙发上发呆,徐母坐在一旁问他:“昨天怎么喝那么多?” 徐伯乔回神:“朋友结婚给人挡酒了” “我们知道,昨天送你回来那个叫杜若的小伙子说了。”徐父从厨房出来端着早饭放在茶几上:“吃吧,这么大个人喝得不省人事,真不知道杜若那小身板儿,怎么把你弄回来的。” 徐伯乔咳嗽掩饰,起身端起桌上的牛奶大喝几口。 “伯乔,你老实跟妈说,你和小锋是不是分开了?”徐母终于问出她这几个月的疑惑。 徐伯乔把牛奶喝完,擦了擦嘴。 看着他母亲点点头。 “那、那怎么回事呢?”徐母着急,儿子年纪越来越大,现在却分手了,本来他就是没法有后代,这下连个相互照顾的爱人也没了,这以后可怎么办? “时间长了感情淡了。”徐伯乔故作轻松:“我也想你和我爸了,就回来了呗。” “那昝锋呢?”徐母追问。 “他很好,升职了,也找到喜欢的人。我们都挺好的。”徐伯乔拍拍坐在一旁的母亲的手:“没事,真的。一个人也挺好,我和方强都约好了,以后搭伴儿养老呢。” 千里之外,只穿了件被打湿的白衬衫,方强在空调打开的会议室“阿嚏”打了个喷嚏。 突然一件干爽的西装外套披在他肩头。 “得亏我在车上放了件你的外套备用,”萧海洋递了杯咖啡过来:“方总,是热拿铁,快喝点暖暖吧,小心感冒。” 方强抬头,看向对面举着咖啡的年轻脸孔。 那年轻的脸上挂着无害的微笑,额前的发丝上坠着几颗雨珠。 是他在刚才把唯一的雨伞打在方强头顶,而他自己淋湿了大半个身子。 屋外天边,云层很厚。 会议室的落地窗玻璃上,几颗雨滴各自向下滑落,忽在某处汇成了一大滴,加速下坠,在玻璃上塘开一片清晰的风景。 萧海洋发上的水珠,“嗒”的一声,滴在了方强放在桌面的手背上。 方强下意识捏紧了咖啡杯,他明明很想说自己不爱喝热拿铁,但终究他只是蹙起眉,语气不佳道:“去把你头发擦干。”
第24章 医院再遇 徐伯乔没想到再次见到杜若是在医院里。 这天他刚上班不久,就接到了同学廉松节的电话。 “伯乔,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看个病人。重楼的姥姥。刚送去拍片。好像是从楼梯上摔下来。” “那我现在过去,大概跟我说说什么情况?”徐伯乔说着就往检查室去。 徐伯乔看着老太太做了检查,看了检查结果。是股骨骨折。老年人股骨骨折不容轻视。 不多久廉松节就带着边重楼一家过来了。 其中还有杜若。 有位中年男士问:“医生,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不等徐伯乔开口,杜若上前对着徐伯乔不自在地说:“徐、徐主任,这是我父亲。” 徐伯乔只看了他一眼,这孩子今天蔫乎乎的。他朝杜若点点头:“我不是奶奶的负责医生,没办法替你们制定方案,但就我个人经验,奶奶身体允许的情况下,手术比较好。” “那可以找你给做微创的手术吗?”杜若问。 很显然杜若想着尽可能少让老太太受苦。 但徐伯乔摇摇头:“骨头完全断裂了。老人年纪有比较大,开放性手术完全置换关节会比较好。虽然之前我是这个方向,但近几年我已经转了运动医学做微创手术关节镜了,所以……抱歉。” 徐伯乔看到杜若的眼神慢慢变得失望。 他与他错开目光,看向其他人:“我这边还有点其他事情,处理好了再过去看你们。”说罢,他转身和杜若擦肩而过。 杜若父亲和边重楼母亲这对亲兄妹对于老人手术与否,意见相左。并且谁也不能说服谁。 杜若也干着急。 病床上的奶奶看上去病恹恹的,护士在给她抽血检查,杜若心疼得紧。他从小和边重楼一起都是奶奶爷爷带大的。所以和老人感情深厚。 听着管床医生和分管主任跟自己家人谈话,他也十分紧张。尤其他在网上看到好多老人因为股骨骨折突然就没了,心里更害怕。 他父亲坚决反对手术,但他姑姑和徐伯乔他们意见一致希望手术。 他想到徐伯乔今天的样子,自从乔薇薇婚礼后,徐伯乔依然和他毫无联系。 包括今天徐伯乔看他的眼神也是公事公办。 杜若决定去找徐伯乔谈谈,究竟奶奶的情况适不适合手术,自己也好有个意见。 徐伯乔所在的运动医学科病房在奶奶病房的上一层,他碰到一个护士把他领到了徐伯乔的办公室门外。 他抬起手来敲门,门却突然从里面开了。他来不及收回手,敲在了徐伯乔的胸口上。 “啊,徐……” “杜若?”徐伯乔皱眉看着他。 杜若赶到很局促:“你要出去吗?” “是你奶奶那边有什么情况吗?”徐伯乔以为情况有变化,顺手要关门和杜若一起去看。 “我想问问我奶奶如果不做手术的话能恢复成什么样?”杜若问。 徐伯乔皱眉:“你们决定不做手术吗?” 杜若:“我只是想知道,不做手术风险在哪,做了又有哪些风险?” 徐伯乔:“这些应该是管你奶奶的温主任和管床医生和你们谈的。” 杜若看徐伯乔似乎不想和自己多说话,急忙解释:“我就是想问问你,就……多问几个医生的意见参考一下。” 徐伯乔看着杜若那个委屈的样子,叹气道:“那进来说。” 徐伯乔给杜若让了凳子,自己坐在对面 “老年人,摔断了股骨,如果有基础疾病不适合做手术的,那没办法只能保守治疗。但卧床也很凶险,有研究表明这种情况一年内老人的死亡率大约在50%。” 杜若吓到了:“这么高?” 徐伯乔点头:“骨折的部位导致必须卧床,而卧床会引起一系列问题,最严重的是血栓、肺栓塞、压疮、泌尿系统感染、肺部感染等等,对老年人来说,每一样都可能危及生命。” 杜若听着越来越紧张。 徐伯乔没有停下:“我们再说说手术,术前麻醉、术中风险,甚至是术后都有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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